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麥冬無際可施之時,佩蘭的救命炭盆終于到了。
暖融融的熱氣一下子就驅(qū)散了室內(nèi)的寒冷。
麥冬笑瞇瞇的道:”這下主子該起了吧……”
“好吧……好吧……”
阮文茵嬌慵地伸了個懶腰,一抬手寬袖滑下,露出白生生瑩潤的手臂,動作如水之柔,白皙的肌膚隱隱透出艷艷暈紅。
輕輕一句嬌嗔,佩蘭只覺得自己雙腿發(fā)軟,似是骨頭都酥了。
為什么自家王爺不愛主子這樣的--美-人-呢?!佩蘭想不明白,若是她,只愿一天到晚的都對著自家主子。
佩蘭放下炭盆后臉頰發(fā)紅的輕輕退了出去。
麥冬沒有怪罪佩蘭的失態(tài)。
這澗山院幾乎見了自家小姐的小丫鬟都是這幅表情,麥冬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
拿了件軟銀粉輕羅百褶裙,又拿了件淺色纏枝芙蓉二色羅窄袖褙子,一雙四色?海--棠-繡鞋伺候阮文茵穿了。門外的小丫鬟端來洗漱的熱水,阮文茵借著熱乎勁兒將牙刷了,臉洗了。
坐在梳妝鏡前,由著麥冬給她梳頭。
輕羅裙領(lǐng)口開的很低,酥胸半掩,露出了些許的鼓脹豐盈,綿軟晶瑩,似雪般的白,直晃得眼人花,比狐貍還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眉梢眼角都含情,一頭黑發(fā)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僅右側(cè)簪了一枝海棠花金簪,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好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美-人-。
雖說看了有十來年了,但每次看阮文茵都覺得這張臉真是太好看了。
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在麥冬心里她家小姐相比唐朝的楊貴妃應(yīng)該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阮文茵是胎穿,在-現(xiàn)-代她是一個朝九晚六的牛馬人,因為一場車禍意外穿到這個架空的朝代,這個臉簡直就是個標準的禍水臉。
世人皆知安王殿下只喜素淡雅致的--美-人-兒,不愛明艷嫵媚的,當初她被揚州府的一家紈绔覬覦,她哥哥只得冒險將她送進揚州安王的別苑。原本想著安王不喜歡她這一款的,就算安王走了,她也掛個是安王女人的名頭,那家紈绔必不敢再招惹她。
等幾年過了這個風頭,讓哥哥找了借口,只說走了水了,她被燒死了,偷偷將她接出,一家人隱姓埋名遠走它鄉(xiāng)避禍,等哥哥學有所成,金榜題名后,再為她覓個老實的良人,一輩子平安順遂。
卻沒想到被同是送去服侍安王的揚州知府嫡女沐筠給狠狠坑了。
最初接到要她一同進京的消息時,阮文茵怎么也想不明白,安王明明沒有選中她,為何她也會進京。
直到進京的途中,沐筠的大丫鬟芙蓉都若有若無提點她,讓她對沐筠感恩,阮文茵才知道。
原來是沐筠求安王帶她一同進京的,說是與她姐妹感情深厚,不忍分開。
感情深厚個鬼!
她和沐筠攏共也說不過八句話。
她不過就是沐筠拉來的炮灰、擋箭牌。
如果是沐筠一個人進京,又是獨得安王恩寵的女人,還不得是安王府所有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的到來,為沐筠分擔了幾許仇恨,讓她變得不那么矚目。
哥哥和父親知道消息后,全家急得不行,尤其是哥哥更是內(nèi)疚到病倒。全家賣了許多家底,才給她湊了幾百兩銀子傍身。
“小姐,咱們院的炭火快要不夠了……”
麥冬梳著阮文茵黑亮柔順的長發(fā),原本不想將這糟心事兒說給小姐聽,可是,她不說,小姐也遲早會知道的。
“佩蘭去要炭火,卻總是被推委……”
“我知道。看你都不舍得給我燒炭,我就知道了……”,阮文茵有些慵懶的說著,”這樣也不錯!”
麥冬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壞了,小姐竟然說這樣也不錯?!
“如果那些管事兒的真的是一碗水端平……”,阮文茵看了一眼鏡子中迷惑的麥冬挑眉笑道:”麥冬我才要怕呢……”
“小姐,您這是何意?!”
“麥冬不明白……”
哪里有人喜歡被欺上門來的?!她們這屋子缺了炭,都冷得像冰窖一般,小姐為何還說這樣挺好的她家小姐是不是被這冷屋子凍傻了。
麥冬有些擔心了。
“麥冬府內(nèi)對王妃的評價如何?!”
冬至清晨的陽光穿透糊窗的白紗,柔柔的光線照進南屋,映在阮文茵明艷的小臉上閉著眼睛任由麥冬為她綰發(fā)。
“評價?”,麥冬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習慣了自家小姐跳躍的思路,還是老實實的回道:”府中上下,人人都稱王妃賢良淑德、和善慈愛、賞罰分明……人人都敬之愛之……”
“這就是了……”
阮文茵睜開了眼睛。
安王妃是正妃,乃是榮國公府的嫡女,出身名門,深受安王敬重,還孕有一兒一女,為人妾者說到底就是在主母手下討生活的打工人,共同伺候一個男人,身份階級注定了她們是天生的敵人。
沒有哪個女人會愿意將丈夫分享出去,看著別的女人受自己夫君的寵愛。
從古至今,一個都沒有!
阮文茵才不信那個什么妻賢妾美,大方賢良的鬼話。
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皆是戰(zhàn)場。更何況是在吃人不吐骨頭、身份階級分明的古代呢。
若是安王妃對安王府的掌握滴水不露,府紀嚴明,從無克扣一事,在這樣的主母手下討生活,那阮文茵才要睡不著覺呢。
“小姐,麥冬不是太明白……”
麥冬替阮文茵簪好了發(fā),放下了手中的梳子,仍是一頭的霧水。
“算了……不明白不要緊……日后總會明白的……”
在這王府里討生活,總有明白的一天。
“肚子餓了,吃早飯吧……”
阮文茵扭過身對麥冬燦爛的一笑。
“對哦……”
“再不吃該涼透了,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賴床了…吃涼食傷胃……”
麥冬扶著阮文茵出了南屋,自有小丫鬟將那炭盆又搬到正屋,麥冬打開食盒將里面的早膳一樣樣的端出來:一碗白粥、幾個蔥油的小花卷、一碟子醬瓜。
“竟然連半點葷腥都沒有!他們也太欺負人了……我找他們?nèi)ィ ?
這吃食竟然連知語院的下人都不如!
麥冬柳眉倒豎,怒發(fā)沖冠,就想找大廚房的人理論去。
第一日來時,四碟八碗、有葷有素……現(xiàn)在,這量一天比一天漸少不說,今日竟連點葷腥都沒了,別說葷腥,那碟子白菜連半點油腥都沒有。
“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