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軍需危機
- 有問迷津
- 銀漢浮槎
- 2422字
- 2024-11-23 19:00:00
“大人請看,“老張從袖中取出一塊鐵片,“這是從那批箭鏃上取下來的。”
李綱接過鐵片,仔細端詳:“有什么問題?”
“這鐵料不對。“老張說,“是北方的鐵,而不是應天府鑄造的。”
汪伯彥的臉色變了變:“怎么可能?這批軍需都是從應天府運來的。”
“是嗎?“老張笑了笑,“那請汪大人解釋一下,為什么箭鏃上會有金國的工匠印記?”
議事艙里頓時一片嘩然。幾個船管事交頭接耳,有人已經認出了那個印記。
“來人!“李綱厲聲喝道,“把軍需官叫來!”
但前去傳喚的人很快回報:軍需官不知去向。汪伯彥連忙解釋:“他昨晚說要清點庫存,今早還沒見著人......”
“查!“李綱一拍案桌,“給我挨船搜查!”
老張適時開口:“大人稍安。那軍需官既然已經跑了,想必早有準備。不如先查查這些軍需是從何處裝船的。”
李綱點點頭:“你說得對。汪大人,這事你來辦。”
汪伯彥額頭滲出冷汗:“這......”
“怎么?有難處?“李綱冷笑,“還是說,汪大人也不知道這些軍需的來源?”
就在這時,王婆突然出現在艙門口:“啟稟大人,老身倒是知道一些端倪。”
“哦?“李綱轉向王婆,“說來聽聽。”
“回大人,“王婆福了福身,“這批軍需,原本是在應天府裝船,但中途在金山寺附近停留了整整一天。”
“誰的主意?”李綱問。
“是軍需官建議的。“王婆瞥了汪伯彥一眼,“說是要等汪大人的公文。”
汪伯彥臉色一變:“胡說!我何時讓他們等過公文?”
“那這份公文算什么?”王婆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李綱。上面赫然有汪伯彥的印章。
“這...這是偽造的!”汪伯彥頓時慌了。
老張在一旁冷笑:“偽造?那請汪大人解釋一下,為何金山寺的糧倉和軍械庫會連在一起?為何您的管事偏偏選在那里交接軍需?”
議事艙里一片寂靜。幾個船管事面面相覷,有人已經悄悄往后退。
“大人明鑒!“汪伯彥突然跪下,“這都是軍需官擅作主張,小人實在不知情......”
“夠了!“李綱厲聲打斷,“你以為軍需官一個人能調動這么多物資?沒有你的印信,他敢私自更換軍需?”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士兵跑進來報告:“啟稟大人,找到軍需官了!”
“人在哪?”
“在...在水里。“士兵咽了口唾沫,“已經死了。”
艙內一片嘩然。汪伯彥的臉色更加蒼白。
“死得真是時候。“老張意味深長地說,“就像上次那個沉船的工匠一樣。”
李綱的目光在汪伯彥臉上停留片刻,突然問:“王婆,那批原裝的軍需呢?”
“回大人,已經找到了。“王婆說,“就藏在金山寺后面的庫房里。想必是要等我們離開,再轉手賣給金人。”
“證據確鑿!“李綱拍案而起,“來人,把汪伯彥......”
“且慢!“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回頭,只見一個內侍快步走來:“皇上有旨。”
“官家有旨:即刻宣汪伯彥覲見。“內侍尖聲說完,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圣人說,要單獨召見。”
李綱面色一沉。按理說,這種大案當場就要處置,為何官家要單獨召見汪伯彥?
汪伯彥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起身跟著內侍往外走。但老張注意到,他經過王婆身邊時,嘴角竟然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人......“老張剛要說話,李綱抬手制止:“先等等。”
等汪伯彥走后,李綱才低聲道:“王婆,你怎么看?”
“回大人,“王婆沉吟道,“汪伯彥此人善于鉆營。他敢這么做,恐怕是早有準備。”
“準備什么?”
“圣上年輕,“王婆壓低聲音,“最怕孤立無助。汪伯彥這些日子,怕是沒少在官家面前說軟話。”
李綱冷哼一聲:“你是說,他故意示弱,好讓官家對他產生惻隱之心?”
“不止如此。“老張接過話頭,“您看今天這些船管事......”
他話沒說完,眾人就已經明白。從爭執開始,那些船管事就在暗暗觀察形勢。有人同情汪伯彥,有人附和李綱,更多的人則在兩邊搖擺。一旦汪伯彥得到官家寬宥,這些人必定會倒向主和派。
“可軍需的事總要有個說法。”李綱皺眉道。
“大人何不退一步?“王婆突然說,“讓汪伯彥交出真正經手軍需之人,也算給今上一個臺階。”
李綱正要說話,外面又傳來騷動。一個士兵跑進來報告:“啟稟大人,剛才在軍需官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李綱接過信件,才看了幾行,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大人?”老張試探著問。
“你們看看。”李綱把信遞過去。老張和王婆湊近一看,只見信上寫道:
“計已成。軍需之事,不過虛晃一招。待到淮河之畔,自有人接應。屆時官家......”后面的字跡已經被水浸濕,模糊不清。
“這是......”老張倒吸一口冷氣。
“不能讓官家知道這封信。“王婆突然說,“否則必生疑慮。”
李綱點點頭。一旦圣上知道有人要對他不利,必然會驚慌失措,到時候汪伯彥反而可以趁機安撫。這正是主和派想要的結果。
就在這時,內侍回來了:“李大人,官家口諭:著令徹查軍需一事,但不得株連汪大人。”
李綱拱手應下。等內侍走后,王婆才說:“看來汪伯彥果然在圣上面前告了苦。”
“可這軍需的事......”
“大人何不如此......”老張在李綱耳邊低語幾句。李綱聽完,眼睛一亮。
半個時辰后,汪伯彥回到議事艙。從他得意的神色可以看出,顯然已經得到了官家的寬恕。
“李大人,“他帶著幾分傲慢說,“軍需一事,我已向官家解釋清楚。至于軍需官擅自更換器械一事,我愿負責追查。”
“不必了。“李綱淡淡地說,“既然是軍需官的過錯,那就由他一人擔著吧。”
汪伯彥一愣,顯然沒料到李綱會這么輕易放過他。但他很快就換上了笑臉:“大人明察。那這事......”
“暫且揭過。“李綱說,“不過以后的軍需,還請汪大人親自把關。”
等汪伯彥得意洋洋地走后,老張才說:“大人這是......”
“欲擒故縱。“李綱冷笑,“讓他以為得計。淮河那邊,我們自有安排。”
“大人,“王婆突然說,“老身方才去查看那批被換掉的軍需,發現了個有趣的東西。”
她從袖中取出一塊布片:“這是從箭匣上扯下來的。”
李綱接過一看,臉色一變:“這是......”
“沒錯。“老張接過話頭,“是金人的旗號。看來這批軍需,早就被他們做了記號。”
李綱沉吟片刻:“也就是說,他們不止是要換走我們的軍需,還要借此認出我們的船隊?”
“所以卑職說,“老張壓低聲音,“淮河那邊,怕是早有埋伏。”
天色漸暗,船隊繼續前行。遠處的暮色中,隱約可見一個小船晃晃悠悠地駛向上游。船上的人影,看起來很像是汪伯彥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