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奇本來覺得自己的膽子在經歷這起案子的時候已經變大了不少，如今在看到這具焦尸時已經沒有以前那么犯惡心了，只是有些下意識的后背發涼。

可現在李栓的舉動又讓馮奇不自覺心里發毛起來。

看看尸體里藏著什么？還能是什么？

除了鬼東西馮奇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別的東西。

一想到自己兩世為人第一次要見到鬼，馮奇心里緊張無比同時又好奇無比。

反倒是李栓一臉平靜不急不緩的攤開了帶來的包袱，里面放著紙錢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只巴掌大的白色搖鈴，看那材質馮奇覺得像是牛角做的。

不過李栓并沒有第一時間就拿起那只搖鈴，而是從包袱里拿出來一只黑木的香爐。

然后用一把小刀從那焦尸的腿上扣下來一塊碎骨頭放進了香爐里。

然后點了白燭和紙錢，最后放了一張燃燒的紙錢到香爐里面去。而后那香爐居然徐徐的冒出來一大股白煙。

馮奇看在眼里驚訝無比，一張紙錢不可能有這么大的白煙的，可那香爐里面除了紙錢就只有那塊骨頭了。莫非那塊骨頭就這么跟著燃了起來，還冒了這么多白煙？

這一切都超出了馮奇的認知。

很快，馮奇就看到那一團從香爐里面升騰起來的煙霧主動的飄向淺坑里的尸體，然后聚在尸體周圍經久不散。這一幕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

咔咔咔......

李栓此時也搖起了那只牛角做的搖鈴，發出的聲音很是古怪，不像是一般意義上的鈴聲，倒像是骨頭相互磕碰的聲響。

同時馮奇還發現李栓的嘴里一直在念叨著什么，只是他離得這么近卻還是聽不清。

突然，李栓手里的牛角鈴鐺戛然而止，面前的一對白燭也突然燭火猛的搖曳起來，一陣似乎從腳下往上刮的邪風憑空掀起，攪動著那團包裹著焦尸的煙霧也是一陣晃蕩，最后居然聚攏出一張人臉！

這場面嚇的馮奇不自覺的往后面退了好幾步，要不是還有李栓擋在前面的話他現在早就轉身跑了。這種詭邪的事情比當初看到張三才朝他沖過來都要嚇人。

定了定神，馮奇看向那鬼臉時更是覺得猙獰。

那似乎是一張十六七歲的女孩的臉，不停的變幻依稀看得出樣貌還算周正但表情充滿了仇恨和痛苦。

時而張嘴像是在慘叫，時而又像是在呼喊著什么，有時候又會失去形狀散亂成一團宛如火焰一般包裹著那具焦尸熊熊燃燒......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香爐里的煙霧才中斷，那鬼臉才在煙霧消散的時候徐徐消失不見。

不過最后那鬼臉似乎凝神的看著馮奇與他對視，讓馮奇覺得荒謬的是他居然從那鬼臉的眼神里看到了明顯的期許。

這眼神什么意思？

“咳咳咳......”

李栓的咳嗽聲將有些愣神的馮奇。這才看過去，發現李栓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里剛撈起來一樣，汗水濕透了兩鬢，后背更是濕了一大塊。

“李叔，您還好嗎？”

“呼呼呼......”李栓擺了擺手，好像疲累不堪的樣子根本連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馮奇連忙扶著李栓坐下來休息，又解下腰間的水壺給對方灌了幾大口。好一會兒李栓才緩過勁來。

“呼......好些年沒用過這手“骨煙顯魂”的手段了，沒想到已經如此不中用了，咳咳咳......不過好在還是堅持下來了。好了，馮小哥，你把尸體埋上吧。我們該回去了。這里夜里陰氣太重，待久了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是好事。”

李栓讓馮奇收拾好包袱里的東西，然后再掙扎著站起來，被攙扶著開始往回走。

路上李栓不等馮奇滿心的疑問問出來，主動解釋了起來。

“剛才你也看清楚了吧？那張鬼臉就是那尸體里殘留的魂魄，也就是鬼。”

“真有鬼？！”

“呵呵，馮小哥，你都親眼所見了是真是假你心里最清楚。不過那也是個可憐的人，年紀不大就慘遭毒手，那怨氣可不一般。有這種怨氣藏在尸體里，自然不會甘心被害自己之人毀尸滅跡，中途借尸而動也完全有可能。

只不過區區殘魂而已，沒多少本事，今天又現了形，恐怕要不了三五天就該魂飛魄散了。”

說完李栓連連嘆氣。

“李叔，您能跟那鬼溝通？還有什么是殘魂？鬼難道還有分別嗎？”

“呵呵，馮小哥，我要是能跟鬼溝通了還會窩在善堂里面混飯吃？只是以前見得多了，能從“骨煙顯魂”的表現里分辨出一些鬼物死前的事情而已......”

跟著李栓的解釋，馮奇才一點一點的明白之前那鬼臉猙獰變換的表現之下原來是在傳遞訊息和情緒。

只不過可惜李栓并沒有跟這種鬼物溝通的能力，不然的話應該能曉得更多能用來破案的訊息。

“至于殘魂嘛，就是殘缺的魂魄的意思。勉勉強強算是鬼，但沒辦法長久的在世間游蕩，很快就會煙消云散，也是最慘的鬼。

厲害一些的就是厲鬼之類的，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了，一個不好會死很多人的。一些厲鬼甚至可以化形讓尋常人看到，并且可以跟人說話......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焦尸被燒死的，即便怨氣大也不至于把自己沖成殘魂才對。不然的話我的“骨煙顯魂”應該能有更多發現才對。

除非這女子死之后還有別的變故。”

說到最后李栓的表情變得格外嚴肅。

馮奇也感覺到了李栓剛才話里的留白，皺著眉頭疑惑道：“李叔，您的意思是兇手在殺人之后還傷了鬼魂？”

“嗯。只有這一種解釋。這看起來本是要殺人滅魂一鍋端的，只不過道行還差一些，才讓這女子在怨氣之下得以殘留一部分魂魄，最后借尸而動把事情掀開。”

馮奇聞言心里頓時一緊。來之前雖然這起焦尸案還有不少疑點，但基本上已經可以把兇手的身份鎖定在趙家身上了。

可現在不但見識了鬼，更被告知趙家里有人不但殺了人還有手段傷到鬼物。

這......頓時讓這起案子變了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