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趙澄確實(shí)被嚇了一跳，剛才還在沉思，如何在隱藏身份的情況下，和這秦婉兒約見，這邊秦婉兒就找上門來了。

沒錯(cuò)。

這老鴇便是昨日，主持現(xiàn)場的女子，此時(shí)笑吟吟看著趙澄。

“你，你你，你在說我？”

趙澄卻是渾身一個(gè)激靈。

環(huán)顧四周，看現(xiàn)場依然瘋狂，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松了口氣。

老鴇呵呵一笑：“秦大家，已經(jīng)恭候多時(shí)，殿下若還在這里猶豫，那我可就……”

說著，她做出要大聲呼喝的樣子。

趙澄嚇了一跳：“別別別，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說著拉起賊毛，頭都不敢抬一下，跟在老鴇身后。

現(xiàn)場的氛圍，依然還在瘋狂之中。

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當(dāng)場臨摹這首詞，顧漁剛走進(jìn)來，就被宋凝玉看到了。后者正指揮著幾個(gè)家丁，臨摹這首詞。

“顧漁，顧漁，這首詞是不是絕了？是不是？”

顧漁看著興奮無比的宋凝玉，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驚世神作……”

“啊啊啊啊，這個(gè)樵先生到底是誰，以后我便是他的擁躉了！”

宋凝玉一臉花癡的模樣。

顧漁搖頭苦笑：“你呀，何必這么瘋狂，看這詩詞造詣，這樵先生，怕是年過古稀也有可能……”

“啊！”

宋凝玉臉色一僵，眼珠子一轉(zhuǎn)：“才不會，年過古稀的人，怎么會參與到花魁的爭奪中來？這樵先生，定然很年輕！”

顧漁還想說什么。

“啊啊啊啊你閉嘴，不許破壞我的幻想！”

宋凝玉和瘋了一樣，捂著顧漁的嘴巴。

瘋了。

都瘋了。

顧漁嘆了口氣。

看樣子，今夜的水月閣，將會持續(xù)無眠。

……

夜幕低垂，打更人敲響了一更的鑼聲。

都護(hù)府中，才豆蔻之年的暖房丫頭已經(jīng)暖好床被，只等那個(gè)身材臃腫龐大的周顯上床就寢。

天氣還有些春寒，就不沐浴了。

書房中，剛飲下幾杯酒的周顯，脫掉外衣，只穿一身白色褻衣，拖著肥胖的身軀搖搖晃晃，正朝寢宮而去。

"爹！爹！"

屋外，周文杰跌跌撞撞闖了進(jìn)來。

看了來人，周顯本就郁悶煩躁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周顯皺了皺眉眉頭，不耐煩道：“何事？”

周文杰跪倒在老爹面前，嚎啕大哭：“爹！那水月閣目中無人，當(dāng)著全城這么多達(dá)官顯貴的面狠狠的打您兒子的臉，這口氣您一定要幫我出啊！”

周顯一瞧自家那兒子模樣，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周顯冷不丁瞥了一眼周文杰，斥道：“你的德行我能不知道？定是你色心大起，想要占有那秦花魁。”

周文杰低下頭默不作聲。

周顯指著兒子的腦袋怒道：“文杰啊文杰！你幾時(shí)才能懂事？那水月閣你爹我再三跟你說不要去招惹，你就是不聽？那秦花魁連我都惹不得，你還想去睡人家？吃雄心豹子膽了？！”

“我警告你，水月閣在寧古塔向來中立，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你不會明白的，總而言之不許你再去水月閣惹事！”

周文杰猛然抬起頭，紅著眼睛反斥道：“水月閣我可以不去惹，可那個(gè)姓樵的呢？要不是他我就把秦婉兒搞到手了 ，這口氣我定要出！”

“放肆！”周顯一聲爆喝。

“啪！”的一聲，周文杰臉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gè)紅色巴掌印記，極為醒目！

周文杰捂著臉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的老爹，這么多年，自從娘走后，老爹就再也沒打過自己，今天卻為了一個(gè)小小的樵先生……

周顯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恨鐵不成鋼，怒道：“都說了，只要沾上水月閣的事情，就別去搞，就別去搞！成天就知道爭風(fēng)吃醋，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要將趙澄弄死，弄死明白嗎！”

周文杰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對啊，趙澄這邊還沒死呢！

他一天不死，周顯就一天睡不好覺。

“爹我知道了！”

周文杰趕緊點(diǎn)頭，嘲諷笑道：“爹，說起趙澄那廢物，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昨日還跑到青樓去了，還被宋家小姐宋凝玉當(dāng)場抓了個(gè)包。”

“誰人不知那宋家千金和顧祭酒情同姐妹啊？氣得第二天顧祭酒就乘坐馬車去了趙澄他家，不僅大罵趙澄一通，還給他臉上狠狠的招呼了一下。”

“唉喲！爹您是沒看見，那一巴掌打的那叫一個(gè)結(jié)實(shí)！”

周顯聽得眼中滿是嘲諷鄙夷之色，哈哈大笑道：“兒啊，我就說這趙澄是灘扶不上的爛泥吧？這下怕是徹底要讓顧祭酒失望了。沒幾天了，他也該死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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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閣后院。

一條人造小湖已經(jīng)結(jié)冰。

青柳湖，是由水月閣斥資人工建造而成，清溪映月，水面如鏡。

寒風(fēng)侵肌，冰雪嚴(yán)寒的冷夜里，才子時(shí)一刻，就有一位身穿華貴狐裘的絕色女子正端坐在一座亭子中，旁邊放著一個(gè)火爐，火爐上煮著茶。

很明顯，今夜的秦婉兒，經(jīng)過了精心的裝扮。

為什么會是他呢？

整個(gè)寧古塔，都因?yàn)檫@么一首詞而瘋狂，但誰都不知道，這樵先生是誰。

唯獨(dú)她知道。

是那個(gè)之前無惡不作，聲色犬馬的六皇子殿下？

就是這個(gè)人，連闖四關(guān)，成功拿到了登上頂樓的資格。

這強(qiáng)大的反差，讓秦婉兒一夜都沒睡好。

可是，為什么他都成功了，人卻沒到？

這又是那什么可笑的欲擒故縱的把戲？

秦婉兒來到寧古塔時(shí)間不長，卻也聽說過這位六皇子殿下之前的種種荒唐，也知道他和周家的一個(gè)月的死亡之約。但也正是因?yàn)閬淼竭@邊不久，她對這個(gè)六殿下，還不是那么了解，還有著一絲絲的好奇。

她知道，趙澄可不是周文杰，他是靠著自己的真才實(shí)學(xué)，一步一步登上的頂樓。

于是她毫不猶豫，想將他約過來……

可是……

在這里坐了片刻，她心中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這趙澄的名聲……

若真見面了，會不會對自己如何如何。

畢竟，這里是青樓，她只是一個(gè)花魁……

想到這里，即使見慣各種大場面的她，都忍不住深吸口氣。

打更人終于敲響了三更的鑼聲，刺耳的鑼聲將正在胡思亂想的秦婉兒猛然驚醒，她整理了一下妝容，心底越發(fā)的緊張起來。

說來奇怪，這秦婉兒無論是見到多大的顯胄、王公將軍，都不曾這般緊張過，今天卻因?yàn)橐粋€(gè)什么誰都瞧不起的趙澄，如此心慌。

很快，夜里腳步聲響起。

走過來的，只有趙澄一個(gè)人。賊毛和老鴇，都沒過來。

“樵先生……”

秦婉兒深吸了口氣回過頭，似笑非笑看著趙澄。

“秦大家……”

看著夜色下的秦婉兒，趙澄也是微微一笑。

果然很美，堪稱絕色。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看到趙澄不否認(rèn)自己對他的稱呼，秦婉兒臉上笑意更盛，用一雙水汪汪的秋水眸子看向趙澄，莞爾道：“怕是整個(gè)寧古塔的人，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樵先生便是六皇子殿下……”

趙澄微微一笑：“秦大家謬贊了。”

秦婉兒那充滿智慧的眼神，笑吟吟看著趙澄：“殿下這幾日，該在忙活糧草事宜才對，突然來水月閣，我想……”

“秦大家，夜深天寒，不知可否移步您閨房再敘？”

趙澄坐下，直接開門見山道。

“什么？”

秦婉兒嬌軀一顫，眼中登時(shí)閃過一道惱怒之色。

這個(gè)登徒子，果真和別人說的那樣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