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從二伯家回來時已經有點晚了，這個點母親剛好做好晚飯，就等著趙天回來。

小虎推開門，母親正站在灶臺前，手里還拿著鍋鏟，見他進來，臉上露出笑容：“回來了？二伯家怎么樣？”

小虎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桌前坐下：“二伯家挺好的，二伯還給我煮了碗水喝?！?

母親點點頭，把鍋里的菜盛出來，端到桌上：“那你今天學得怎么樣？二伯教你認字了嗎？”

小虎眼睛一亮，興奮地說：“教了！二伯今天教我寫了‘天’和‘地’，還說我寫得不錯呢！”他邊說邊用手指在桌上比劃著，“‘天’字上面一橫，下面一撇一捺，像個人張開手一樣?！?

母親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不錯不錯，學得挺快。二伯還說什么了？”

小虎想了想：“二伯還說，識字要慢慢來，不能急。他還讓我每天寫幾遍，記牢了再學新的。”

正說著，門又被推開了，趙天走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一捆柴火。他放下柴，拍了拍身上的土：“今天活兒多，回來晚了。”

母親趕緊接過他手里的柴，放在墻角：“飯剛做好，快坐下吃吧。”

趙天點點頭，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菜：“今天有肉??？”

母親笑了笑：“是啊，小虎今天去二伯家學識字，我特意多做了點。”

趙天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嚼了嚼：“嗯，味道不錯?！彼D頭看向小虎，“今天學得怎么樣？”

小虎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趙天聽完，點點頭：“學得不錯，明天跟我去鐵匠鋪吧。”

小虎愣了一下，抬頭看著父親：“去鐵匠鋪？”

趙天“嗯”了一聲，繼續吃飯：“你也大了，不能光識字，還得學點實在的東西。鐵匠鋪的活兒雖然累，但能養活自己。”

小虎低下頭，扒拉了兩口飯，小聲應道：“知道了?！?

吃完飯，母親收拾碗筷，小虎幫著擦了擦桌子，然后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里有些復雜。識字是他喜歡的，可鐵匠鋪的活兒……他嘆了口氣，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屋外，月光灑在院子里，安靜得只剩下蟲鳴聲。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小虎就被父親叫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著父親出了門。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街道上靜悄悄的，只有幾只早起的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走了約莫一刻鐘，他們來到了鐵匠鋪。鋪子門口掛著塊破舊的木牌，上面用粗獷的字體寫著“徐氏鐵匠鋪”。

一進門，小虎就看見師傅徐旭正蹲在爐子旁，手里拿著一把鐵鉗，正在撥弄爐子里的炭火。聽到腳步聲，徐旭抬起頭，看見小虎，臉上露出笑容：“小虎來了啊，昨天去識字了？”

小虎點點頭，走到師傅身邊：“嗯，二伯教了我‘天’和‘地’兩個字?！?

徐旭放下鐵鉗，拍了拍手上的灰：“不錯啊，識字是好事。不過，咱們鐵匠這行當，也得用心學?！彼f著，指了指爐子旁邊的風箱，“你這幾個月一直拉風箱，是不是覺得挺無聊的？”

小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點……不過我知道師傅讓我這么做肯定有道理。”

徐旭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風箱旁：“拉風箱可不是簡單的活兒。你看，這風箱一拉一推，爐子里的火才能燒得旺?；鸷虿粔?，鐵就打不好；火候過了，鐵又會燒壞。所以，拉風箱是打鐵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他說著，伸手握住風箱的把手，用力一拉，爐子里的火苗立刻竄了起來，發出“呼呼”的聲音。徐旭一邊拉一邊解釋：“拉風箱的力道要均勻，不能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你得用心感受爐火的溫度，知道什么時候該加炭，什么時候該減炭?！?

小虎認真地聽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師傅的動作。徐旭拉了幾下，松開手，示意小虎來試試。小虎握住把手，學著師傅的樣子，一拉一推。起初他的動作有些生硬，火苗忽大忽小，但慢慢地，他找到了節奏，火苗變得穩定起來。

徐旭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有進步。接下來，我教你煉鐵。”

他說著，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塊生鐵，放進爐子里。爐火熊熊，生鐵很快被燒得通紅。徐旭用鐵鉗夾住生鐵，放在鐵砧上，拿起鐵錘，用力敲打起來。他的動作干脆利落，每一錘。

小虎拉了一會兒風箱，爐火漸漸燒得旺了起來，火苗“呼呼”地竄動著，映得整個鐵匠鋪一片通紅。徐旭忙完了手頭的活兒，走過來看了看爐火，滿意地點點頭：“火候差不多了，咱們繼續。”

他說著，從架子上取下一塊新的生鐵，放進爐子里。生鐵在高溫下很快變得通紅，徐旭用鐵鉗夾住鐵塊，放在鐵砧上，對小虎招了招手：“來，你試試?！?

小虎有些緊張，但還是走上前，接過師傅遞來的鐵錘。鐵錘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有些吃力。他深吸一口氣，學著師傅的樣子，舉起鐵錘，用力敲打在生鐵上。

“當——”鐵錘砸在鐵塊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但力道明顯不夠，鐵塊只是微微變形。徐旭在一旁看著，沒有出聲，只是示意他繼續。

小虎咬了咬牙，再次舉起鐵錘，這次他用上了更大的力氣?！爱?！當！當！”鐵錘一下接一下地砸在鐵塊上，鐵塊逐漸變得扁平，但形狀卻有些不規則。

徐旭這時才開口：“力道要均勻，不能一會兒重一會兒輕。你看，鐵塊被你打得一邊厚一邊薄，這樣不行?！彼f著，接過小虎手里的鐵錘，示范了一下，“要這樣，每一錘都要落在同一個位置，力道要穩。”

小虎仔細看著師傅的動作，心里默默記下。徐旭敲打了幾下，把鐵錘遞回給他：“再來。”

小虎點點頭，接過鐵錘，重新開始敲打。這一次，他刻意控制著力道，盡量讓每一錘都落在同一個位置。鐵塊在他的敲打下逐漸變得規整，雖然速度慢了些，但效果明顯好了很多。

徐旭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贊許的神色：“不錯，有進步。打鐵就是這樣，急不得，得慢慢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