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一雙眼睛透過門縫窺視，對里面的情景發出驚疑：“老家伙死了沒？怎么這么大動靜？”大漢看清狀況后詫異地說：“真是邪門，老的看起來沒事了，小的卻快不行了。”

門內的老人評論道：“這病真奇怪，似乎是我傳染給他的，可別真鬧出什么瘟疫來。”

“什么瘟疫？”門外的大漢冷笑一聲，“就算真有瘟疫，也先讓你們倆染上。我才不開門，等你們死了，我們就用麻袋把你們扔到河里。”

隨著“砰”的一聲，門再次緊緊關閉。

李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四肢痙攣，忽冷忽熱，仿佛被瘧疾折磨。他口中不斷念叨著：“關爺，關爺，快來救我。”

老人靠近李正，關切地問：“年輕人，你這是怎么了？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正突然大吼一聲：“走開！”

老人不解：“怎么了？”

李正開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口中吐著白沫，身體顫抖不已。老人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出沉重的嘆息。

就在這時，門上的小孔再次被打開，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安老頭，你還沒死啊？”

老人吃力地回答：“牛老八，我這一場大病……哎！”

牛老八在門外不耐煩地說：“你快死吧！”

老人反駁道：“牛老八，閻王不收我，小鬼也拉不走，我怎么死得了？”

牛老八似乎注意到了李正的異樣，立刻命令另一個人開門。但那人卻猶豫著說：“八爺，不能開啊，里面可能有瘟疫。”

牛老八斥責道：“什么瘟疫？安老頭要是真有瘟疫，早就死了，哪能活到現在？”

那人仍然堅持：“八爺，我們還是別進去，等兩天看看情況再說。萬一……”

牛老八點了點頭：“也罷，看兩天再說。至于吃的，明天再送吧。”

門外的人離開后，李正的痛苦并沒有減輕，他幾乎撕破了身上的衣服，鼻涕眼淚一起流。這恐怖的景象連老人也感到不安。他把剩下的半塊窩窩頭遞給李正，但李正卻憤怒地推開：“走開！像是萬蟻鉆心一樣疼！”

李正在地上翻滾掙扎，雙手幾乎要陷入地面半寸，他拼盡全力想要將體內的痛苦逼出體外，但越是掙扎越痛苦。

老人驚恐地問：“你這是得了什么怪病啊？”

李正仍在低呼：“關爺，關爺……救我！”

老人不知道“關爺”是誰，也不明白李正為何會如此痛苦。李正繼續翻騰掙扎，但外面卻沒有人來過問。

經過兩個時辰的痛苦尖叫后，李正終于力盡平躺下來，半昏半醒。當老人試圖觸摸他時，他突然全身顫抖起來，發出驚恐的叫聲，嚇得老人急忙縮回手。

四個時辰過去了，李正仍然沒有醒來。老人已經吃掉了剩下的半個窩窩頭，并且身體狀況有所好轉，能夠站起來了。

這個小房間非常狹窄，幾乎就像窯洞一樣，只能容納兩個人并排走上三四步的空間。

“砰！”小孔再次被打開，一個大漢探頭進來問：“里面哪個死了？”

老人冷冷地回答：“這里沒有死人。”

大漢疑惑地說：“昨天那小子不是還在生死邊緣掙扎嗎？他怎么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老人立刻拉住李正的手說：“你看看，他睡著了，他沒死。”

突然，李正低吼一聲：“我好餓。”

門外的大漢聽到這句話后怪笑起來：“真是邪門了！這小子竟然還能說話！”

接著，他扔進來兩個窩窩頭說：“拿去吃吧！吃飽了好上路！別浪費糧食！”

老人拾起地上的窩窩頭遞給李正一個說：“吃！吃了才有力氣！”

李正接過窩窩頭，啃食了一大半后，干渴地喊道：“水。”老者無奈地搖搖頭，說：“咱們這地下就是黃河，水雖多卻喝不著，有個窩窩頭吃就不錯了。”

李正邊吃邊問：“老丈，來時他們說你……”

“快死了，是嗎？”老者接過話茬。

“他們是這么說的。”李正回應。

老人憤慨地說：“他們，這些蒙古人，簡直就是惡魔！”

“他們是蒙古人？”李正驚訝。

“說他們是韃子也一樣。”老人補充道。

李正繼續追問：“他們坑害犯人？”

老人嘆了口氣：“年輕人，我實話告訴你，我叫安大海，被囚禁在這里已經不知多久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這里一旦生病，就等著死吧！”

“他們不救人？”李正難以置信。

“救人？休想！他們只等囚犯病死，然后用麻袋一裝，直接扔進黃河里。”老人揭露了殘酷的現實。

“他們如此殘忍？”李正震驚。

老人冷笑道：“這還算是客氣的。如果犯了他們的規矩，他們會當場一斧頭劈死，然后背上一塊大石頭，連麻袋都省了，直接扔進黃河。”

李正憤怒地說：“可惡啊！難道就沒人反抗他們？”

安大海灰發蒼蒼，無奈地回答：“反抗？從來就沒有活著逃出去的。再說這里就是制造死人的地方，官家也不管。”

李正沉默了，隨后問道：“老丈，您是怎么……”

“我是安大海，西北的馬販子。那年我鬼迷心竅，想弄個小小的驛官當當，沒想到傳信誤了事，就這么糊里糊涂地被押到這鬼地方來了。”安大海忿忿不平。

兩人正訴說著，李正突然全身一顫，雙目凌厲，面色驟變。安大海驚訝地看著他。

“喔……唷！”李正又開始痛苦地掙扎起來，雙手抓地沙沙作響，仿佛生不如死。他甚至抓住頭發往地上撞，額頭都流出了鮮血。

他忍不住呼叫著：“關爺，救我。”

安大海不明白，這個姓關的怎么會救李正。李正在這小土屋中翻滾吼叫了好一陣子，那模樣真是生不如死。

終于，安大海看出了端倪：“你……你不是生病，年輕人。”

“我來了以后才這樣的。”李正痛苦地說。

“不，你是不是吃了鴉片？”安大海猜測。

李正哪里知道什么是鴉片，他還年輕沒經驗。安大海一把抓住他：“昨日我病剛好，今天才想通，你這年輕人一定是抽那害人的鴉片了。”

李正才不管什么鴉片，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安大海搖頭嘆息不已。

又折騰了兩個時辰，李正漸漸昏迷過去，趴在地上喘氣。安大海看著他，已經肯定李正是吸食鴉片了。

其實李正還算毒癮不重，癮大的人每天犯癮兩三次，那才叫真正的折磨。李正不知道關爺給他的是鴉片中提煉的白粉，他還以為關山紅特別照顧他，真是殺人不用刀啊！

在天快亮的時候，李正才悠悠地醒過來。老人在他身邊問道：“年輕人，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平日是不是抽大煙？”

李正否認：“我不抽煙。”

老人又問：“可吃什么提神之物？”

李正警惕地問：“什么提神之物？”

老人描述道：“那玩意只吃那么一點點，人的精神就會百倍。”

李正疑惑地問：“你怎么知道？”

老人哈哈一笑：“老夫安大海，是西北道上馬販子頭兒，江湖走了這么多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他拍拍李正，又說：“說，你是不是吃了那玩意兒？”

李正坦白道：“沒來此以前，我每天總會在一個瓷瓶中挑上兩撮用鼻子吸……”

老人立刻叫道：“得，就是那玩意兒！年輕人，你的罪受大了。”

李正懊悔地說：“怎么也想不到我會被押來此地，太可惡了。不知關爺會不會來救我出去。”

“什么樣的關爺？”老人好奇地問。

李正也說不清楚關爺的底細。他突然抓住老人：“老丈，你既知我食的是毒物，就快告訴我如何解救。”

老人無奈地說：“你現在就在戒毒呀！”

李正痛苦地說：“可是我生不如死啊！”

老人安慰道：“我以為那個姓關的必然在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