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星。
瓦列里在紅教堂門口從白天等到了晚上。
白日,這里是萬眾跪拜祈求的圣地。
當午夜的鐘聲敲響第三下,瓦列里走進殿堂。
在一片黑暗中,他慢慢走向教堂中央加百列的神像。神像垂地的羽翼除了月光還泛著詭異的綠光。
瓦列里正心生疑惑,當他抬起頭,心頭肉猛顫了一下。
他發現那來源于它頭頂的一對巨大的眼眸,眼眸幽幽發著光,正從極高處往下凝視著他,令瓦列里脊背發涼。
旋即無數巨大而黏膩的觸手就從神像背后那未知而無窮無盡的黑暗中伸出來。
他看到暴露在月光下的是屬于章魚的一個個血色吸盤,觸手向他襲來,將他捆鎖住提至空中。
瓦列里沒有掙扎,它也沒有收緊用力。
“我只是想加入你們。”瓦列里對著躲藏在黑暗中的巨怪說。
“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
瓦列里被甩到空中,十條光子飛舞的線從他身上穿過,電流與熱能發出的“滋滋”聲在他耳邊輕震。
如果瓦列里只有血肉之軀,他已經成為電纜上的燒烤了。還好,他不是。
瓦列里完好無損地在地上打了個滾,他剛從地爬上起來,兩根毒針破風飛來,直逼他眼睛,瓦列里抬臂擋開。
蛇鱗刮過,他的脊背汗毛豎起,眨眼間,瓦列里就被一條黑色大蟒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絞纏起來,他掙扎著摔倒在地上,感受著氣力在逐漸削薄。
他從還能掙扎到動彈不得,不過幾秒的時間。
但大蟒也絞不下去了,它發現自己不在絞殺一個動物,而是在對著一塊石頭活費勁。
瓦列里感覺到身上的壓迫在慢慢消失,大蟒松開了他,迅速游離。
瓦列里撐起身,他看到一只手向他伸過來。
他握住那只手,借力站了起來。
瓦列里看到原本空蕩的神像前,多了幾道綽綽黑影。
“神壇809歡迎你——”
……
訓練比想象中的更艱苦。
林巖言剛開始自是興致勃勃、自信滿滿的,可完成第一天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不對勁。
她發覺商末仁給她上的強度很高,幾乎完美地卡在她現在的身體極限。
沒過一個星期,她在晚上已經偷偷哭了兩次。虞之昂給她出主意,讓她適當放點水,林巖言又逞強說不要。
于是接著一輪訓練,崩潰個幾晚再被虞之昂和他的小零食小蛋糕給哄好。
現在林巖言極其希望能做點別的,比如和前輩出委托。
Irelia快讓她去跟前輩出去、出去、出去吧!
林巖言想著,忽地兩眼一抹黑。她居然撞上了前面一個跑步的人,一屁股跌坐在訓練場上,眼前直冒金星,在天上打著轉。
緩了半響,暈乎乎地抬起頭,林巖言正對上一雙俯瞰著的狹長紫瞳。
“你還好么?”他才緩緩向她伸出手。
林巖言趕忙自己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不好意思地向眼前的男人笑了笑:“沒事。”
那個她見過兩面的外國男人。
一頭淡金發中分留著狼尾,高挺的鼻梁加上深邃的眉眼,典型的英倫帥哥。
尤其是他那獨特的紫眸,仿佛有種讓人挪不開眼的魔力,看一眼,整個人就沉進去。
“我叫Kervix。”
“前輩您好。”
“……”
兩個人都察覺到空氣中開始擴散的尷尬,十分默契地立即一前一后重新繞著訓練場開始跑步。
短短的一段路后,Kervix突然轉彎離開了跑道。他慢下來,走了幾步去向角落。
林巖言扭頭悄悄瞧著,她看見Kervix托起頸上的項鏈,項鏈串著一顆空子彈殼,它連接著他的賬號。
Kervix打開了懸浮屏幕,神情嚴肅。
應該是有委托,林巖言心想。她加快了腳程,再次繞到Kervix的面前。
“前輩,是有委托嗎?”她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
Kervix點點頭:“有,怎么了?”
“能帶我去嗎?”林巖言抬起水靈靈的兩只眼睛,乞求般地望著他,“我想漲點經驗。”
Kervix沒有回答她,只是穿上外套,拿起豎靠墻壁的黑銀苗刀,匆匆往訓練場出口去。
“我保證不拖后腿的,求你了。”林巖言不死心,她緊跟上他。
“事情急,一艘貨船被海盜劫了,要去救人拿藥。”他向下旋梯疾奔,“刀槍無眼,你不怕危險就來。”
“不怕。”林巖言聽他同意,嘴都笑咧開來,也不顧剛剛跑完圈上氣不接下氣,急忙跑隨上去。
兩人進入準備室,與宋噬彥同步了信息之后,Kervix和林巖言確立了計劃。
被海盜挾持的是一艘裝滿救援物資的貨輪。船上有20名各籍船員。海盜全副武裝,有9名。
救人其實并不是Kervix的任務,委托給他的目標其實是船上藏著的一批二價青尸疫苗。
這批藥劑極其稀有,造價昂貴,一旦丟失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但林巖言聽Kervix的語氣,似乎比起找藥,他更在意那20條人命。
Kervix取了自己的狙擊步槍——巴雷特M82A1。
“擒賊先擒王。”他對林巖言說。
計劃第一步,先解決海盜首領歪嘴。
歪嘴的面部特征很明顯,嘴巴一邊歪,右眼一道猙獰的疤,顯得整張臉極其丑陋而兇惡。
Kervix在直升機上架狙巴雷特,透過瞄準鏡去尋找甲板上的歪嘴。
林巖言緊緊抓住保險帶縮在真升機機艙里,聽著頭頂雷鳴般轟隆轟隆作響的螺旋槳聲,往下瞟一眼白霧茫茫的大海,便覺腿腳發軟,頭暈目眩。
海上彌漫籠罩著大霧,這讓Kervix的瞄準定位無疑增添了許多困難。
丟失目標帶來的恐慌和迷茫感,讓Kervix后頸滲出了些汗意,這是一種狙擊手最常見的心理不適。
好在一層層霧經過時出現縫隙,他透過裂隙看見了目標的一隅:歪嘴拿著手槍在甲板上四處晃動。
Kervix調整了姿勢,配合直升機因煙霧干擾向上提高的飛行高度,瞄準了歪嘴的頭。
強氣流、機體顛沛、彈道軌跡……他計算著影響因素,手指向下壓。
“卟嗵”
他開了第一槍。整個人隨著后坐力一震。
“卟嗵”
Kervix又補了一槍。
林巖言觀察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也不知他有沒有射中。她急得直喊:“怎么樣怎么樣?成功了嗎?”
Kervix松開手,手心里一片薄汗。
“成功了。”他沒賣關子。
林巖言捋了捋胸口,長舒一口氣。
她瞥向Kervix。
氣流從艙門外涌進來,將他金色的狼尾吹得凌亂而飛揚,皮外套隨風鼓起,他依靠在滑動門的后側艙門上,側著頭,向下俯瞰著無垠的大海。
海浪流動在他紫色的眼眸里,翻騰著將天光掀起,又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直升機緩緩下落,如救世主從天而降。
群龍無首的海盜正一個個跳船準備逃跑。小船上被大批大批的財貨壓得搖搖晃晃。
Kervix來不及等直升機完全停穩,他率先跳下去,在甲板上打了個滾,借勢站起來,拔出苗刀,往海盜船方向往上一挑。
寒光過眼,隨著升起的刀尖,一股巨大的浪潮如山巒般在海盜船背后同時升起。
Kervix手腕一壓,那巨浪怒獸般壓倒下來,將整艘海盜船卷了個底朝天。
幾束沖天水柱把被奪掠的物資全部原封不動地送回貨輪甲板上。
霍然間,子彈出膛的聲音從他身后炸開。
“小心!”林巖言著急的叫喊聲同時升起。
她也上了甲板,眼睜睜看著兩名海盜從貨艙爬上甲板,背后開陰槍偷襲Kervix。
Kervix往旁邊一撲,避開子彈,他手掌一抬,海水似游龍般從船底飛騰上來,往兩名海盜身上傾灌下去。
兩個海盜眼睛睜不開,站也站不穩,雙雙滑倒,摔了個狗啃泥。
“他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
兩個海盜咒罵著端起被打濕的槍開始亂射。
又有幾個海盜飛鉤子架繩梯從海里頭爬上了甲板。
Kervix右手握刀,左手控水,在此被包圍的情形下語氣也不見著急,只是掃了一眼周圍。
“巖言,我在上面搞定他們,你去下面各艙找船員和藥。”
林巖言乖乖聽他指揮,只管下到船舶主體,開始一間間艙室尋找人和東西。
在一間貨艙門口,林巖言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她背貼著墻,手掌慢慢撫摸上半掩的門。
她使勁一推,一把小刀從門后的黑暗中襲來,林巖言往后仰去。她盯著那人的手腕,說時遲那時快,一念間,那人已定住不動了。
林巖言控制住了他。
這是一個胖胖的美國男人,他面色慘白,手腕上有紅色的繩痕。
林巖言拿走了他的刀,想了想,讓他恢復了意識。
“我不是海盜。”她立即道。
男人回神,但仍然惶惶不安:“你是誰?”
“救援人員。”
男人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林巖言的小身板,但他最終選擇了相信:“我是大副,船長他們被綁在引擎室。”
“有海盜嗎?”
“原來有兩個。”
林巖言示意讓大副帶她去引擎室。
打開門的時候,被綁的船員們顯然受到了驚嚇,他們睜大了眼睛,盯著林巖言瑟瑟發抖。
林巖言上去用刀割開了他們手上濕漉漉的尼龍繩。
船長和大副商量帶船員上到左舷坐救生筏逃離,他們讓林巖言一起上去。
“我要找藥。”林巖言問船長,“你知道船上藏著一批二價青尸疫苗嗎?”
大副看向船長,船長點了點頭。
“你說的疫苗,應該在你剛剛遇見我的貨艙前面的一間貨艙里。”大副給林巖言指明了方向。
“謝謝。”林巖言轉身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