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襄陽城卻已經(jīng)全面戒嚴。
湘軍兵馬在黃忠的帶領(lǐng)下依次敲響了各豪族的大門,包括主簿蒯良、別駕鄧義、東曹掾傅巽、原來的從事韓嵩、別駕劉先在內(nèi),甚至還有綦毋闿、王粲、宋忠等人,再加上以及各大族的主事之人,基本上荊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請到了鎮(zhèn)南將軍府上。
“這是要做什么?”見士兵們雖然精神有些萎靡,卻仍舊頗有禮貌,有大膽的上前問道:“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將我們請來是要做什么?”
那士兵恭敬的回禮道:“小人也不清楚,貴人耐心等待便是。”
“這是要做什么啊?”
“總不能將我們都殺了吧?”
“蒯公,您說句話啊!”
“吵什么吵?”聽聞有人在喊自己,蒯良極為不悅的睜開了眼,道:“有什么好吵的?劉征南舉賢任能,不會傷害我們的。”
見蒯良這般言語,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郡吏王威聞言有些惱怒,大聲斥責(zé)道:“蒯公,您身為明公的主簿,怎么這般諂媚的對待敵人?”
蒯良見有人一而再的挑釁自己,怒從心起,上前一步,對著王威道:“我身為主簿,主公不納我言,我為之奈何?”
對于劉表,蒯良的感情很復(fù)雜。
他既感激劉表將州郡的大事托付給蒯蔡二族,又厭惡劉表屢屢錯失良機。
事實上劉表坐困荊州,并不全是各大族扯后腿的原因,蒯良跟蒯越也曾經(jīng)勸說劉表趁著孫堅之死進攻江東,但是劉表執(zhí)迷不悟,令二人頗為心寒。
多謀而少斷,劉表跟他剛死的那個河北盟友簡直是一個德行。
王威有些痛苦的坐在地上,道:“明公將州郡大事托付給您,重用您兄弟二人,為何不肯在最后的時候維護主公的顏面?”
蒯良一陣無言,良久才道:“你歇一會吧,若是你心中不服,可以去跟湘軍去說,欺負我一個上歲數(shù)的算什么?”
眾人吵鬧間,又有一個身形有些肥胖的人,在湘軍的押送下走入廳內(nèi)。
胖子看向眾人都是一臉的諂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愿意跟他靠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劉表的外甥張允。
自從劉賢起事以來,劉表就對荊襄的蔡氏蒯氏失去了信心,但是劉景升無人可用,就把閑賦在家的外甥張允也給叫了過來,準備培養(yǎng)一段時日委以重任。
可惜張允還在州郡磨礪,襄陽卻被湘軍給拿了下來,將這個準備大展宏圖的外甥給幌到了半空中。
眾人知道張允跟劉表的姻親關(guān)系,所以對此人都不假辭色。
人情冷暖可見一斑。
就在此時,黃忠卻帶著親兵走了進來,親兵懷中更是抱著許多筆墨紙硯等物。
黃忠道:“諸位,讓你們等久了吧?”
見眾人對自己有些陌生,黃忠介紹道:“我主劉征南率部奇襲襄陽,三天兩夜未曾合眼,因此暫時沒有辦法接見諸位,還請大家見諒。”
“不敢不敢。”人群中稀稀疏疏的響起來兩個聲音。
黃忠卻絲毫不在意,反而走到了正中央,對著眾人道:“某,湘軍第一軍黃忠,見過諸位。”
黃忠自報家門以后,眾人的眼神熱切了許多,都清楚此人乃是湘軍有頭有臉的大將,更有諂媚之輩上前攀談道:“您就是鎮(zhèn)軍將軍黃忠啊!”
黃忠不動聲色的推開此人,道:“我聽聞諸位在襄陽多受到劉表的欺凌,因此我想請大家將劉表如何作惡寫下來,我主定然為大家出氣!”
素來頗有骨氣的王威道:“恕難從命,劉荊州對別人不好說,對下吏倒是頗為照顧,請將軍恕王威難以從命。”
黃忠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等候吧,等大家將劉表的惡行寫完了,再回去,如何?”
王威不說話,外面走過來了兩個親兵,將王威押了下去,黃忠目視眾人,道:“諸位還有要跟王威同行的么?”
王威的結(jié)果不論如何,都要被劉賢給記下來,到讓眾人引以為戒。
見大家沒說話,黃忠這才對著親兵使了個眼色,待親兵將紙筆侍奉到眾人面前,蒯良卻長嘆一口氣,拿起筆寫了起來。
見蒯良都這般模樣,其余眾人再無反抗的意圖,開始寫劉表的惡行。
黃忠則開始在廳中巡視,時不時瞧一瞧眾人所寫,這一舉動更是令眾人壓力倍增。
蒯良提筆在紙上寫了半天,鄧義卻有些詞窮,不由自主的偷看了蒯良一眼,卻發(fā)現(xiàn)蒯良紙張之上一字未寫。
“蒯公……”鄧義有些試探性的問道:“是否需要我?guī)湍鷮懀俊?
蒯良看了他一眼,手仍舊就拿著毛筆在紙上比劃,片刻后蒯良才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在這里。”
鄧義恍然大悟,動筆的速度卻慢了許多。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韓嵩第一個將劉表的惡行寫完,交給黃忠道:“黃將軍,小人已經(jīng)被劉表罷黜,已經(jīng)不是劉表的下屬了。”
黃忠略帶沉吟看了片刻,輕輕的將紙張撕碎,道:“韓……韓……”
“韓嵩。”韓嵩忙道,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黃忠手中的紙張。
黃忠這才點了點頭,道:“韓嵩是吧,我看了,寫的不夠好,你回去再琢磨琢磨?”
韓嵩面帶苦色,黃忠卻道:“好好寫寫,主公會看到的。”
“是!”韓嵩忙道,有些喜不自禁的取了一張紙,又蹲在地上寫了起來。
“嵩,小人也。”蒯良心中道,面上卻仍舊古井無波。他眼下心中復(fù)雜至極,萬萬沒想到當(dāng)初只不過是自己的弟弟推演了一下事情的發(fā)展,就這么順理成章的成了真。
事到臨頭,蒯良有些復(fù)雜的看了黃忠一眼,旋即又想到,自己跟韓嵩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只不過最大的區(qū)別是自己還要點臉,韓嵩卻絲毫不要臉了。
眾人在廳中足足呆了一上午,這中間也有數(shù)人想要黃忠看寫的東西,黃忠卻一概駁回,只讓眾人繼續(xù)寫。
期間黃忠也出去了幾趟,但是廳中還有兵馬守護著,這群養(yǎng)尊處優(yōu)之輩自然沒有反抗之力。
等到了下午時分,劉賢這才施施然走到廳中,道:“諸位,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