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邪劍尖刺入胸膛的剎那，林默聽見十萬八千個自己在嘶吼。染血的劍鋒沒有痛楚，反而像鑰匙插入命定的鎖孔，龍淵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九條龍骸突然繃直，鎖鏈另一端的虛空裂隙中，浮現出九顆被青銅巨鏈纏繞的星辰。

“終于等到這一刻。“劍主腐爛的面皮片片剝落，露出與林默完全相同的面容。他腳下的骸骨王座化作流沙，每一粒沙都是劍神輪回身的記憶碎片，“十萬次輪回，十萬次獻祭，該讓這場鬧劇......“

劍主的聲音戛然而止。林默背后的弒神劍翼突然分解，十萬殘劍倒卷而回，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布滿裂痕的石劍。這柄粗糙如原始人打造的兵器，卻讓整個龍淵的時空泛起漣漪。

“你居然選擇最愚蠢的那條路。“劍主右眼的青銅鼎虛影劇烈震顫，“用蠻荒時代的弒神劍胚，能斬斷什么？“

林默撫過石劍上的凹痕，那些被歷代劍主鮮血浸透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他看見蠻荒大地上，先民們用燧石取火鍛造兵刃；看見第一個發現劍氣的猿人，被雷電劈成焦炭；最后看見劍神從混沌中蘇醒，手中握著的正是這柄石劍。

“能斬斷輪回。“石劍揮出的軌跡笨拙如孩童涂鴉，劍主周身的時空卻開始龜裂。那些纏繞九星的青銅鎖鏈寸寸崩斷，龍骸發出解脫般的嘶鳴。

劍主暴退的身影突然凝滯。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右眼的青銅鼎正在滲出黑血——林默這一劍竟斬斷了所有輪回身與蠱神的因果！百萬劍骸同時舉起殘劍，將劍主釘在虛空。它們空洞的眼窩里亮起星火，那是被禁錮十萬年的魂魄在燃燒。

“不！“劍主撕開胸膛，掏出跳動著的青銅鼎核心，“我即是天道！“

鼎芯裂開的瞬間，林默右眼的時燼之瞳看到恐怖真相：所謂蠱神，不過是劍神第一次輪回時剝離的恐懼。這縷恐懼吞噬三十三重天，最終化作籠罩諸天的青銅鼎系統，而歷代劍神輪回身都是維持這個系統的電池。

石劍突然變得重若星辰。林默的先天劍體開始風化，皮膚寸寸剝落露出璀璨劍骨。他踏著龍骸逆沖而上，每一步都踩在鼎芯蔓延出的因果線上。當石劍刺入鼎芯時，整個龍淵的時間軸突然展開成平面——他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揮劍。

“原來如此。“劍骨手掌撫過鼎芯裂痕，林默的聲音響徹諸天萬界，“所謂弒神，不過是殺死每一個沉淪的自己。“

青銅鼎轟然炸裂。沖擊波掃過之處，七大劍宗禁地的偽鼎同時湮滅。林默的劍骨在爆炸中化為齏粉，唯有時燼之瞳懸浮在虛空，瞳孔中倒映著九星連珠的奇景。

當光芒散盡，龍淵底部只剩下插在地上的石劍。劍柄處纏繞著青銅鎖鏈的碎片，鎖鏈另一端沒入虛空，隱約傳來九個世界的哀嚎。

......

三個月后，北冥海眼。

漁家少年從浪濤中撈起一塊琥珀，其中封著枚跳動的赤瞳。當他好奇地對著陽光端詳時，海底突然升起萬丈劍光。誅邪劍的殘片破水而出，劍柄處睜開三只流淌著黑雨的眼睛。

“找到你了。“劍靈女童的聲音從琥珀中傳出，這次帶著些許溫柔，“這次，我們換個活法。“

海浪突然靜止。少年驚恐地發現，自己掌心浮現出玄奧劍紋。更遠處，被青銅鎖鏈纏繞的九顆星辰同時亮起，仿佛在迎接什么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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