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老爸以前是同事，對他這個人可是知根知底。”呂舟壞笑道，“他不但收女供應商的錢，還見人家長得漂亮，就對人家動手動腳，所以才被公司給開除了。哎呀，你不會不知道吧？”

呂舟撇著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當然了，這么丟人的事情，他當然沒臉跟你們說啦！”

說完，呂舟一陣得意地大笑。

呂偉俊和蕭翰在一旁也是奸笑不已。

“你說謊！”吳小凡怒道。

“我有沒有說謊，你回去問問你老爸就知道了。”呂舟轉而又道，“不過，他有沒有臉說，那就不知道咯！”

說完，呂舟三人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吳小凡心中怒氣翻滾，血液直往腦袋上沖。他眼中的老爸一貫樸實本分，經常教育自己，不該拿的錢不能拿，不該吃的東西堅決不能吃。

如果沒有老媽在場，就是碰到小區女鄰居，不管是普通的寒暄還是交流其他事情，老爸也會有意無意地保持適當的距離，避免被人家說閑話。

這樣一個謹小慎微的老爸，竟然成了呂舟口里的偽君子。

見吳小凡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呂舟更加覺得得意，肥掌一揮：“先讓這小兔崽子消化消化，老子現在要去找那個偽君子吳可方，讓他知道該怎么管教小兔崽子。”

說完，呂舟帶著呂偉俊和蕭翰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米佳見吳小凡神色憤怒，捏緊的拳頭青筋暴露，安慰道：“小凡，吳叔叔絕不是讓他說的那種人。你別往心里去。”

“就是，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周神也幫腔道，“上次我親眼看到吳叔叔撿到一部手機，等到失主來了，才放心地離開。”

吳小凡深深地呼了口氣，像是要將心中的不快全部吐出來似的。

“我相信我老爸，他絕不會去做那些事。”吳小凡語氣堅定道。

吳小凡走進小區，就見鄰居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么，一見到自己，卻都停嘴不說，只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看。

走近小區中間的花園，卻見呂舟正坐在上面的涼亭里唾沫橫飛地大講特講，四周圍了好些男女老少。

“嘿嘿，原本念著大家都是鄰居，老子也不想多事，想著一床被子替他遮蓋了。沒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吳可方是偽君子，他這個小兔崽子也是一路貨色。哦，就你有狗屁倒灶的正義感？”

“大舟，你們家偉俊是得管管。聽說三天兩頭走在學校里打架。”一個圓臉老頭道。

“管什么管？”呂舟眼睛一瞪，“小孩打架不是很正常嗎？”

被瞪的老頭嚇得渾身一哆嗦，不敢再多說一句。

見沒人說話，呂舟越發得意，他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他不仁，就別怪老子不義。老子這回就要撕撕他的面皮，讓各位鄰居看看，他吳可方和他的這個小兔崽子到底是什么貨色。”

“真是沒想到啊。”一個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撇著嘴道，“吳可方平時看上去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也是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人不可貌相。”另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笑嘻嘻道。

“還有他那個兒子，自從做了手術，我看就有點神經兮兮的。那天晚上，我還看他在門口跟空氣喋喋不休呢……”說話的人扭頭看見吳小凡，語聲突然頓住，隨即若無其事地往嘴里扔了一顆瓜子。

吳小凡走進涼亭，不理會大家詫異的目光，直接走向呂舟：“要是我爸沒做過你說的那些事，你要為你的謊言付出代價。”

呂舟斜靠在涼亭的椅子上，直直地盯著吳小凡。

他還是第一次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小孩這樣義正詞嚴地警告。

吳小凡神情嚴肅，目光銳利，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周圍的人群里發出“吃吃”的笑聲。

“剛才大舟都說了，這事有視頻有人證，還能有假嗎？”

“如果不是真的，人家老板也不能把他給開除了。”

“這小孩真是做了手術，腦子給做壞了。”

“聽說他救的那個小孩，就是把他老爸開除了的老板的兒子。”

“這風格發揚得真是六親不認，是非不分了，嘖嘖……”

一時間，難聽的話一波接一波地鉆進吳小凡的耳朵。

呂舟見大家都站在自己這邊，臉上顯出得意的微笑，卻被吳小凡凌厲的眼神又逼了回去。

“好，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兔崽子怎么給老子代價。”呂舟強作鎮定道。

吳小凡轉身離開，絲毫不理會背后的指指點點和閑言碎語。

回到家，見老媽張芬正坐在沙發上抹眼淚，手上拿著那個悟空玩偶，地板上到處是摔碎的玻璃渣。

吳小凡注意到茶幾上經常用來灌熱水的玻璃瓶不見了。

“呂舟來過了？”吳小凡問道。

張芬點點頭。

吳小凡從老媽手里拿過那只玩偶，心中怒不可遏。悟空玩偶滿是臟兮兮的鞋印，手里的金箍棒也被踩得脫膠了，顯然被人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踏過。

吳小凡心疼地將玩偶小心地放好，問道：“老爸為什么被單位開除。”

張芬擦了擦眼淚，紅著眼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見老媽不肯說，吳小凡就回自己的臥室，一邊看書做題，一邊注意聽外面的動靜。

等聽見客廳里有開鎖的聲音，吳小凡便放下紙筆，快步走出臥室。

吳可方拖著一身的疲憊關上門，眉眼之間混合著煩躁和憤怒。

吳小凡明白，呂舟一定是找過老爸了。

“小凡，你做得沒錯。”不等吳小凡開口，吳可方便道，“你做了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爸爸媽媽為你感到驕傲。”

“那么你呢？”吳小凡道，“有做過他們說的那些事嗎？”

吳可方沒有開口，靜靜地注視著吳小凡。

吳小凡報以回視，滿懷期待地等著吳可方的回答。

“小凡，你放心，爸爸從來沒有做過讓你和媽媽丟臉的事情。”過了半天，吳可方一字一句道，“過去不會，現在不會，以后更不會。我絕不能讓別人在背后戳你們脊梁骨。”

張芬在一旁又抹起了眼淚。

吳小凡仔細觀察著吳可方的表情，只見他神色坦然，沒有一絲慌張和不安，一顆心才慢慢放下了。

“我相信你！”吳小凡重重地說道。

吳可方臉上顯出欣慰的神色。

吳小凡回到臥室，卻不知怎么的，腦子里反復出現呂舟那唾沫橫飛的樣子，涼亭里那些人看自己時滿是鄙夷不屑的表情。

吳小凡覺得像是吃了一只蒼蠅那樣的惡心。他決定，明天一早去江少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