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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停車扎營2

盤老根的第二架車也停了下來,楊老巖跳下車,踩著沒到小腿肚的泥漿,圍著陷住的車輪查看了一圈,又抬頭望向前方更加陡峭、被巨大蕨類和濕滑巖石覆蓋的山坡。

楊老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泥點,走到我面前,聲音被風雨聲壓得有些低沉,他說:“同志車只能到這了,前面是野豬溝,坡太陡,石頭太滑,車根本上不去,硬拉馬要受傷,車也得翻?!?

他指了指前方那片在雨霧中更顯猙獰的山勢,接著說道:“順著這條溝往上爬,再翻過前面那道全是尖石頭的山梁子,就是落洞坳的地界了。我……我只能送你們到這?!?

他的目光掃過我們,最后落在那片被濃霧籠罩、如同巨獸獠牙般指向陰郁天空的黑色山梁,眼神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和退卻。

盤老根也下了車,沉默地站在一旁,臉色同樣不好看,前方那片區(qū)域,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屏障。

“行,辛苦楊老伯、盤寨主了。”我點頭,沒有多言,從楊老巖的眼神里,我已經(jīng)讀懂了這落洞坳在本地人心中的分量,他肯帶我們到這里,已經(jīng)是極大的情分和勇氣。

我們立刻開始卸貨。

沉重的背包、木箱、成捆的物資被一件件從泥濘的車斗里搬下來,堆放在溝邊一塊稍顯干燥的巨大巖石下。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油布包裹的表面,泥漿順著棱角流淌。

楊老巖解下自己腰間那把磨得油亮的厚背柴刀,遞到我面前。

楊老巖說:“拿著,”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山里用得著,砍藤開路,防身都比你們那鐵鏟子順手?!?

我接過沉甸甸的柴刀,粗糙的木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冰冷的刀身即使在雨中也泛著一絲幽光。

盤老根說:“等雨停了,我讓后生們在這搭個窩棚,每天換班看守等著各位,需要什么你們也可以回來取?!?

楊老巖看著我,又看了看我們這支奇特的隊伍,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化作一句短促而沉重的叮囑:“小心點,一定活著回來?!?

說完,他不再看我們,轉(zhuǎn)身跳上車轅,和盤老根一起,吆喝著馬匹,艱難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車輪在泥漿中碾出深深的轍印,兩架馬車載著空車斗,緩緩消失在來時的雨霧中,只留下沉重的車輪聲和馬蹄聲在風雨里回蕩,漸行漸遠。

雨,依舊冰冷而執(zhí)著地下著,沖刷著泥濘的野豬溝。

我笑了笑,搖頭自語:“野豬溝,和當初去東北碰見人熊婆婆的地方重名了,這也是天意吧?!?

黃姥姥說道:“唉,也許吧,希望二呆那后生平安?!?

巖石下堆放著我們此行所有的給養(yǎng)和裝備,前方是陡峭濕滑、怪石嶙峋的山坡,以及更遠處那道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通往地獄門戶般的黑色山梁。

落洞坳的入口,就在山梁之后。

山風嗚咽著穿過亂石嶙峋的溝壑,帶來一股濃烈的、混雜著腐爛植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土腥氣的寒意。

背上沉重的背包,我最后看了一眼馬車消失的方向,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緊了緊背上西樓的小手,對著風雨中沉默矗立的群山,沉聲道:“走!”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踏著冰冷的泥漿和濕滑的巖石,朝著那片被傳說和禁忌籠罩的死亡之地,義無反顧地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未知深淵的邊緣,但那深淵里有我的兄弟。

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野豬溝里單調(diào)的雨聲,背包的重量在濕滑陡峭的山坡上成了巨大的負擔,不斷將人向后拉扯。

前方的路徹底消失,只有楊老巖指出的方向一條被雨水沖刷得溜滑、布滿了尖銳石芽和松垮碎石的陡峭山溝向上延伸,隱沒在濃得化不開的雨霧中。

“當心腳下!踩實了再動!”我喘著粗氣提醒后面的人,自己則一手死死摳住巖壁上突出的、濕冷的石頭棱角,另一只手反托著背上西樓的小屁股,解放膠鞋在濕滑的巖面上努力尋找著微小的落腳點。

小三和藍玉兒走在隊伍中間,藍玉兒不時用她那柄鋒利的工兵鏟劈砍著擋路的、帶著尖刺的堅韌藤蔓,火星偶爾在濕冷的空氣中迸濺一下,小三則緊盯著腳下,伸手扶踉蹌的阿繡。

“這地方我怎么感覺死氣沉沉的,沒感覺到什么生靈?!毙∪艘话涯樕系挠晁秃顾幕旌衔?,聲音帶著喘息。

他的話道出了所有人的不安,除了風雨聲和我們粗重的喘息、腳下碎石滾落的嘩啦聲,整片山林寂靜得可怕。

沒有鳥鳴,沒有蟲叫,連最常見的松鼠或野兔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有巨大的、沉默的枯藤葉在風雨中微微晃動。

我說道:“可能天氣涼,該鉆洞鉆洞,該冬眠冬眠了?!?

坡度越來越陡峭,幾乎需要手腳并用才能向上攀爬,腳下的碎石坡如同活動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會連人帶石一起滑墜下去。

沉重的背包成了最大的累贅,每一次向上挪動都耗費巨大的力氣。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帶走體溫浸透骨髓。

“啊!”身后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

是阿繡!她腳下一滑,身體猛地向后仰倒,眼看就要順著濕滑的巖面滾下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走在她側(cè)后的藍玉兒反應如電,猛地探手,一把抓住阿繡背包的肩帶,硬生生將她拽了回來!

阿繡驚魂未定,臉色煞白如紙,靠在冰冷的巖壁上大口喘氣。

“沒事吧?”我回頭急問。

阿繡搖搖頭,嘴唇哆嗦著,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悸:“沒…沒事,剛才好像有東西扯了我的腳……”。

藍玉兒說道:“哎呦,阿繡,你可是魂魄依托沈北靈滿生神菇復生,說白了就是個女鬼,這也就是沒穿你那紅色高跟鞋,還有精怪扯你的腳?那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黃姥姥眼神含煞,警惕地掃視著阿繡剛才滑倒的那片濕滑巖石和旁邊一叢茂密滴著水的枯黃灌木叢,厲聲道:“都打起精神,這地方邪門!”

短暫的插曲讓隊伍的氣氛更加緊繃。我們更加小心地向上攀爬,速度慢得像蝸牛。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shù)挠觎F似乎淡薄了一些,一道如同巨大鋸齒般猙獰的黑色山梁輪廓,終于穿透雨幕,清晰地橫亙在前方,那便是楊老伯說的刀鋒梁。

這道山梁名副其實,它由無數(shù)尖銳、嶙峋、濕滑黝黑的石灰?guī)r石峰組成,像一柄柄倒插向天空的黑色利刃。

山脊線狹窄得如同刀刃,兩側(cè)是深不見底、被濃霧吞沒的陡峭懸崖。呼嘯的山風在這里變得異常猛烈,發(fā)出尖銳的嗚咽聲,如同怨魂哭嚎,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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