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慢慢變冷,高中生還堅持著冷水洗頭,盡管有熱吹風,但刺骨依舊如故。早六晚十是高中生活的折磨,但依然懷念。
可懷念的不是戰爭,而是那些年并肩的戰友。
高一下學期。
對于吳胖子的種種惡心的行為,宋清宇無比憤慨,卻又無可奈何。更絕的是吳胖子還高遷了,從一個小小的重點班班主任一躍成為了年級組的走狗,而且吳胖子還和宋清宇如今的班主任有一點點矛盾,于是統一戰線。
化學課,吳胖子帶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了24班,將后排同學的手機拿下,記過。
宋清宇默默拿出小記事本,這個星期的第四次,這個月的第十次,就今天得了一次。
余強在旁邊忍不住罵道:“死胖子一天屁事多,怎么不搜搜隔壁班?我們一學期沒他們半月的貨多?!?
宋清宇在一旁復議,“死豬?!?
這節課算是完了,老師懶得講,學生也懶得聽了,開始講述自己的以前,以前幾何?
余強說的天花亂墜,初中是怎樣的,高一上學期是怎樣的。曾經有一群好朋友,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做盡了,甭管是壞事還是好事,反正都留下了一灘苦水與回憶。宋清宇在沉思,也在歡笑。
“不是?有老師這么不要命的打,英語老師也不至于吧?!?
“我靠!幸好是沒監控,我初中就有監控了,誰敢教室后面拉尿啊。就算是尿到垃圾桶里,也不行啊。”
“熄燈了去打籃球,那保安沒看見嗎?”
“???也就那手電筒沒往地上照,不然怎么幾個人還不是白送?!?
余強還未說完,便轉頭問:“別光說我,也說說你啊。你初中沒什么好耍的嗎?”
宋清宇一聽立馬就想說肯定有,但想了一下,初中好像還真沒什么值得紀念的事,什么好玩的事,以此紀念該死的高中,但至少還有幾個紀念的人。
于是宋清宇說:“好像沒有?!闭f著的時候宋清宇情緒有些低落。
四畝地,裝不下宋清宇短暫漫長的三年,卻被收藏進一張照片中。
晚上回到寢室。
伍程說高中打架是常事,最愛干的可能是調戲自己初中的白月光?,F在干不了了,因為白月光成了1班實驗班的學生,那是比尖子班還牛,像他們這種平行班的只能眺望。伍程還有一群兄弟,一群玩的很好的兄弟。
杜海說他們的初中也伴著一大群朋友,發生了一大堆事情,于是紀念了破爛又愉快的三年。
白濤和宇帥同樣有豐富的三年,只有宋清宇躺在床上聽著精彩的往事。
略過陳世華的天花亂墜,宋清宇和余強一陣唏噓,余強大呼一聲:“放你娘的屁?!?
抽空來到陽臺上,馬上要入秋了,可還是烈日高照,溫度依舊嚇人,可能這就是重慶。倒是夜晚的微風很涼爽,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輪圓月在空中靜謐,在宋清宇的眼中慢慢變得朦朧,突兀的一陣強風吹得宋清宇眼淚流了出來。
回憶翻涌,回想起以前的不堪,似乎那破爛的三年有值得紀念的事,只是擁擠的未曾梳理。
宋清宇回到寢室,聽著余強與陳世華的辯論會已經來到了高潮的部分,陳世華不屑道:“你很懂嗎?”
宋清宇只覺得腦袋一沉,想起之前陽臺上,陳世華一邊抽著煙,一邊滿面愁容地說:“要不是身體不好,我現在就在二中的火箭班了?!?
宇帥在一旁洗衣服,可能覺得尷尬便問:“你身體不好嗎?”
“我得了絕癥,活不過24歲?!?
此時在廁所里蹲坑的宋清宇覺得拉不出來了,有種想蹦他臉上的沖動?!凹{尼!”
后面陳世華還給寢室其他人說了,余強和杜海做起代表,在他二十四歲那天,一個說燒豪車,一個說燒美女,管你死沒死都一樣。
大家嚴重懷疑陳世華是不是以前撞壞過腦袋,麻蛋!傻也要有個限度。
陳世華的以前宋清宇他們不知道,因為他說出來的那些以前從來都是只言片語,可能是在隱瞞什么,以前幾何?宋清宇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也不會太差吧,至少不會像他一樣。
至少······
······
高三下學期。
兩眼一睜就是干。
雖然沒有達到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程度,但也需要拼盡全力,周游常說:“不辜負自己就是最大的期望,因為多年之后能記得且最后悔的肯定是自己?!?
如今宋清宇想起,不輕易間的笑了,好像還真是如此。
層層迷霧,厚重的看不見前方的路,彌漫著疲憊的氣息。
宋清宇總是寢室最早起來的,叫了聲白濤起床就開始洗漱,,如此三年,宋清宇心里壘起一層疲憊,站在陽臺上,看著匆忙向教室奔去的學生,宋清宇心里不由感慨:“大學啊!給我一個機會吧。”
“伍程起來了,三十了。還有田煜,也起來了?!?
教室里。
宋清宇坐在位子上放開自己的讀物,上面寫著一句。
未曾謀面的也終將會相遇,現在相遇的也終將會分離,已經分離的也終將會遺忘,于是遺忘成了遺憾,悔其一生?!獙Υ髮W美好的留白。
字跡工工整整,是宋清宇才來這里寫下的,摸了摸泛黃的紙張他低頭一笑,那時好像還挺青澀的。
周游站在門口逮那些還沒到的學生,依舊說出:“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句貫穿了許多人青春的一句話,最后牢記一生。
學生們掛著厚重的黑眼圈,讀著,讀著,偶爾思想飛出教室駛向未知的遠方,但目光依舊看著書,嘴里吐出的不是字,是未來。
“快高考了,感覺完了,螺絲廠在向我招手?!蔽睦づ吭谧雷由弦荒樕鸁o可戀。
同桌的宋清宇忍不住感慨:“才來的時候感覺大學挺好考的,那時候還想考個重本,現在只要是個一本就行。不能要求太多了。”
文坤趴了一會兒,又開始爬起來,“明天就要進考場了,熟悉環境?!?
宋清宇還在計算一道很久都沒能算出來的物理題,放下筆深吸一口氣,“以前我們沒有這么懶散,怎么越到后面越不緊張了?好像高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董狗看前面聽到聊天的兩人便側著身體偷聽,手中還拿著一個水杯,小心翼翼得喝水。
文坤忍不了一點,“董狗,你聽就聽,偷聽干嘛?!?
董狗有些委屈道:“怎么了嘛,我又沒吼你們?!?
“董狗你是不是覺得高考很簡單,我看你點都不緊張。”宋清宇在一旁說道。
文坤前面的富婆轉過身對宋清宇兩人說:“那個說她不緊張哦,她晚上都緊張的睡不著覺?!?
“哦!”
“哦!”
兩人擺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惹得富婆又是一陣臉紅。
文坤又忍不住說道:“你怎么動不動就臉紅?”
“我臉皮薄?!?
宋清宇在一旁一臉鄙夷說:“我看不然,你臉皮薄嗎?”
聽著無聊的話題,宋清宇又說:“富婆之前那么努力,考個大學應該很簡單吧。”
富婆一臉陰陽怪氣地反駁:“那個有你這個考過第一的人搞得好哦,你肯定可以考個好大學,我配嗎?”
一秒破防。
“密碼······”
雨淅瀝地下著,似乎在提醒我們高中生活的完結。
文坤撐著傘跟在班級的人群中,走走停停,人們聊著天,聊著高考的注意事項,時不時看看手中的準考證還在不在。
文坤覺得肩膀一重,轉頭發現是宋清宇這貨,宋清宇看著文坤笑著說:“怎么這么緊張?這只是演習而已,又不是真正的高考,有什么好緊張的?!?
文坤沒說話,就靜靜地望著那個像屏障般的山脈,在雨天下,那山顯得有些凄涼。
碰到呆立在一旁的宋清宇,目光都變得清澈,像個傻子一樣。文坤隨著宋清宇的目光看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年了,你屁都沒放一個,你直接去表白算了。得了就談,沒得就換一個,哪個像你哦。”
“我高中不想談戀愛。”宋清宇眼神有些黯淡。
文坤鄙視的笑著,“慫就是慫,總有些膽小的家伙變著法子推脫自己明明很想干卻不敢干的事。”
“兩年的暗戀連舔狗不如,至少舔狗有示愛的勇氣?!?
宋清宇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在人群中,文坤也不再說話。安檢門上的烏云被撕開一道口子,陽光激射而出,照得很多人睜不開眼。
天晴了。
“要不高考考完了就表白?!?
“這話已經說了很多次了?!?
以前宋請宇可不是這樣的,文坤的回憶,白濤的回憶,伍程的回憶······
那時他們討論更遙遠的過去,而現在討論的是那時的他們。
晚上。
白濤將手機遞給宋清宇一臉嚴肅,“要搞就行在,之后這玩意看都不給你看?!?
手機在宋清宇的手上有些冰冷,打開軟件徘徊了很久,宋清宇問:“濤哥你以前是怎么表白的?”
“以前?”
白濤剛想說,宋清宇把手機還給了白濤,白濤疑惑地看著宋清宇說:“不搞了?”
宋清宇想了想了說:“我以前也是這樣。”說完便是釋懷一笑。
“以前也是這樣慫,是我對你在這方面的印象?!?
宋清宇有些無奈,“明天又要遭文坤笑了?!?
“你這不是該嗎?”
“嘿嘿嘿?!?
以前不就是這樣嗎?
被自己銘記害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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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懷
寒冬霜侵雪未臨,執念風散心已死。
往事搖頭哭作笑,悲涼苦楚皆由己。
不愿想,已歸盡,不聞誰言指誰人。
筆握臨書目無神,字如誅心卻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