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墟》第十章審判日冕

水晶棺的玻璃表面結出冰花，林夏的呼吸在棺內凝成白霧。三個黑袍人圍站在裝置周圍，青銅天平上懸浮著沙漏，流沙卻逆著重力向上攀升。

“你們來得比預計早三十年。“陸時擋在水晶棺前，手中懷表的齒輪咬合聲異常刺耳。

機械眼陸時轉動左眼的齒輪，瞳孔收縮成針尖：“第127次重生者陸時，你私自啟用時間之核，觸犯《時序法典》第七章第四條。“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根據審判條例，我們將回收編號TC-09的時間錨點。“

林夏看到黑袍人手中的天平突然傾斜，自己胸腔內的懷表開始共振。表殼上的玫瑰紋路滲出金紅液體，在棺內繪出星圖般的軌跡。她試圖掙扎，卻發現連睫毛都無法顫動。

“你們無權帶走她！“陸時突然扯開襯衫。心口的青銅齒輪高速旋轉，迸發出青色電弧，“她的錨點已經和我的重生循環綁定。“

整個地下室的時鐘同時炸裂，齒輪與指針懸浮空中，形成金屬風暴。機械眼陸時的長袍被氣浪掀起，露出胸口同樣的青銅齒輪——只是表面布滿裂痕。

“你還是這么感情用事。“機械眼抬手接住飛來的時針，金屬在他掌心融化成液態，“所以當年才會被流放到這個時間枝椏。“

林夏的瞳孔突然收縮。她看到兩個陸時的記憶在空氣中碰撞：暴雨中的碼頭，年輕時的機械眼陸時親手將懷表交給少年陸時；柏林墻倒塌的夜晚，少年陸時抱著瀕死的同伴，將齒輪插入自己心臟...

“你是我最失敗的復制體。“機械眼揮動長袍，懸浮的金屬瞬間靜止，“現在該修正這個錯誤了。“

青銅天平突然砸向水晶棺。林夏的懷表自動彈開，表盤迸發的金光與天平相撞，激蕩出環狀沖擊波。棺蓋裂開的瞬間，她聽到無數聲音在耳邊嘶吼：

“改變它！“

“不要重蹈覆轍！“

“殺了他們！“

林夏的指尖突然能動了。她抓住飛濺的玻璃碎片，在掌心劃出血痕。鮮血滴在懷表上，玫瑰紋路驟然怒放，藤蔓狀的金紋順著血管爬上手臂。

“時間之核認可你了...“陸時噴出一口銀汞血液，笑容慘淡，“現在，感受時間的重量吧。“

林夏踏出水晶棺的剎那，整個時空陷入膠狀。她看到機械眼陸時揮來的拳頭停滯在面前，飛濺的銀汞血珠懸浮如星群。唯有自己的懷表還在轉動，秒針每走一格，金紋就蔓延一寸。

當她握住機械眼的手腕時，凍結的時間轟然破碎。磅礴的記憶洪流沖入對方機械眼——1912年泰坦尼克號的沉沒，1945年廣島的蘑菇云，2023年人工智能叛亂...這些尚未發生的災難畫面，通過時間之核的預知能力反向灌注。

“不！“機械眼跪倒在地，齒輪左眼迸出火花，“這些...這些不該被觀測...“

另兩個黑袍人想要后退，卻發現雙腳陷入地板。不知何時，地磚縫隙已長出金色藤蔓，開出的玫瑰正在吞噬他們的影子。

“時間法庭的走狗，“陸時擦去嘴角血漬，“也該嘗嘗被審判的滋味。“

林夏舉起懷表，表盤浮現出巨大的日冕投影。光芒掃過之處，黑袍人們開始急速衰老又返童，皮膚下凸起齒輪的形狀。當審判日冕的光芒達到頂點時，三道黑袍突然自燃，灰燼中只剩三枚銹蝕的齒輪。

古董店突然劇烈震動。陸時抓住林夏沖向暗門：“快走！時間法庭的主機要坍縮這個時間線了！“

街道在身后扭曲成漩渦，梧桐樹逆生長回幼苗，店鋪招牌上的文字退化成甲骨文。林夏邊跑邊回頭，看到機械眼陸時站在坍縮中心，左眼齒輪彈出變成鑰匙形狀。

“去圣約翰教堂...“他的嘴唇翕動，“找第七代...“

話音未落，整條街道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林夏和陸時跌坐在荒野中，懷表上的玫瑰謝了一半，金紋退到手腕。

“這里是...時間荒漠？“林夏抓起一把沙子，看著沙粒在指間化作電子微粒。

陸時按著心口喘氣：“我們被放逐到時間之外了。“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銀汞液體，“不過...教堂那邊...“

林夏這才發現，掌心的玻璃碎片不知何時變成了彩色玻璃殘片。月光下，殘片上的玫瑰窗圖案泛著微光，隱約指向某個方向。

夜風卷起電子沙塵，遠處傳來教堂鐘聲。陸時倚著林夏站起來，兩人的影子在荒漠上拖得很長。懷表的滴答聲變得異常清晰，仿佛在倒數著某種不可見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