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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進(jìn)京伊始,百官刁難

王府正堂,太監(jiān)谷大用、大學(xué)士梁儲以及定國公徐光祚等人皆是眉頭緊蹙,不禁看向了彼此,只見焦急的目光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使團一路急匆匆出京南下,迎接新皇進(jìn)京入繼大統(tǒng),如今卻是只見遺詔不見人,如何叫他們不急?

古往今來,唯有臣下跪迎圣旨,哪有圣旨等人的道理……

定國公徐光祚身為武將,本就性子急,如今不見朱厚熜人影,更是火上澆眉,突然站起身來,不悅地說道: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興王世子找出來!”

大學(xué)士梁儲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烏紗帽,臉色鄭重,點頭說道:“定國公說得對,遲則生變。既然他不出來,那咱們就親自去找他!”

其實,梁儲嘴里還有一句話:好一個任性的儲君……

就在眾人準(zhǔn)備起身時,外面?zhèn)鱽砹藙屿o。

“諸位大人,孤姍姍來遲,當(dāng)真是不好意思……”

話音剛落,只見袁宗皋攙扶著滿臉盡是悲傷神色的朱厚熜從外面緩緩走進(jìn)來。

梁儲等人眼見這般情形,皆是眉頭瞬間微微一蹙,彼此對視一眼后,齊聲問道:“世子,你這是……”

朱厚熜緩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呼出一口夾雜著復(fù)雜情緒的濁氣,一字一句說道:“諸位大人莫要誤會,并非是孤有意姍姍來遲。”

說罷,他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正色說道:

“皇兄風(fēng)華正茂,正是統(tǒng)御四海、恩澤天下之時……”

“誰料,好端端的竟會中道崩殂……實在是令人痛惜啊!”

“孤自從驚聞噩耗后,日夜心如刀割,若寘湯火……當(dāng)真不是有意冷落諸位。”

“嗚嗚嗚……”

說著說著,朱厚熜眼中的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掉,悲傷之情溢于言表,語氣間更是隱隱蘊含著一種難以抑制的哭腔。

這是老機關(guān)人自帶的演技了,拿捏得滴水不漏,恰到好處。

朱厚熜這般表情,梁儲等人一時半會也看不出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只是見他情真意切,一番言辭感人肺腑,倒不像是演的。

果不其然,只見梁儲等人先前的不悅已然悄悄消逝。

“世子有這般孝義,相信大行皇帝在天之靈定然感到欣慰無比。”

“此番,我等奉命出京南下不為別的,只為恭迎殿下入繼大統(tǒng),完成先帝遺愿。”

梁儲說罷,旋即看向了一旁的太監(jiān)谷大用。

谷大用見朱厚熜這般情狀,不禁微微一怔。

他作為正德朝“八虎”之一,混跡廟堂多年,嗅覺靈敏得很。

這興王世子不過十四歲罷了,只怕是連毛都沒有長齊吧?

便給他們一行人來了個下馬威,讓手持先帝遺詔的自己一干人大眼瞪小眼等了他一個上午,這是十四歲孩子該有的心思?!

如今“八虎”幾乎快要完蛋了,內(nèi)閣早就磨刀霍霍了。

現(xiàn)在他還能有一口氣,只不過是人家為了暫時安定大局而已。

既然老靠山石倒了,也是時候該換個新的靠山石了。

新皇登基勢必要用人,朝中大臣定然不會聽他的。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司禮監(jiān)!”

心里頭這么想著,谷大用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只見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朱厚熜,緩緩說道:“請世子殿下莫要悲傷過度,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江山社稷不能沒有您!”

“內(nèi)臣谷大用懇請殿下接先帝遺詔,受百官朝賀!”

話音甫一落下,他便將遺詔拿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絲鄭重,突然提高了聲貝。

聲音宛如洪鐘大呂般在空曠的正堂里回蕩開來:“興王世子朱厚熜聽旨……”

“朕以菲薄,紹承祖宗丕業(yè),十有六年矣。自親政以來,紀(jì)綱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謨烈,因循牽制,晏安怠玩,以致國勢陵夷,盜賊四起。”

“朕雖宵旰焦勞,罔有成效,而宗社大計,不能不為之長慮卻顧。”

“朕疾彌留,儲嗣未建。朕皇考親弟興獻(xiàn)王長子厚熜,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倫序當(dāng)立。”

“遵奉祖訓(xùn)兄終弟及之文,告于宗廟,請于慈壽皇太后,與內(nèi)外文武群臣合謀同詞,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

“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正德十六年三月晦。”

朱厚熜一聽,整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上來就整活是吧?

這遺詔中的言辭,細(xì)細(xì)品味之下,確實給人一種頗為怪異的感覺。

正德皇帝怎么這般自相矛盾?

開口就是罵自己是無能之輩……

想來應(yīng)該是內(nèi)閣那群平日里就擅長舞文弄墨的文臣在背后使勁地抹黑。

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死無對證嘛。

所以他們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往明武宗身上潑臟水。

罷了罷了……管他是罵爹還是罵娘呢。

我只知道我要當(dāng)皇帝了!

……

“嗚嗚嗚……”

谷大用一念完遺詔,朱厚熜當(dāng)即接過遺詔,而后便小聲抽泣起來。

不論如何,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見狀,興王府的官員也是跟著哭了起來……

半晌后,朱厚熜擦了擦眼淚的淚水,臉上依舊帶著一抹哀傷。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見谷大用率先跪了下去。

“內(nèi)臣谷大用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狀,其余人也是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萬歲”。

梁儲眉頭緊鎖,這是有多著急啊……

“諸位,現(xiàn)在天色已晚,先在此歇息吧,明日再做打算。”

“有何不妥的可問下人。孤累了,你們也早點歇息吧。”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是,殿下……”

見狀,眾人也只好默許了。

……

幾天后。

朱厚熜在使團的陪同下先是接受了百官朝賀,祭告了家廟,而后又是祭拜了興獻(xiàn)王陵。

做完這一切之后,就是確定進(jìn)京的日子,以及王府這邊跟隨入京的人選。

回到正堂的時候,蔣氏支走了所有人,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兒子。

“兒啊,娘只有你這么一個親兒子了,我們家可不能絕嗣……不然我對不起王爺!”

朱厚熜知道蔣氏話里的意思,無非就是害怕自己的兒子被突然過繼給他人。

“娘親,遺詔并未提及繼嗣一事,我是以興獻(xiàn)王世子之尊繼位的……您就放心吧。”

蔣氏聞言,頓時展顏一笑,但是片刻后又是眉頭一皺:

“兒啊,話雖如此,可是日后還是免不了一場爭論……他們那些人,我懂的。”

朱厚熜安慰道:“娘親,兒自有分寸。待我在京城立足下來后,便派人來接您,還有姐姐和清怡。”

……

四月癸卯。

確定了出發(fā)的日子以及人選,使團方才護送朱厚熜一路北上,向著京城進(jìn)發(fā)。

浩蕩如虹的隊伍穿過了綠茵茵的麥田,走過了廣袤無垠的華北平原,而后抵達(dá)京畿門戶——良鄉(xiāng)。

一路走來都吸引了無數(shù)百姓駐足觀看,他們都想一睹龍顏,但是都被護衛(wèi)攔截在外。

眼力好的還能隱約看見嬌若仙子的侍女。

就在這時,一個禮部官員從城門口跑過來求見朱厚熜。

“臣叩見世子殿下。”

馬車?yán)铮旌駸姓陂]目養(yǎng)神,聽到這話后,旋即身子一怔,嘀咕道:“這就跳出來了是吧?”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不想見這個禮部官員。

而后,便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前身的本能反應(yīng)。

這還在趕路呢。

禮部官員就跳出來了,能有什么好事啊……

“我倒要看看這是誰派來的狗腿子。”

朱厚熜緩緩睜開了眸子,立刻整理了一下表情。

他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眼神一凝,細(xì)細(xì)打量眼前的這位禮部官員,不冷不清的問了一句:“說吧,有什么事?”

那個禮部官員聽到聲響,緩緩抬頭,卻絲毫不見半個人影,只見那車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也看不清里面的狀況。

“殿下,楊閣老攜內(nèi)外文臣武將已在城中恭候多時。”

“我等奉禮部之命在此恭迎殿下,還望殿下由東安門入紫禁城。”

朱厚熜聽到這話之后,臉色微微抽搐,旋即深吸一口濁氣,努力壓制著原身內(nèi)心愈發(fā)強烈的怒意。

“楊廷和……好一個楊廷和,好一個內(nèi)閣首輔,好一個四朝元老!”

這廝非但不來迎接自己,竟然還讓自己從東安門入宮。

太牛嗶了!

再說了走東安門……那是什么規(guī)格啊?

那是走皇太子登基的路線。

遺詔是怎么說的?!

“即日來京嗣皇帝位……”

“可不是讓我來當(dāng)太子的。”

一念及此,朱厚熜恨不得立馬賞賜楊廷和一顆紅丸,讓他極樂登仙!

不過,很快的,他就想清楚了。

以楊廷和為首的這幫內(nèi)閣文臣居然敢這么無視原身,其實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嘛。

十四五歲的孩子,大家都懂的,恐怕連毛都沒有長齊吧?

更何況,他朱厚熜還是外藩王爺入繼大統(tǒng)的,哪有什么“群眾基礎(chǔ)”啊。

所以被楊廷和等人孩視,自然也不足為奇了。

“回去告訴楊廷和,就說孤在此靜候他的到來。他若是不來,后果自負(fù)!”

半晌后,從馬車?yán)锢洳欢〉仫h來這么一句話,那個禮部官員幾乎是身子一怔,他下意識的就想再次開口說話,可是朱厚熜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只見朱厚熜突然喝道:“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聞言,他嚇了一跳,急忙回應(yīng)道:

“是……是,殿下……臣下這就去稟告楊閣老。”

……

良鄉(xiāng)城里。

內(nèi)閣首輔楊廷和等人聽了禮部官員的稟告,皆是微微一愣:“啊?不是?!你再說一遍?!”

禮部官員再次如實稟告:“殿下說他在郊外靜候各位大人……”

楊廷和錯愕看向了他,立即發(fā)問道:“他還說什么了嗎?”

“沒了,就這些……”禮部官員搖搖頭。

禮部尚書毛澄聽到手底下人的匯報,整個人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朱厚照的遺詔下發(fā)之前,他還特意抽出時間去“深入了解”朱厚熜。

不過就是一個自幼便展現(xiàn)出聰慧特質(zhì),平日里勤奮好學(xué)的孩子罷了。

難不成比他堂兄還要難對付嗎?!

心中這般暗自想著,毛澄轉(zhuǎn)頭看向楊廷和。

此時,楊廷和已經(jīng)收起驚愕之態(tài)。

只見他面色沉靜如水,緩聲說道:“走吧,咱們快些去迎接新皇入宮,萬萬不可讓人家久等,否則天下臣民將如何看待我們。”

……

良鄉(xiāng)郊外。

楊廷和等人總算“不疾不徐”地來到了,見到朱厚熜的馬車,即刻躬身施禮道:

“臣等拜見殿下。”

只見朱厚熜一身華麗衣著,穩(wěn)步走下馬車。

他步履穩(wěn)健,劍眉星目,掃視諸位臣工,隨后相互行禮,可謂中規(guī)中矩。

半晌后,卻是冷不丁冒出來一句略帶陰陽的話:“諸位大人可算來了,孤恭候多時了。”

朱厚熜話甫出口,楊廷和等人悚然一驚,齊聲說道:“臣等豈敢受殿下如此厚待?”

“切,還有什么是你們不敢的嗎?”

見到楊廷和等人這般作態(tài),朱厚熜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

不過表面上,他倒是沒有展現(xiàn)出來,只是假裝一臉期待的問了一句:“楊閣老,我們何時入宮啊?”

話音落下。

楊廷和抬頭細(xì)細(xì)打量眼前這位“儲君”,他千辛萬苦選出來的太子果真是儀表不凡,不過終究還是個孩子罷了。

“日后再好好調(diào)教一番……”

心中這般想著,楊廷和立即回應(yīng)道:

“就現(xiàn)在,請殿下速速入宮。”

“請殿下速速入宮。”見狀,眾人也附聲說道。

等眾人說完,朱厚熜這才緩聲問道:“好,那我應(yīng)該從哪里入宮啊?”

“殿下,瞧您這話說的……自然是從東安門入了。”

楊廷和忍不住一笑。

不走東安門?難道還想飛進(jìn)去。

“本朝歷經(jīng)百余年,天下傳至今日,歷代儲君皆由東安門入居文華殿。”

楊廷和向著紫禁城的方向稽首說道。

聽到這話,朱厚熜當(dāng)即駁斥道:

“我說楊閣老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把大明門打開,我要從那里進(jìn)。”

“至于東安門嘛……誰愛走誰去走,我就要走大明門!”

朱厚熜的話宛如一塊巨石丟在了平靜的湖面上,頃刻間便掀起了千層浪。

“什么?!”

“這……”

“本朝從未有儲君徑直走大明門的先例……”

“殿下您可不能違逆祖制!恐后世遭人詬罵啊!”

言罷,楊廷和率先撲通跪地,而后文武百官亦是這般緊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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