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金礦的幽深巷道里,1958年的潮濕氣息肆意彌漫。
林夜和蘇璃悄然前行,礦燈昏黃的光暈,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在不斷滲水的巖壁上,詭異的是,那影子的脖頸處竟都浮現出暗紅獨眼紋章,透著說不出的神秘與危險。
青銅懷表的齒輪聲,好似冥冥中的倒計時,和礦車軌道那尖銳的摩擦聲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一股腐肉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味,鉆進了林夜的鼻腔,讓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時空坐標出現了偏差。”蘇璃輕聲開口,她背后的冰翼此刻竟如活物一般,緩緩縮成了堅固的背甲,小心翼翼地遮住后頸處正滲血的烙印,“我們提早了整整三個月,現在這個時間點,時間爐還未失控。”
話音剛落,礦道深處驟然傳來鐵鎬敲擊巖石的聲響,在寂靜的礦道里回蕩,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
林夜的右眼瞬間閃過一道預讀畫面:僅僅三秒之后,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男人,會從前方拐角處瘋狂沖出,而他的胸口,還插著半截青銅齒輪。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林夜迅速拽著蘇璃,緊緊貼向冰冷的巖壁。
就在這時,一道礦燈光束擦著他們的鼻尖呼嘯而過,帶著一股壓迫感。
“救……救命啊!”男人踉蹌著撲倒在積水之中,雙手拼命摳著自己的喉嚨,發出痛苦的嘶吼。
只見他的頸動脈處,凸起如蚯蚓般扭曲的青銅紋路,眼白里更是爬滿了齒輪狀的血絲,看起來格外可怖,“那爐子……會吃人!那些黃金……它們是活的……”
還沒等男人把話說完,蘇璃手中的冰錐便如閃電般刺進了他的眉心。
下一秒,一縷絮狀的藍光從男人的體內緩緩飄出,被蘇璃穩穩提取。“他的記憶已經被嚴重污染,但可以確定,時間爐的核心就在二號豎井。”蘇璃神色凝重,突然,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細微的聲音,側耳傾聽,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暗淵的獵犬已經追來了。”
當林夜和蘇璃終于抵達二號豎井底部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巨大的礦坑里,沸騰的金色液體正瘋狂翻涌,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林夜只覺右眼一陣劇痛,定睛看去,那些金色液體竟都是由無數微縮的時之幣聚合而成,而每一枚時之幣的中央,都鑲嵌著一顆礦工的眼球,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
“時間爐是依靠吞噬生命來鑄造時之幣的”蘇璃眉頭緊皺,機械手指狠狠插入巖壁,用力一拉,竟拽出一條帶著鮮血的鐵鏈
“這場所謂的礦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觀測者精心設計的篩選機制,用來挑選合適的宿主。”
話音未落,鐵鏈突然猛地繃直,發出“嘎吱”的聲響。
緊接著,金色液體中緩緩浮出數百具青銅化的尸體,他們的脖頸上都拴著鐵鏈,如同被操控的提線木偶一般,僵硬地朝著林夜和蘇璃爬來。
林夜強忍著恐懼,右眼迅速解析這些尸體,發現他們體內的青銅齒輪構造,竟與父親實驗室里的手術記錄分毫不差。
“這些都是失敗的實驗品。”蘇璃的冰翼瞬間展開,化作一片寒光閃閃的手術刀陣列
“你父親在這里進行了多達 137次共生實驗,然而,只有一個人的時之軸適配率超過了 5%。”
就在這時,礦坑突然毫無征兆地塌陷,大量的液態黃金裹挾著青銅尸體,如洶涌的潮水般朝著他們涌來。
林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蘇璃的手,縱身躍向不遠處的鋼索橋。然而,就在他們踏上鋼索橋的瞬間,橋體開始迅速銹蝕。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夜瞥見對岸的巖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方程式,每個符號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正不斷滲出血來。
林夜的右眼在看到那些方程式的瞬間,自動開始解析。
剎那間,眼前的景象竟重組為一幅全息影像:年輕的林修遠正站在昏暗的礦洞里,手中拿著注射器,給一名礦工注射著青銅液體,而蘇璃則穿著護士服,在一旁認真地記錄著數據。
突然,那名礦工的身體開始出現結晶化,皮膚表面迅速覆蓋上一層青銅色的晶體。林修遠見狀,臉色大變,他猛地奪過一旁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手臂。
“素心,帶著小夜快走!”影像中的父親聲嘶力竭地嘶吼著,“爐心要開始反噬了……”
與此同時,現實中的時間爐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突然劇烈暴動起來。
液態黃金瘋狂涌動,竟凝聚成了林修遠的巨大臉龐,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鋼索橋上的林夜和蘇璃吞來。
蘇璃反應迅速,冰翼瞬間刺入巖壁,機械骨骼中迸發出耀眼的藍光,她大聲喊道:“快進爐心!就現在!”
林夜來不及多想,和蘇璃一起縱身跳入了金色液體之中。
在墜入的剎那,林夜看到了父親最深藏的秘密——時間爐的核心,竟是一顆正在跳動的青銅心臟,而心臟的表面,貼滿了母親的照片。
他湊近一看,每張照片的背面都寫著:「第 N次重啟,素心存活率提升 0.03%」。
林夜剛看清那些字,青銅心臟突然伸出無數條血管,如同一群饑餓的蟒蛇,朝著他纏來。
蘇璃見狀,手中的冰刃瞬間揮出,斬斷了那些血管。然而,藍色的血液濺射到心臟表面時,竟意外激活了隱藏在其中的全息日志:
「1987.3.15,第 42次重啟。素心的時之軸受體基因與爐心共鳴率突破 7%,但小夜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
「1999.8.22,第 137次重啟。將觀測者 013的量子核心植入蘇璃體內,她開始展現出時間干涉能力…」
林夜震驚地轉過頭,看向蘇璃。此時,蘇璃的機械骨骼正在液態黃金中逐漸溶解,露出了胸腔內的青銅羅盤。更讓他驚愕的是,羅盤的指針,竟是半截帶著鮮血的嬰兒腿骨。
“這……這是我的?”林夜下意識地摸向自己鎖骨處的疤痕,那形狀,竟與羅盤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沒錯,這是你出生時的殘肢。”蘇璃的聲音此刻混雜著機械雜音,聽起來有些失真,“你父親用它做成了量子錨點,所以無論在哪個時間線,我都能準確找到你。”
就在林夜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時,爐心突然爆發出一道極其強烈的光芒。
林夜右眼滲出的血珠,在這金光的映照下,緩緩懸浮起來,最終凝結成一把鑰匙的形狀。
蘇璃眼疾手快,機械臂迅速伸出,抓住鑰匙,狠狠刺入青銅心臟。剎那間,一股時空倒流的暈眩感襲來,林夜在這混亂的時空中,竟聽見了父親臨終前的錄音:
「小夜,觀測者所謂的永生,不過是一場騙局……我們在不同的時間線里,不斷重復著死亡……只有摧毀所有的時間爐,才能打破這可怕的循環……」
光芒漸漸消散,林夜和蘇璃發現自己站在了三星村人祭坑的邊緣。不遠處,七歲的林夜正被青銅觸須刺入脖頸,痛苦地掙扎著,而母親則緊緊抱著他,跪在坑底。
林夜驚訝地發現,母親的脖頸處沒有那熟悉的青斑,她的眼中,滿是赴死的決絕。
“這才是真正的原始時間線。”蘇璃的量子核心開始出現過載的跡象,聲音也變得有些虛弱,“你母親,才是第一個成功的共生體,她用自己的時之軸,替換了……”
話還沒說完,暗紅色的紋章突然如潮水般爬滿整個天空。
在時間爐核心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林夜看到成年后的自己,正從坑邊緩緩走過。那個林夜的右眼,嵌著暗淵紋章,他的手中,正拿著青銅匣,緩緩刺入母親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