《時光之墟》第十一章圣骸齒輪

電子沙暴舔舐著教堂的尖頂，彩繪玻璃的裂痕中滲出靛藍色液體。林夏攙扶著陸時穿過最后一道沙丘，懷表上的玫瑰紋路突然開始燃燒，金焰在表殼烙出焦黑的經緯線。

“這是第七代守護者的血印結界，“陸時咳出銀汞血沫，“把懷表按在玫瑰窗上。“

林夏踮腳觸碰彩繪玻璃的瞬間，整座教堂發出管風琴般的轟鳴。玻璃中的圣母像突然轉動眼珠，懷表竟被吸入壁畫，在瑪利亞手中化作金蘋果。石墻如水幕分開，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臺階上布滿齒輪咬合的齒痕。

地宮燭臺自動燃起幽藍火焰，照亮墻上密密麻麻的金屬浮雕。林夏認出那是歷代守護者的肖像——中世紀的煉金術師手握懷表調配藥劑，二戰時期的護士用懷表為士兵止血，甚至還有未來時空的機械義體人正在焊接齒輪。

“這些是...“她的指尖拂過冰涼的金屬。

“所有時間枝椏的守護者投影。“陸時靠在墻邊喘息，胸口的青銅齒輪已銹蝕發黑，“但第七代的記錄被刻意抹去了。“

地宮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穿過最后一道拱門，林夏的瞳孔驟然收縮——祭壇上懸浮著一顆機械心臟，每根血管都是咬合的齒輪，主動脈連接著貫穿穹頂的青銅鎖鏈。心臟中央嵌著半塊懷表，表殼上的玫瑰被利刃劈成兩半。

“原來在這里...“陸時突然劇烈咳嗽，銀汞血液浸透前襟，“圣骸齒輪，時間錨點的本源。“

林夏剛要靠近，祭壇周圍突然升起十二面銅鏡。每面鏡子都映出不同的陸時：穿長衫的民國書生、滿臉疤痕的二戰軍官、甚至渾身插滿管線的未來生化人。所有鏡像同時開口，聲音疊加成震耳欲聾的轟鳴：“贗品不該觸碰圣物！“

懷表突然掙脫林夏的手，與祭壇上的半塊懷表碰撞出青色電弧。兩半玫瑰艱難地試圖拼合，卻在接觸瞬間迸發刺目強光。林夏看到走馬燈般的畫面：1912年第七代守護者將心臟挖出封印；1946年周曼云盜取半塊懷表；2001年機械眼陸時在時間法庭按下銷毀鍵...

“原來你就是第七代！“林夏轉身看向陸時。后者胸口的青銅齒輪正在與圣骸齒輪共鳴，銹跡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原始紋路。

陸時露出慘笑：“每個重生者都是前代的殘次復制品。“他扯開衣襟，青銅齒輪自動脫離胸腔，“我不過是裝著圣骸碎片的容器。“

齒輪飛向祭壇的瞬間，整個地宮開始崩塌。青銅鎖鏈寸寸斷裂，機械心臟的搏動聲越來越響。林夏抓住漂浮的兩半懷表，發現斷裂處滲出金紅血液——和她在水晶棺里看到的如出一轍。

“用你的血完成融合！“陸時在墜落的天穹下大喊，“只有原生守護者能重啟圣骸齒輪！“

林夏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懷表裂痕處。兩半玫瑰突然暴長出血肉藤蔓，將她拽向機械心臟。無數齒輪順著血管鉆入她的身體，記憶洪流沖破封印：

她看到第七代守護者站在泰坦尼克號甲板上，將懷表塞給哭泣的孩童；看到廣島原子彈爆炸瞬間，自己用懷表展開防護罩；甚至看到未來某個時刻，白發蒼蒼的自己正在將青銅齒輪植入少年陸時胸口...

“原來輪回早就開始...“林夏的瞳孔變成齒輪狀，圣骸齒輪完全沒入胸腔。她抬手輕點虛空，崩塌的教堂瞬間復原，電子沙暴在百米外靜止成水晶幕墻。

陸時躺在地上微笑，身體開始透明化：“終于等到...真正的守護者...“

“你不會消失。“林夏的指尖綻放玫瑰狀的金色代碼，“我要修改時間法則。“

“住手！“穹頂突然裂開，機械眼陸時帶著時間法庭的軍隊降臨，“原生守護者必須被收容！“

林夏轉身凝視來敵，圣骸齒輪的搏動聲與懷表滴答共鳴。她看到無數時間線在眼前展開，每條線都指向不同的終局。當第一個審判官沖來時，她輕輕打了個響指——整支軍隊突然退化成單細胞生物，繼而坍縮成基本粒子。

機械眼陸時轉身想逃，卻發現雙腳已扎根成青銅齒輪。“你輸了。“林夏的聲音帶著三重回響，“時間從此由我們守護。“

暮色降臨，教堂彩窗上的玫瑰完整如初。林夏坐在祭壇邊，看著掌心新生的懷表。陸時的身影漸漸凝實，胸口跳動著暗金齒輪，與她的圣骸齒輪共鳴如鐘。

電子沙暴在遠處咆哮，卻始終無法靠近這片圣域。新的時間法則正在形成，而漫長的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