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暖橙色的夕陽余暉透過窗戶,慵懶地灑在屋內(nèi)。許晴放學(xué)回到家,鞋子隨意一蹬,“哐當”一聲甩在門邊,書包往沙發(fā)上重重一扔,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雙肩微微顫抖,馬尾辮也跟著無精打采地歪在一側(cè)。
父親從廚房走出,手上還沾著洗菜的水珠,圍裙都沒來得及解,看到女兒這副模樣,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眉頭迅速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幾步上前,眼神里滿是關(guān)切,急切地問道:“學(xué)校那邊到底咋處理那事兒了?”
許晴聽到父親詢問,鼻翼急促地翕動幾下,撇了撇嘴,眼眶瞬間泛起微紅,像是努力憋著一股勁兒,帶著幾分委屈與不甘嘟囔著:“班主任說我也有問題呢,非說什么一個巴掌拍不響,然后就叫吳奇給我道了個歉了事。”說罷,她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許父原本柔和的神情瞬間僵住,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錯愕寫滿雙眼,嘴巴微張愣了幾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怒火“噌”地一下從眼底躥升而起。“啥?這叫啥處理法!”他猛地提高音量,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脖子上的青筋也跟著暴起。他一個箭步跨到餐桌旁,手指急促又用力地按著號碼鍵,那架勢像是要把手機戳出幾個窟窿。
撥通班主任電話時,許父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可那起伏劇烈的胸膛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他緊緊握著聽筒,手因為用力指節(jié)都泛白了,湊近話筒說道:“老師啊,我是許晴她爸。今天這事兒處理結(jié)果我實在沒法接受。咱這是霸凌事件吶,可不是小孩子鬧著玩。”說到此處,許父眉頭緊鎖,眼神犀利,另一只手在空中用力揮舞了一下,仿佛要斬斷這不公的處置結(jié)果,“我家丫頭平白無故被傳那些謠言,心靈受多大創(chuàng)傷您清楚嗎?就一句兩邊都有問題,讓那造謠的輕松道個歉就完事兒,往后孩子在學(xué)校咋待?那些流言蜚語不得繼續(xù)纏著她?”
許父語速極快,言辭間滿是對女兒遭遇不公對待的憤懣,邊說邊在客廳來回踱步,腳步急促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鼓面上,震得空氣都嗡嗡作響。他時不時看向一旁默默掉淚的許晴,眼神里疼惜與怒火交織,看到女兒哭,他的眼眶也不自覺泛紅,卻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咬著牙等著電話那頭班主任的回應(yīng)。
電話那頭班主任的聲音隱隱傳來,許父聽著聽著,眉頭皺得更緊,時不時駁斥幾句,腦袋不住地搖晃,臉上的神情隨著通話內(nèi)容不斷變換,時而憤怒,時而疑惑,一場關(guān)乎孩子校園公道的艱難溝通,在這黃昏時分于電話兩端激烈展開,屋內(nèi)的空氣都仿佛因這緊張氛圍而凝滯,只有許父那激動的聲音在房間里不斷回蕩。
許父結(jié)束了與班主任那通氣氛凝重又激烈的通話,眉頭依舊緊緊皺成一個“川”字,臉上還殘留著未消的慍怒,重重地嘆了口氣,滿心的憤懣像是被一場暴雨澆過,只剩下對女兒滿滿的心疼。他定了定神,緩緩走向許晴,腳步放得極輕,好似生怕驚擾了沉睡的嬰孩,每一步都透著小心翼翼。
只見許晴還窩在餐桌角落,單薄的身子蜷縮得如同一團無助的毛線球,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瑟瑟發(fā)抖。她的眼睛紅腫得像熟透過頭、即將破潰的桃子,淚漬在臉頰上干涸出一道道淺淺卻刺目的印子,鼻尖也因長時間哭泣變得通紅,偶爾還不受控地抽噎一下,發(fā)出微弱的哽咽聲。
許父的心猛地一揪,仿若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臉上卻瞬間努力擠出一絲溫和笑意,那笑意里藏著無盡的疼惜與安撫。他挨著許晴坐下,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世間最易碎的珍寶,柔聲道:“晴晴,別再哭啦,哭壞了眼睛爸得多心疼。”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那是方才強壓怒火以及滿心焦急后留下的疲憊痕跡。
他抬手愛憐地捋了捋許晴凌亂的發(fā)絲,一下又一下,動作舒緩,仿佛這樣就能捋順女兒心里的那些委屈與難過。接著說道:“爸剛跟老師把事兒說清楚了,咱不怕,老師也知道這次處理得不妥,后面肯定會改。你想想,這就好比路上突然冒出來的絆腳石,看著挺鬧心,可只要咱跨過去,路還是照樣平坦。你就踏踏實實地,把這事兒當成一陣風,刮過去就沒影了。以后的日子長著呢,這點小波折,回頭再看,啥都不算。”說著,許父輕輕晃了晃許晴,像小時候哄她入睡那般,帶著節(jié)奏,滿是寵溺。
末了,許父站起身,雙手穩(wěn)穩(wěn)地拉起許晴,攥得緊緊的,似要把力量傳遞給她,而后往飯桌邊走,一邊走一邊故作輕松地說:“走,爸今兒特意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熱乎著呢,從下鍋那刻起,爸就盼著能看你吃得開開心心。這排骨香酥軟爛,咬一口,甜滋滋、酸溜溜的,保準能把你心里的苦味兒都給趕跑。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把這些煩心事都拋到九霄云外,吃飽了咱又是那個活蹦亂跳、開開心心的小公主。”到了桌前,還細心地為許晴拉開椅子,用手輕輕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眼神滿是寵溺與關(guān)切,只盼女兒能趕緊恢復(fù)些元氣,重新綻露笑顏。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沉甸甸地浸透了小鎮(zhèn)的街巷,許昕一路心急如焚,沖進家門。看到縮在房間角落的許晴,她的心狠狠揪成一團,仿若被一只無形巨手攥緊。
許昕快步上前,“晴晴,姐姐在呢。”嗓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她緩緩蹲下,雙手輕柔捧起許晴掛滿淚痕的小臉,指腹小心拭去那一道道淚痕,眼神滿是疼惜,仿若許晴是世間最易碎的珍寶。看著妹妹紅腫的雙眼,許昕心里一陣陣地抽痛,那些惡意流言仿若化作尖銳刀刃,凌遲著妹妹的內(nèi)心,也割扯著她的心弦,滿心自責自己沒能早一刻將妹妹護在身后。
她把許晴攬入懷中,輕拍后背,一下又一下,節(jié)奏平穩(wěn)而安撫人心,低語道:“別怕,姐姐回來了,往后都不會再讓你受這委屈,明天姐姐親自送你去學(xué)校,挺直腰桿走進去。”那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似要憑此驅(qū)散許晴心頭所有陰霾。
待許晴抽噎漸止,許昕直起身,深吸一口氣,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fā)絲,目光瞬間銳利如鷹隼。此時,她心里五味雜陳,既有對黃嘉惡意行徑的憤怒,像熊熊烈火在胸腔燃燒,恨不得立刻揪出那肇事者質(zhì)問一番;又有一絲身為鄰里的無奈,多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真要大鬧一場,往后這鄰里關(guān)系怕是再難修復(fù),受傷最深的恐怕還是兩邊的孩子。可妹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在眼前揮之不去,心底涌起無限憐惜與堅定,無論如何,先得為許晴把這燃眉之急解了,絕不能任由黃家繼續(xù)囂張。
轉(zhuǎn)身大步邁向鄰居黃家。抬手敲門的瞬間,她眸光冷厲,門開后,黃家大人一臉錯愕,許昕未多寒暄,開門見山:“黃爺爺黃奶奶,我就直說了,今天黃嘉對我妹許晴做的事,太過分了。傳那些傷人的黃謠,孩子在學(xué)校都快待不下去了。我今兒來不為鬧事,只希望這事到此為止,往后別再有針對許晴的小動作,咱們鄰里多年,別鬧得難堪。”許昕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握拳垂在兩側(cè),微微泛白的指節(jié)泄露了她壓抑的怒火。
黃家爺爺奶奶臉色陣青陣白,囁嚅著剛要開口,許昕抬手制止,“我也不想追究過往,只圖接下來風平浪靜,讓孩子們安心上學(xué)。但要是再有下次,我許昕可不會善罷甘休,定要為妹妹討個徹底公道。”說罷,她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闊步離去,留下黃家滿室凝重。每一步踏在地面,都似踏出無聲戰(zhàn)鼓,宣告她守護妹妹的決然,哪怕此刻暫且按下波瀾,可誰敢再犯,她定翻涌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