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刺客伏誅,君玄霄這才徐徐松開環護著蕭綺華的雙臂。
恰時,驚羽疾步趨至近前,手中執一素帕,恭謹地為君玄霄拭去劍上淋漓鮮血,口中稟道:“主上,屬下疑此人與刺客乃同黨。”
君玄霄眸光冷凝,鋒銳如霜,長劍一橫,劍尖直指蕭綺華咽喉,沉聲道:“你作何解釋?”
蕭綺華卻神色自若,巧笑嫣然道:“公子啊!
方才生死之際,你我相互援手,此刻這般劍拔弩張,實非良宜。”
君玄霄微微俯身,氣息迫人,言辭犀利:“你善撫琴,又通武藝,今遇刺客突襲,欲言此事與你無涉,又怎能令人信之?”
蕭綺華毫不怯場,眸光流轉,反唇相譏:“公子雅好閑適,深諳武道,觀公子腰間玉佩,形制紋飾皆類皇室之物。
屈尊下榻此等小店,恐公子身份更為隱秘莫測,又豈容他人輕易揣度?”
君玄霄目光森冷,直直逼視著蕭綺華,語調平淡卻暗藏威嚴:“那你為何出手相助?”
蕭綺華神色鎮定,斂去方才的慌亂,有條不紊地說道:“公子,實不相瞞。方才見您與刺客周旋,劍法凌厲,身手不凡。
可刺客人數眾多,不乏高手,局勢漸顯兇險。
小女子雖一介女流,但自幼研習武藝,深知其中門道。若放任不管,恐公子有所閃失。”
說到此處,蕭綺華微微一頓,目光中透著誠懇與堅毅,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再者,小女子觀公子行事果決,劍法精湛,心中欽佩不已。
故而貿然出手,一來助公子化解危機,二來私心想著,若能得公子青睞,收我為徒,傳授劍術,日后便追隨公子左右,為公子效力,也算不枉此生所學。”
君玄霄神色淡漠,目光平靜地看著蕭綺華,語氣毫無波瀾:“可我若拒絕收你為徒呢?我這人啊!
生性冷淡,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也向來不喜收人為奴。”
蕭綺華聞言,眼中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反而目光愈發堅定,毫不猶豫地開口:“我愿當你的死士。”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驚之色。
驚羽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蕭綺華,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大膽之人。
君玄霄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對蕭綺華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等等!我還有個條件。”蕭綺華急忙說道。
君玄霄神色未變,只是淡淡地問道:“什么條件?”
蕭綺華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道:“我有兩個姐妹,她們如今身處險境。我需你帶著她們離開這是非之地,保她們平安。”
君玄霄略作思索,旋即點頭,干脆利落地說道:“可以。”
一行人駕乘馬車,緩緩前行。車輪滾滾,揚起一路塵土。
小蘭和小春緊緊跟在蕭綺華身后,神色警惕地環顧四周。
一路上,山川連綿,風景如畫,可眾人卻無心欣賞。
終于,目的地在望,高大巍峨的城門矗立眼前。
然而,當他們行至門前,卻發現城門緊閉。
君羽身著一襲華麗長袍,身姿挺拔地站在城墻之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眾人,眼神深邃難測。
許久,他并未下令開門,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凝重。
這時,君羽悠悠開口,聲音清朗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二弟,最近聽聞有大殷朝的奸細頻繁在我國境內出沒,行事詭秘。
為了城中安危,我不得不好好檢查一番。”
話落,只見他身姿輕盈,如蒼鷹展翅般一躍而下,穩穩落在眾人面前。
他臉上掛著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目光卻意味深長地望向蕭綺華等人,仿佛要將他們看穿一般。
陽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他輪廓分明的臉龐,那笑容之下,似藏著無盡深意。
君羽一襲華服,身姿瀟灑,面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目光在蕭綺華、小蘭和小春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悠悠嘆道:
“唉,世人皆傳二弟不喜美人,怎的今日身邊竟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相伴,實在令人費解。”
說罷,他挑了挑眉,看向馬車,眼中滿是戲謔:“二弟莫不是動了凡心,看上了哪位?”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閃過,君玄霄已如鬼魅般從馬車中一躍而出,身姿矯健利落,落地時竟未發出一絲聲響。
他神色淡然,仿佛剛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君羽嘴角上揚,笑意更濃,朗聲道:“當然,如此國色天香,任誰見了都會心動,二弟想必也不例外吧。”
君玄霄神色平靜,波瀾不驚,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君羽,語氣隨意道:“看上了就送給你吧!”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一時間面面相覷,空氣中彌漫著一絲難以言說的驚愕與疑惑。
就連一向鎮定的蕭綺華,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君玄霄卻仿若未見眾人的反應,神色依舊清冷,目光徑直投向君羽,冷冷開口:“檢查好了沒?
若是好了,我便進城了。”
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世間一切都無法擾亂他的節奏。
君羽嘴角噙著一抹假笑,雙手抱拳微微欠身:“那就謝了。”
待君羽離去,驚羽一臉困惑,湊近君玄霄低聲問道:“主上,你為何要把她們給他?”
君玄霄神色冷凝,目光望向遠方,語調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欲去者,縱易其主,亦必遁也。”
驚羽微微一怔,琢磨片刻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默默退下。
此時,侍衛談燁上前一步,拱手詢問:“這三人怎么辦?”
君玄霄眼皮未抬,神色自若地吐出兩個字:“賣了。”
言罷,便轉身淡定離去。
蕭綺華望著君玄霄遠去的背影,心中憤懣難平,暗自咬牙思忖:“哼,這死冰坨子,我不顧性命救他一命,他卻如此絕情,說出這般話來,話雖不糙但理糙啊!當真瞎了眼才覺得他值得相助!”
烈日高懸,集市中央,蕭綺華與葉歡被牢牢綁在木架之上。
繩索深深勒進她們的肌膚,留下一道道紅痕,二人發絲凌亂,卻難掩倔強神色。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人群中竊竊私語,投來或憐憫或好奇的目光。
就在此時,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衛隊簇擁下緩緩駛來。
馬車停下,車門打開,燕國世子君凌軒邁著悠然的步伐走下車來。
他身著一襲華美的紫色錦袍,腰間束著一條金色腰帶,
頭戴玉冠,面如冠玉,嘴角卻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透著幾分壞壞的氣質。
君凌軒一路走來,眾人紛紛避讓。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蕭綺華身上。
蕭綺華那清冷倔強的模樣,猶如一朵在困境中頑強綻放的野花,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微微瞇起雙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片刻后,徑直走到蕭綺華身前,
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她,我要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百姓們交頭接耳,對這位燕國世子公然在大殷朝境內搶奪民女的行徑既感震驚又覺新奇。
這時,侍衛驚羽快步來到君凌軒跟前,微微躬身,面露擔憂之色:
“主上,我們身處大燕國境內,不像大殷朝,貿然與他們搶人,恐怕于世子名聲不好,還望主上三思。”
君凌軒聞言,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他雙手抱胸,在原地踱步片刻,隨后突然停下,嘴角浮起一絲邪笑。
只見他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條馬鞭,手腕一抖,鞭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啪”的一聲脆響,
鞭梢重重甩在她的臉上,頓時留下一道醒目的紅印。
他抬眼掃視眾人,高聲問道:“這樣眾人還要嗎?
就當是買個被鞭打的奴隸,誰還爭?”
君凌軒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揚了揚下巴,沖著手下吩咐:“帶上,走人。”
“慢著。”蕭綺華拼盡全力喊道,聲音沙啞且帶著一絲決絕。
君凌軒轉過身來,挑眉看向她,似笑非笑,一臉的漫不經心。
蕭綺華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與內心的屈辱,說道:
“公子,可否在幫我贖一下旁邊這兩位。”
“我憑什么幫你贖?”
君凌軒饒有興致地俯下身子,目光直直地盯著蕭綺華,眼神里帶著戲謔與玩味,仿佛在欣賞一只螻蟻徒勞的掙扎。
蕭綺華咬了咬牙,膝蓋一軟,“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此刻她的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傷疤,干涸的血跡與新流下的淚痕混在一起,狼狽不堪卻又透著一股令人心疼的堅韌。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哀求,聲音顫抖著說道:“公子,只要你肯救她,日后為您做牛做馬都是輕的。
哪怕您要我赴湯蹈火,哪怕您將我千刀萬剮,我絕無半句怨言。只求您大發慈悲,救下我這姐妹。”
君凌軒目光輕落在蕭綺華身上,薄唇微啟:“順便把這人也帶走。”
其聲線平緩,卻自有一股不容違抗的氣勢。手下人迅速領命,利落解開兩人的繩索。
蕭綺華雙腿麻木,身形一晃,卻倔強地避開旁人伸來的援手,強撐著走向馬車。
踏入車廂,內部裝飾盡顯奢華,柔軟的錦緞坐墊、精致的玉石擺件,無一不彰顯著華貴。
君凌軒閑適地靠在車壁,身姿優雅,似笑非笑地看向蕭綺華,眼中帶著幾分促狹:“小野貓,說說看,你要如何謝我?”
蕭綺華微微仰頭,清冷面容上神色未改,語氣平淡卻堅定:“方才已然說過。”
君凌軒嘴角勾起,發出一聲低笑,帶著些許調侃意味:“喲,原來剛才是在裝乖?”
蕭綺華神色冷凝,目光毫不退縮地迎上君凌軒,一字一頓道:“我這人,心性易變。
若主子待我不善,我手中之刃可不長眼。正如古人云‘慈不掌兵,義不理財’,心軟之人難成大事。”
君凌軒聽聞,不禁笑了一聲,眼神中滿是激賞之意,重新打量眼前女子:“我這人,向來偏愛心狠手辣的下屬。
你這般性情,倒是與我極為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