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曾經是西郊成鋼煤礦廠的工人，下崗之后原本每個月都應該發養老金，但因為攤上了市長貪污案，所有下崗工人的工資都被那個女市長搬去海外，一大批工人過的窮困潦倒。

他雖然有三個兒女，年紀大之后卻成了累贅，沒有子女愿意贍養，連老房子都被大兒子占去，無家可歸，他只能靠著擺攤賺些生活費。

說起這些，老頭子枯瘦的臉上，淡淡的死氣里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悲哀。

向小圓沒想到老大爺的過去這么悲苦，他好奇的詢問他，為什么會來到大廈做清潔工，沒想到得到了一個非常意外的答案。

老頭：“一心娛樂的張老板，看我睡在橋下可憐，給我介紹到這的，他可是個好人。”

向小圓：“一心娛樂？大廈里好像沒有這個公司。”

老頭：“一心娛樂現在叫鯨魚傳媒，都是因為···”，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好像怕犯了什么忌諱。

向小圓試著順著話題問下去，老頭向衛生間外望了望，神情緊張的說：“不要再問了，我勸你們趕緊離開，這里白天沒人上班。”

白天沒人上班，難道是晚上上班？那能是什么正經工作。向小圓從進入大廈，總共就碰到兩個活人，一個是前臺，一個是老大爺，兩個人還都奇奇怪怪。

扶旺已經收拾好，臉上濕漉漉的走到向小圓身邊，他小心翼翼的示意向小圓把耳朵湊過來，然后掐著氣音偷偷說：“這個老大爺，不是人。”

向小圓瞬間起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口水，裝若無事的直起腰。不是人？難道是鬼？如果是鬼的話，老頭的干瘦的身體，手上青紫的斑塊和身上的臭味就都好解釋了···

他跟著扶旺在老瞎子那里也學了幾天的除靈，有一種尸鬼，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還會像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但是一旦有人點破，被死前的事情刺激到，就會異化成失去理智的惡靈。

老頭應該就是這種尸鬼。

向小圓身子活動著僵住的身體，藝不高人膽大的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十萬，讓他跟鬼搏一搏也不是不行，再說還有西西和扶旺這個除靈人呢。

向小圓拉住扶旺，笑著說：“大爺，那你慢慢打掃，我們先走了。”

他們離開衛生間，來到走廊，向小圓沒忍住回過頭瞥了一眼，衛生間里空空蕩蕩，瞬間沒了老頭的身影。

什么情況？老大爺出現在這難不成就為了趕他離開？

他想起剛剛提到的一心娛樂，趕快拿出手機查找，結果搜出一堆鬧鬼新傳言和刑事案件。

23歲女性王某失蹤，系一心娛樂工作員工。

一心娛樂短短半年間，3名女員工自殺。

一心娛樂老板張某失蹤，疑似已經遇害。

方圓大廈鬧鬼論壇：

這個大廈的電梯好奇怪，不是巨冷就是巨臭巨熱，還總卡住不動。

何止是電梯，整個大廈都奇怪，白天沒人影，晚上就人來人往，最主要的是根本看不到人，我們公司已經搬走了，現在那里面根本沒有企業在。

你說的是14層吧，我也看到過，聽說是之前那個娛樂公司的事。

呸呸呸，別提，晦氣的很。

向小圓翻看著新聞，里面說的確實都是實情，他已經見識過了。這么說，鯨魚傳媒里面很可能都不是人，老板張某已經死了，難道說的是張軍？

可是老大爺又說張老板是個好人，這跟張軍的形象明顯不符，對了，還有一個姓張的老板叫張靖宇，看來他應該是個好人。

如果張軍已經死了，劉曉薇為什么要找人來要債。她開的價錢這么高，還專門找除靈師，不會是想讓他們過來除掉張軍吧。

這種事，對于圓夢事務所來說就是本職工作，她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說謊嗎？

頭疼頭疼，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向小圓干脆打電話給林燦，打算讓他帶著老瞎子一起匯合。

沒想到，信號滿格的手機，無論如何也打不通電話，顯示不在服務區。

叮咚，一條信息傳了進來，是他聯系過的鯨魚傳媒的號碼。

“你的面試已經預約，請在天黑之前趕到面試地點，過期后果自負。”

向小圓看向窗外，已經是黃昏時間，太陽就要落山，再過不久就會黑天。

這里的惡靈恐怕已經盯上他們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去面試，林燦看到他們沒出去，一定會來找人的。

“二旺，”向小圓招呼著在鼓搗電梯半天的扶旺，拉著他根據墻上的門牌號，向1424鯨魚傳媒找過去。

扶旺看著兩側一扇扇緊閉的大門，說：“電梯都卡住了，樓梯間的門也推不開，這里惡靈的氣息越來越重了，你待會一定要跟緊我。”

向小圓緊急補課：“鬼和惡靈哪個厲害啊。”

扶旺：“尸變成鬼，鬼是有記憶和情緒的，你不惹它大概率它也不會惹你，但是鬼變成惡靈的話，就會暴走，隨機找人纏，被纏上的人不死也會重病。”

向小圓：“二旺，你可一定保護我。”

扶旺挺起瘦小的身體：“放心吧，雖然我的除靈術時靈時不靈，但是我會武術，它們打不過我。”

向小圓深吸一口氣，聽起來就不太靠譜。

1424在走廊最里側，墻外貼著一塊小牌匾，上面寫著鯨魚傳媒。玻璃大門正半開著，里面沒有開燈，顯得有些昏暗。

這是唯一一個開著門公司，向小圓小心的探頭進去，里面并沒有人，幾平方的地方只有一張前臺桌，上面擺放著電腦、紙張那些辦公用品。

里面還有一張關閉的玻璃門，旁邊掛著一個按鍵機器，看起來應該是密碼指紋鎖。

“你好，有人在嗎？我們是來面試的。”向小圓和扶旺走了進去，很平常的問候著。

沒有人回應，他又試著拉動里面的門，已經被鎖死了。

“進不去，這算是到面試地點了嗎？”向小圓打量著前臺的物品，桌子角落放著一個名牌：前臺-王佳涵。一沓表格正放在正中間，旁邊還配了一只筆。

那是面試填寫資料的表格，左上角還印著一心娛樂的名字，應該是還沒來得及修改。

“難道要填寫面試表格才能進去？這可能是面試流程。”

向小圓抽出兩張面試表，幫扶旺也填了一張，一個男一個女。寫完放回前臺，他又來到密碼門前一推，還是打不開。

他腦子一轉，招呼扶旺來開門，扶旺一站到門前，密碼鎖就滴滴滴的響起來，數字屏上憑空出現六個數字，然后咔噠一聲，鎖被打開了。

這面試還挑人啊，只要女生。向小圓吐槽著，跟在扶旺身后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一個精致的會客廳，再里面是衛生間和茶水間，旁邊的大客廳放著一大排格子間，里面的電腦還是開著的，發出微微的光亮，好像剛剛還有人在工作。

格子間另一側，有幾間格擋出來的會客廳。一走過去，一間會客廳的門就緩緩拉開，露出里面昏暗的桌椅，像是張開的巨口，正等著獵物的光臨。

這里應該就是面試地點，里面只有一張客位椅，向小圓抬手招呼扶旺，讓他坐了進去，果然門口的門牌變成了有客。

看來這里的鬼靈已經認可，面試人員到位。他填寫的男性面試表，在前臺就已經被淘汰，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面試的意外，鉆了一個空子。

趁著天還沒黑，向小圓決定去找找張軍的辦公室。整個公司的空間并不大，扶旺的面試間也開著門，有事情招呼一聲就能聽到。

跟扶旺溝通好后，他繼續向前面走去。走廊兩側搭建了兩排小房間，從門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裝修風格迥異，擺放著統一規格的電腦、補光燈和各種女性服裝，是主播的工作間。

主播間的隔壁有兩間辦公室，上面貼著CEO張靖宇，CFO張軍。找到了，向小圓握住門把手，小心的推開張軍的房門。

門軸好像很久沒活動過，發出嘎吱嘎吱的銹聲。里面的裝修明顯比外面的格子間氣派很多，空間寬敞，擺放著成套的紅木辦公桌和書柜。

向小圓走向辦公桌，上面的電腦也是打開的，畫面上是一個粗制濫造的小游戲的開啟頁面。游戲的名字叫做【幸運對對碰】，主角是一個男性角色小軍。

一坐到椅子上，游戲就自動跳到開啟鍵，伴隨著輕快的背景音樂聲，簡介字幕一行一行出現。

“小軍是一名年輕有為的帥哥，家庭幸福，妻兒美滿。不知道為什么，公司的女員工都對他另眼相看，不停的挑逗曖昧，想要與他春風一度。

拒絕？接受？他應該如何選擇才能刷滿好感度，全身而退呢。”

最下方的游戲測試人，寫的是張軍的名字。向小圓一臉惡心，不會這么自戀吧，不光潛規則，還自己做了個yy游戲？

電腦旁邊放著一張全家福，郎才女貌的一對男女抱著一個小男孩，正幸福的笑著。

沒想到這個張軍，長得居然還不錯，個子高臉皮白，看起來很年輕，怪不得能騙到女孩。

游戲刺耳的提示聲，拉回了他的思緒。屏幕中的小軍穿著筆挺的西裝，正站在公司門口，這個場景跟現實中鯨魚傳媒的前臺處非常相似。

不同的是，這個前臺中站著一個穿著西服套裝的妙齡少女，女孩旁邊出現字幕：前臺王佳涵 23歲。

王佳涵看到小軍，滿臉通紅的站起來：“張總，我想了一下，要不今天還是一起吃晚飯吧。”

小軍面前出現三個選項：“A、好呀，你想吃什么？B、不好意思啊，晚上我要回家。C、我不想約你吃飯。”

“請盡快選擇，請盡快選擇···”

電腦音效催得向小圓心煩，他想了想，張軍和美女，湊到一起準沒好事。選B，都結婚了，下班當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