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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的賬我來還

時光悠悠,悄然流逝,轉眼間,四天已然過去。在那簡陋的牛棚之中,靜靜放置著的木桶,此刻已然微微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氣,那香氣仿若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煙,在空氣中緩緩飄蕩,撩撥著人們的心弦。

“軒哥兒,我就喝一口吧,就一小口,實在是忍不住了。”狗蛋眼巴巴地望著木桶,眼神中滿是渴望,那饞蟲已然被這誘人的酒香勾了出來,不停地在心底撓癢癢。

“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楊鴻軒神色平靜地說道,若是時間充裕,他自然是巴不得能再耐心地等上幾天,一直等到這酒完全發(fā)酵成熟。畢竟,只有經過充分發(fā)酵,再經過精心蒸餾之后的苞谷酒,才能達到最為爽口、醇厚的絕佳口感,那滋味,光是想想都讓人陶醉不已。

然而,當下的局勢卻容不得他有這般奢侈的等待。如今的情況,若是將過多的時間耗費在這釀酒之上,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畢竟,在這動蕩不安、世事難料的歲月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發(fā)生意想不到的變故,時間,已然成為了一種珍貴而稀缺的資源。

“狗蛋,起土灶!”楊鴻軒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地說道。既然發(fā)酵已然基本完成,那么接下來,便是最為關鍵的蒸餾環(huán)節(jié)了,這一步,才是決定這酒成敗與否的真正重頭戲。

狗蛋雖然一臉懵懂,對于這釀酒的門道還摸不著頭腦,但他對楊鴻軒卻是深信不疑,毫不猶豫地迅速行動起來。他手腳麻利地照著楊鴻軒的指示,很快便用泥土和磚塊壘起了一個簡易卻實用的土灶,隨后又風風火火地抱來了一大堆干燥的柴火,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土灶旁邊,只等點火開工。

楊鴻軒站在一旁,緊閉雙眼,在腦海中仔細地盤算著那蒸餾的方法,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jié)都如同電影畫面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片刻之后,他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與自信,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將木桶和陶罐一一擺放好位置,再將早已折好的蘆葦桿,小心翼翼地嵌入那些細小的孔洞之中,確保每一個連接處都緊密無間,不會有絲毫的疏漏。

“狗蛋,起火!”楊鴻軒大聲喊道。

狗蛋聞言,立刻拿起火折子,蹲下身子,輕輕一吹,那星星之火便瞬間點燃了干燥的柴火。剎那間,土灶中的火勢熊熊燃燒起來,火舌歡快地舔舐著鍋底,仿佛一群饑餓的猛獸在盡情地吞噬著獵物。

不多久,隨著溫度的逐漸升高,整個院子里便彌漫起了一股股醇香濃郁的酒味。那酒味仿若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人們的嗅覺神經,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狗蛋站在一旁,不停地舔著嘴巴,那模樣仿佛是一只貪吃的小貓,眼巴巴地望著眼前的美食,卻又只能無奈地干著急。

“軒哥兒,這哪兒來的酒氣啊,怎么這么香?”狗蛋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奇與興奮,他從未聞過如此誘人的酒香,只覺得這味道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他的身體都變得輕飄飄起來。

豈止是香,這酒若是經過蒸餾之后,口感更是爽口無比。可惜的是,在這個特殊的年代,由于糧食極度稀少,人們連溫飽都成問題,自然很少將珍貴的糧食用于釀酒之上。大多數時候,人們只能用些雜糧來勉強釀酒,而且由于工藝和原料的限制,出酒的比率也并不高,往往需要耗費大量的原料,才能得到少量的美酒。就如同這二十斤的苞谷,經過發(fā)酵后再進行蒸餾,最終也不過只能得到兩三斤品質尚可的好酒,實在是來之不易。

“軒哥兒,我嘗一口吧,就嘗一小口,求你了。”狗蛋眼巴巴地望著楊鴻軒,那眼神中滿是哀求與期待,仿佛一個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

楊鴻軒看著狗蛋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拿起勺子,輕輕地舀起一勺酒,遞到狗蛋的面前。狗蛋迫不及待地接過勺子,鼓起眼睛,將那勺酒一飲而盡,隨后,他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仿佛被一團火焰點燃了一般。他舒服得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軒哥兒,這酒太勁道了!簡直是人間美味啊!”

楊鴻軒微微低下頭,也輕輕地嘗了一口。這酒的味道,比起他后世所喝過的那些經過精細釀造和蒸餾的醇酒,自然還是要差上一些火候。但在這個時代,能夠釀造出這樣的酒,已然算是一個很大的突破了。他心中暗自欣喜,不管怎么樣,這私酒的第一步,總算是成功了,這意味著他們離改變現狀又近了一步。

“狗蛋,去拿幾個酒壇來裝酒。”楊鴻軒長長地呼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一路走來并不容易,但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收獲的那一天。

就在這時,詹若塵那清脆悅耳的聲音突然從屋內傳來:“楊郎,吃飯了。”

楊鴻軒微微一怔,抬起頭來,這才發(fā)現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去,夜幕如同一塊黑色的綢緞,輕輕地覆蓋了整個世界。原本他還想著趁著天色尚早,拿這剛釀好的私酒去街市上售賣,如今看來,只能等到明天了。

夜晚的風一下子涼了起來,仿若一雙冰冷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人們的肌膚。楊鴻軒將袍子披在身上,轉身正要往屋里走去,卻冷不丁地停下了腳步。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種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緊緊地盯著他。

他緩緩回過頭,看向破院門口。這一看,他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只見不知何時,門口已經悄然出現了五六道人影,靜靜地站在那里,仿若一群幽靈一般,散發(fā)著一種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為首的,是一個全身穿著華貴服飾的老嫗。她的臉上雖然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那眼神卻透著一種精明與狠辣。此刻,她正一邊悠閑地磕著瓜子兒,一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

老嫗的后邊,站著五個全身勁裝的男子,他們身姿挺拔,肌肉緊繃,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警惕與威嚴。乍看之下,便知是護衛(wèi)一類的角色,他們的存在,無疑給這原本就緊張的氣氛增添了幾分凝重。

“我都聽說了,軒哥兒最近性子有些不對啊,連姑娘都懶得去綁了。”老嫗率先開口說道,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若夜梟的叫聲,讓人聽了心生寒意。

根據原主人的記憶,楊鴻軒知道,這一位,便是望州城里最大的二道皮條——殺婆子。先前,她便是和那可惡的馬拐子狼狽為奸,讓棒崽去城外綁那些逃難的姑娘,再將她們賣到清館做妓女,或者賣到富戶家里做賤妾,從中謀取暴利,干著這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勾當。

原本走出屋子的詹若塵,在看到殺婆子到來之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她的身體開始不停地哆嗦起來,仿佛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落葉。她下意識地縮到門后,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一只受驚的小兔子,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危險,卻又無能為力。

“殺婆言重了。”楊鴻軒強裝鎮(zhèn)定,臉上堆起笑容,說道:“望州城里誰不知道,我軒哥兒是個沒膽的主,每日只要有頓飽飯吃,便覺得活得下去了,哪里有那膽子去干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軒哥兒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殺婆子輕輕地拍了拍手,然后不緊不慢地扶起鮮亮的綢裙,優(yōu)雅地在旁邊的木椅上坐下,那姿態(tài)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貴婦,正在審視著自己的臣民。

“我很奇怪,都幾日時間了,軒哥兒還沒有賣妻。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打算?”殺婆子緊緊地盯著楊鴻軒,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探究與懷疑,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一般。

楊鴻軒微微皺眉,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發(fā)作,故作疑惑地問道:“為何要賣妻?我與若塵夫妻情深,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殺婆子不屑地笑了笑,說道:“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整個望州城里,哪個棒崽不賣妻?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先休了她,再把這小婢妻賣了,苦籍一空出來,過個幾日,自然又會有幾兩銀子的生意上門。何況,你家的這口小婢妻,還欠著十五兩銀子呢。若是不賣,這銀子的賬,你來背么?”

楊鴻軒聞言,心中猛地一怔,轉過頭去,看向詹若塵。只見她已經垂下頭,單薄瘦弱的身子在冷風中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這寒風卷走。

“別看了,我可不會騙你。”殺婆子將手縮回衣袖,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繼續(xù)說道:“她老父病死之前,可是個癆鬼,單單是幫忙抓藥的錢,都花了三四兩。這利滾利下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楊鴻軒沉默地立在那里,心中暗自猜測,詹若塵所欠的銀子,最多不過幾兩而已,在這個吃人的年頭,利滾利是最尋常不過的套路,這些人就是利用窮人的無知和無奈,肆意地壓榨他們,將他們逼上絕路。

門后邊,詹若塵已經紅著雙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心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楊、楊郎,我、我——”詹若塵哽咽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淚水哽住了喉嚨。

“別說話,回屋。”楊鴻軒輕聲說道,他的聲音雖然溫柔,但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幾十萬的難民涌入望州城,使得這里的局勢變得更加混亂不堪。這些難民的到來,雖然給這座城市帶來了無盡的苦難,但也足夠讓望州城里的那些九流生意,重新開辟出一條新的路子,讓這些心懷不軌的人看到了更多謀取暴利的機會,而像詹若塵這樣的弱勢群體,便成為了他們眼中的肥肉,任人宰割。

“軒哥兒,咱也算半個熟人,你寫好休書,讓開一些,我把這賤婢帶走,以后沒你的事兒。”殺婆子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向楊鴻軒,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貪婪與決絕,仿佛勢在必得一般。

楊鴻軒依然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讓開的意思。他的眼神堅定地望著殺婆子,仿佛在告訴她,今天想要帶走詹若塵,除非從他的尸體上踏過去。

后頭的狗蛋見著情況不對,也急忙走到楊鴻軒身邊,與他并肩而立,眼神中同樣充滿了堅定與無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與這些人抗衡,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不能退縮,不能讓楊鴻軒一個人面對這些危險。

“我明白了,老身都明白了。”殺婆子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后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會是——咱們的軒哥兒,懂得憐香惜玉了?舍不得了?”

殺婆子身后,五個勁裝大漢也跟著放肆大笑起來,他們的笑聲很大,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那笑聲傳入屋子里,如同燒燙的繡花針一般,刺痛了詹若塵的耳朵,也刺痛了她的心。

坐在床邊,詹若塵顫著身子,一臉的絕望。她抬起頭,透過那破舊的木窗,看著那個擋在屋子前的身影,心中越發(fā)愧疚。她把手伸入懷里,將還沒得及給出去的十九個銅板,拿了出來,她數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這十九個銅板是她最后的希望。然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將銅板放在桌子上,那動作輕柔而又莊重,仿佛這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收拾好僅有的兩件老舊羅裙,詹若塵起了身,她狠狠地掐腫了自己的手臂,試圖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讓腳步邁得平穩(wěn)一些。她讀過書,知道天地不仁萬物芻狗的道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命運就像一條毒蛇,總是吐著信子,緊緊地跟隨著她,寸步不離,隨時準備給她致命的一擊。

慘然一笑,詹若塵抱著包袱,哆嗦著走出了門邊。晚風很冷,仿若冰刀一般,涼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但她的心卻比這晚風還要冷。

“我家那口的賬,我軒哥兒幫著還了,三日后,殺婆自可來取。”楊鴻軒大聲說道,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堅定與決然。

詹若塵頓在原地,隨后又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蹲在門樁上,抱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那哭聲在夜風中飄蕩,充滿了悲傷與絕望,讓人聽了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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