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舊傷未愈,到了四年級又添新愁,我出了車禍
我家在馬路旁邊,車來車往,那天是周六,表妹來我家吃飯,那時候她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我家,我和姐姐都不歡迎,因為她每次來都會搜刮我們的玩具和母親買的零食,還經常讓母親帶著她去超市買好多衣服,我們不肯給,但母親都是勸我們“這是妹妹,要讓著她”
她每次都是表現的可憐巴巴,一副綠茶模樣,有事又會嗷嗷大哭,這時母親總會嚴厲的說“你們怎么這么不懂事,妹妹還小,給妹妹你們能少塊肉嗎?”
我和姐姐也沒辦法,只能拱手相讓,她來了我都會跟著姐姐去姐姐同學家里玩,姐姐不在家我會找李軒和劉新宇,可這次姐姐在學校補課,李軒去上了補習班,劉新宇跟著家人走親戚。我沒地方逃了。
車禍發生前毫無征兆,舅媽開著一輛電動三輪車,載著外婆和表妹,我一開始在客廳寫作業,聽到外婆在外面喊“小啟,小蘭,我們來了”母親都會放下手中的東西急忙迎上去。
我趕緊把作業收起來,跑回自己的房間,我在里面聽著他們噓寒問暖,母親又在夸表妹漂亮,我作業也寫不下去了,拿出來那把手槍把玩著,我一直珍藏著它,一直把他放床板下面的縫隙里,因為我不在家的時候她總會溜進我的房間,每到我發現我的東西少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她來了。
外婆問“小啟呢?”
“不用管他,在房間寫作業呢”聽到母親這么說我很生氣。
“不管就不管”我小聲嘟囔一句,卻還是拿著手槍趴著門后聽著他們說話,
突然,表妹一下子把門打開了,門是從外向內推的,她很用力,因為我之前堵著門不讓她進,就在這當口,毫無預兆地,門“砰”的一聲被猛地推開。那瞬間,仿佛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洶涌襲來,我腳下的拖鞋在木地板上打了個滑,整個人如同被狂風卷襲的落葉,瞬間失去了平衡。雙手本能地在空中瘋狂揮舞,想要抓住點什么,可眼前只有一片虛空。
緊接著,“撲通”一聲悶響,我重重摔在地板上,后腦勺磕地,眼前金星亂冒,尾椎更是傳來鉆心劇痛,疼得我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半天緩不過神。
就在我疼得倒在地上,半天緩不過勁兒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母親很快出現在門口,她一頭短發紋絲不亂,眼神里只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復了平靜,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她沒有像我期盼的那樣匆忙蹲下查看我的狀況,只是淡淡地開口:“怎么這么不小心,都多大了還摔跟頭。”語氣里聽不出太多關心,倒像是例行公事的數落。
外婆隨后喘著粗氣趕到,她腳步慌亂,眼神中滿是揪心,手中的手帕都攥出了褶皺。見我疼得五官扭曲,外婆眼眶瞬間紅了,聲音顫抖著:“我的乖乖,這是咋弄的呀!”
她趕忙用手帕輕輕擦拭我額頭冷汗,又心疼地撫摸我的臉頰。母親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微微皺眉對表妹說了句:“以后別這么調皮。”
就再沒了下文,那疏離的態度讓我心里一陣酸澀,在身體的疼痛之外,又多了份難以言說的委屈。
我對著表妹大叫“出去,以后不許進我房間”還不忘揉著腰。
母親卻斥責道“你吼什么,怎么跟妹妹說話的,給妹妹道歉”
沒想到,母親竟立刻斥責道:“你吼什么,怎么跟妹妹說話的,給妹妹道歉!”那尖銳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一瞬間,憤怒、委屈、難以置信如洶涌的潮水在我心間翻涌。我瞪大了眼睛望著母親,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紅,淚水在里面打著轉,怎么也不敢相信,受傷的明明是我,可母親卻不分青紅皂白地袒護表妹。我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喉嚨卻像被哽住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滿心都是酸澀與悲涼,只能死死咬著下唇,任由淚水無聲滑落,浸濕臉頰。
我雙手撐地,掌心被地板硌得生疼,手臂也止不住地顫抖,每使一分力,尾椎和后腦勺那兩處的痛感便如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可滿腔的委屈與憤怒給了我力量,我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母親還在一旁念叨著讓我給表妹道歉,那聲音此刻就像尖銳的指甲刮過黑板,讓人心煩意亂。我紅著眼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著用盡全身的力氣,雙手向前推去。掌心觸碰到母親和表妹身體的瞬間,我竟有一絲恍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可那股倔強驅使著我,將她們一步步往門外搡。
“出去!”我嘶吼著,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破碎。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我猛地關上了門,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而落。背靠著門,我滑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淚水決堤而出。
過了片刻,我拖著沉重的身體挪到床邊,整個人像散了架一般撲倒在床上。臉埋進枕頭,雙手緊緊揪住被子,哭得渾身發抖。枕頭很快被淚水浸濕,貼在臉上濕乎乎、冷冰冰的,可我已顧不上這些,滿心的傷痛只能隨著這洶涌的淚水肆意宣泄。
我哭到精疲力竭,嗓子干啞得冒煙,只能趴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淚水在臉頰上干涸,緊繃繃的難受。雖說哭得沒力氣了,可心里那股子氣還在“呼呼”直冒,像燒不盡的火苗。
不知過了多久,外婆在門外輕輕敲門,聲音帶著討好:“乖孩子,出來吃飯啦,外婆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快出來,別餓著自己。”我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一聲不吭,就想這么一直賭氣下去。
過了會兒,敲門聲又起,外婆的聲音里透著焦急與心疼:“娃兒,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不吃飯,外婆心里難受啊,出來吧,有啥委屈跟外婆說。”我緊咬下唇,雙手揪著被子,心里糾結極了。一方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不愿就這么輕易出去;另一方面,肚子餓得咕咕叫,外婆做的紅燒肉那誘人的香味,仿佛順著門縫飄了進來,一個勁兒地勾著我的饞蟲。可一想到母親的態度,我又滿心委屈,只能繼續憋著,窩在房間里一動不動。
我在屋里又獨自悶了好一會兒,聽著外婆在門外的腳步聲來回踱著,時不時還伴隨著幾聲輕嘆。那一聲聲嘆息,像重錘一下下砸在我心上,砸得我心里的賭氣一點點瓦解。
肚子餓得越發難耐,“咕嚕咕嚕”的抗議聲越來越大,似乎在催促我趕緊投降。我緩緩坐起身,望著緊閉的房門,猶豫再三,還是拖著沉重又疲軟的雙腿挪了過去。
手搭在門把手上,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輕輕轉動。門“嘎吱”一聲開了,外婆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簾,她眼中瞬間閃過驚喜,忙不迭地說:“哎呀,我的乖孫兒,可算出來了,快,飯都快涼了。”我微微低下頭,沒吭聲,跟在外婆身后向飯桌走去。余光瞥見母親,我故意把臉扭向一邊,腳步也不自覺加快,心里還在為剛才的事別扭著。
我悶頭坐到飯桌前,飯菜的香氣此刻也勾不起我的食欲,母親坐在對面,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瞧我一下,仿佛我是空氣一般。我心里一陣酸澀,胡亂扒拉了幾口飯,飯菜在嘴里味同嚼蠟。
一放下碗筷,我便徑直回了房間,只想離這壓抑的氛圍遠點兒。推開門,卻看見表妹正坐在我的床上,手里把玩著我心愛的玩具槍,扳機被她按得“咔咔”響。那可是我視若珍寶,平日里都舍不得多碰的寶貝,輕易不給別人玩,更別提她剛才還害得我摔得那么慘。
“你放下!”我沖她大喊,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表妹卻像沒聽見似的,不僅沒停,還嘻嘻哈哈地對著我做鬼臉,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跑來跑去,手里揮舞著槍,嘴里“砰砰”地叫著,把我的房間攪得一片狼藉。我氣得眼眶泛紅,沖過去試圖奪回,可她左躲右閃,就是不讓我碰到,我又氣又急,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涌。
她跑出了家門,我氣得肺都要炸了,瞪大雙眼,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我的心也隨著表妹的背影狂跳不止。“站住!把槍還給我!”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嗓音已經沙啞。
表妹卻像著了魔一般,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徑直往馬路邊沖去。此時馬路上車來車往,喇叭聲交織成一片嘈雜。我瞅見一輛轎車疾馳而來,眼看就要撞上表妹,驚恐瞬間攥緊我的心臟,我拼了命地加速狂奔,伸手去拉她。
就在車快要碰到她的瞬間,我猛地撲過去,一把將她拽到路邊。
司機顯然也被突然闖入馬路的表妹驚到,拼命按喇叭,尖銳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我心一緊,毫不猶豫地沖過去,試圖在貨車撞到她之前截住她。
然而,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貨車司機雖緊急剎車,可巨大的慣性仍推著車身向前滑。我只覺眼前一晃,身體猛地被一股大力撞飛,重重摔在地上。剎那間,天旋地轉,劇痛從全身各處襲來,我能感覺到溫熱的血從額頭淌下,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我被撞飛出去的瞬間,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隨后便陷入了無盡的混沌。等再次有了些許意識,已是在救護車上。車身劇烈搖晃,警報聲在耳邊呼嘯,聲聲刺進心底。我想睜開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只能透過眼皮縫隙看到車頂那昏黃的燈光,模模糊糊、晃晃悠悠。耳邊傳來醫護人員急切的交流聲,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血壓在下降……快準備……”
下一次有意識已經在救護車上了,警笛聲震耳欲聾,車身瘋狂顛簸,我如同置身驚濤駭浪中的孤舟,虛弱地躺在擔架上。眼皮沉得像鉛塊,費了好大勁,才撐開一絲縫隙,只見母親哭得肝腸寸斷,二伯母在旁安慰,可母親的淚水依舊決堤。
我喉嚨干澀,艱難地蠕動嘴唇:“媽媽……我沒事……”母親一聽,立刻撲來握住我的手,手涼且抖,哽咽著讓我別說話。此時,我滿心惦記的卻是我的手槍,那是母親給我買的,我一直精心保養。一想到槍可能被撞壞,或是弄丟在混亂現場,心里就一陣絞痛,比身上的傷還難受。
眨眼間,救護車“吱”的一聲剎住,我被火速推進手術室。門“吱呀”開啟,強光瞬間刺目,我閉眼再睜眼,周圍雪白一片。無影燈冷冽高懸,醫生們忙碌身影交錯,器械碰撞聲清脆。我意識漸模糊,朦朧中還在回想手槍的模樣,滿心焦急,最后徹底被黑暗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