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古玩鋪。

今天有些不同尋常，那吏部郎中徐敬不知為嘛，親自來了古玩鋪，還帶著許渡上次碰見的徐公子。

雖說徐敬一直往古玩鋪里送些字畫文玩，但也只是差人來送，又或是喊人低價賣過來，哪會像今個一樣，自己來這古玩鋪里。

但凡事兒非同往常，必有蹊蹺。

古玩鋪大堂里，徐敬氣定神閑的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周圍店里伙計烏泱烏泱圍了一圈，正聽著徐敬在那兒訓話呢。

“今個我親自來，除了給鋪里送幾件兒破爛外，也不為別的，就想看看你們在柳尚書的手下手腳老不老實?！?

要么說當官了就橫，徐敬剛一抬手，周圍便有伙計低眉順眼的給捧上一盞茶，嘖嘖，這官老爺的架勢十足。

“最近大理寺那衛承不知道吃了嘛槍藥，和犯了癔癥似的，在朝廷上撒潑兒，四處查人抓人，也不知道他咋說服的萬歲爺，你們這幾日都給我注意點兒，話術都給你們說過了，別給我和柳尚書惹麻煩！”

徐敬邊瞧賬本，邊抿了口茶，抬手示意。

邊上的徐公子便領著幾個漢子，拿起幾根棍子，對著幾個偷奸?；幕镉嬀褪且活D狠打。

“讓你們幾個手腳不干凈！這次就給你們點教訓，下次若要再犯，就等著被扔到城外運河里吧！”

幾人一頓拳打腳踢，直到那幾個伙計渾身是血，進得氣兒多出得氣兒少，躺在地上直哼哼，這才停下手。

徐敬眼皮一抬，滿意的點點頭。

“為了防備大理寺那邊突然上門，這次的東西里摻了不少假貨，你們就放在一起，等柳尚書來了，他自然知道要哪幾件?！?

伙計們應聲稱是，到這清晨的小會也就結束了。

……

別說，徐敬這回來得還真及時，他前腳剛走，衛承便領了一隊吏目，到這古玩鋪來了，這要是沒人通風報信兒，說出來哪有人信。

衛承腳剛進鋪門，就被認出來了，也沒法兒，人太出名，還穿著大理寺的官服，這要是看不出來，那只能說明徐敬的準備工作還是不行。

鋪里伙計對視一眼，嚯，正主兒來了。

衛承面色平靜的喊過來個伙計：

“大理寺查案，叫你們店里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東西，到鋪外等著！”

伙計聽完衛承的話，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迎了上來：

“官爺，您說得我們自然遵守，只是我們小本生意，清清白白，還希望幾位大人們檢查的時候，手上稍微輕些，不然我們也賠不起啊?！?

衛承也沒搭理，直到店里所有人清空，進門兒時才說了句：“清不清白，不是你們能說了算的?！?

大理寺是來得突然，只是徐敬早已經做足了準備，里面物件真真假假，除非提前就知道哪件兒是真貨，不然饒是專業的鑒寶師傅來了，也得花不少時間。

衛承雖然文武雙全，在京城里少有敵手，但此時來看這些字畫文玩，也是頭腦發昏，分不出個好壞來。

“你們有人懂這些古玩，能看出點門道么？”衛承看著架子上各式各樣的物件兒，此時也是感到有點頭疼。

吏目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愣是沒選出個懂古玩的人。

“大人，我們都是些小吏目，平日里大字都不識得一個，哪里懂得這些，要不您還是改日請個懂行的老師傅，再來查一次吧。”

話是這么說沒錯，你不懂總有人懂，以衛承的身份地位，別的不說，請個古玩行當的老師傅，那還是綽綽有余。

只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大理寺的探子通報，徐敬方才剛來過古玩鋪里，這時候來查，哪怕處理的再干凈，時間緊迫下也難免會露些馬腳。

此時才是查案的最好時機，若要是錯過，以對方狡兔三窟的性子，怕不是很難再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衛承眉頭緊鎖，心里想著這該怎么辦？現在去請人也來不及了……

旁邊的吏目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擾了衛承的思緒。

然而正在這時，外面看人的吏目進來了一個，喊道：

“大人，有客人上門了，那幾個伙計想要招待客人，您看……”

衛承眉頭一挑，這時候有客人上門，怕不是來取賄賂的吧？

“外面來得是誰？”

“他說自己認識您?！?

“那人說和我認識？把他放進來，我倒要瞧瞧是誰?！?

“是。”吏目躬身告退，不一會就聽見外面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大人吩咐了，你可以進去。”

“官爺，麻煩了?！?

“哎，職責所在，主要是你來的時候敏感……”

“那行，我就先進去了。”

……

這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許渡，他這悠哉的往這兒走，遠遠就瞧見大理寺的吏目在門口站著，身旁還候著幾個頭戴白巾的伙計。

許渡心里還好奇呢，一大早的這是來這兒干啥，有嘛罪犯潛逃到這來了么。

等到走進了，和吏目一打聽，這才知道發生了嘛事兒。

原來是衛承聽說這兒可能存在官員行賄的證據，帶了人上門來查呢。

得嘞，來得真是不巧。

許渡心說我這剛想來試試那問價術，你這邊就領了人來查案了，這我還怎么撿漏兒，還是打聲招呼改日再來吧。

“衛大人，好久不見啊，我今日隨便出來閑逛，沒成想正好碰見你們在這兒查案，尋思著過來打個招呼?！?

許渡進門樂呵呵的說道。

衛承見到來人，也是嘆口氣，心說這群當官的都是萬年老狐貍了，想要抓現行果然沒這么簡單。

“我這兒還納悶呢，怎么突然有客人上門，差點就把你當來收賄賂的官員給逮起來了?！?

許渡開玩笑道：“哎呀，衛大人你這一說，我心里可是怕得很，這樣兒，我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擾你們查案。”

“也成，不過你沒事兒來這地方干嘛？難不成你還懂古玩？”

衛承讓吏目開門，見許渡臨走之際，隨口問了一句。

“哎！”許渡豎起拇指，指指自己說道：“古玩這塊兒，您要我說來歷，那我說不出來，可要是哪件兒東西什么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