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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世界之都

根據當代文字學研究者的共識,“厄爾曼”是古符文語中“城市”一詞的變體。

在不知多久以前的、只有零星記載留存于羊皮殘卷上的古老年代,厄爾曼人的先祖在臺伯河入海口附近七座美麗的山丘上開始了聚居點的興建。

最開始的建筑材料只有樹木和泥土。

他們喊著號子將林中參天的古木一株株伐倒、砍去多余的枝杈、再截斷成長度相等的木樁。

這些木樁被并排插在地上,中間的縫隙糊上泥巴,一堵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的墻就完成了。

木墻將一塊不大的土地圍住,頂層鋪上修剪過的樹枝,接著再糊上一層泥巴,這個叫做“家”的粗陋人造物將黑夜中的恐怖阻擋在外,嬰兒的啼哭聲從中傳來。

萌發的綠芽,滂沱的大雨,金黃的農獲,皚皚的白雪。

嬰兒在周而復始的循環中成長為朝氣蓬勃、有著烏溜溜眼珠的少年;目光堅定熱烈、體魄結實的青年;以及——如果他足夠幸運,沒有過早地喪命于猛獸或未知的惡疾——厚實穩重、凝結著歲月帶來的從容與智慧的中年甚至老年。

胎毛轉眼間化為白發、牙齒剛剛長出就又掉光,千年如一瞬,在生與死的輪回中,木頭和泥巴逐漸被條石和灰漿取代。

很快,磚窯的出現為人們提供了更加輕便易得的建材,建筑學在數學的加持下獲得了極大發展。復式的多層建筑拔地而起,從臺伯河兩岸肥沃的土地蔓延開去。

大大小小的市集、手工作坊、雄偉的宮殿、政府部門、以及風格各異的神廟和教堂一個接一個出現,共同組成了一座神跡般的城市。

那是人類歷史上最宏偉的造物——世界之都厄爾曼。

一支車隊沿著足以容納四輛馬車并排行駛的石板大道徐徐駛來。看著在朝陽下染成金色的巍峨城墻,車隊周圍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一時竟被懾住了心神。

這就是,我所守護的城市嗎......

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座壯麗的巨城,受到極大震撼的查爾斯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鼻頭有些發酸。

他回想起在維里埃兵校的入學儀式上,自己和同學們被安排面朝厄爾曼的方向立下誓言:永遠忠誠于陛下和元老院,以生命保衛這座城市的安寧與繁榮。

不遠處,尼古拉趔趄著跳下押送重要戰俘的馬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著向帝國的王都痛哭流涕。

如今,狹義的“厄爾曼”僅指這座厄爾曼城。在當地人的日常語境中,周邊的衛星市鎮以及一切劃歸衛戍區保衛的土地也時常被包含在內。

而廣義的“厄爾曼”則代表元老院治下的所有疆域、皇帝和第一公民奧古斯都陛下的帝國全境,從新北行省的撫遠堡到南方行省的密林、從東方總軍的實控線到海峽另一端的殖民地和島嶼。

“查理......”

婭絲卡策馬來到查爾斯身旁,喃喃道:“原來厄爾曼有這么大呀......”

“喂,回魂了!”

愛德華再次從前方趕回車隊匯報,對眾人的反應沒有多驚訝:“以后你們有的是時間看,現在繼續保持警戒!”

“說你呢,沙文三級軍士長!給我從地上爬起來!”

對于查爾斯等人來說,這段路途從某種程度上講比奔襲赫圖拉還要艱辛。

后者雖然沒有堅實平坦的鋪裝路面,但大家起碼可以輕裝簡行,將武器和甲胄存放在輔兵的大車上。

而從撫遠堡到厄爾曼這一路上,帝國軍人們做到了字面意義上的兵不解甲、馬不卸鞍。

在經歷過匪夷所思的活尸襲擊后,眾人的神經都被繃得緊緊的。

幸運的是,在國家公墓的恐怖遭遇似乎將壞運氣都用盡了,他們自此之后一路平安。或許在某段山路的轉角,的確有些山賊、馬匪的探子遠遠瞥見過車隊一眼,但在一秒鐘之內將這幫一看就不好惹的厄爾曼大兵排除在目標之外實在不需要多高的專業眼光。

兩騎騎兵揮舞著紅色令旗從城門方向趕來,像是不認識馬車上的鳶尾花紋飾似的攔在車隊前。

愛德華見狀,立刻命令眾人將調令取出、拿在手中備查。

衛戍區執行的是一套獨立于其他部隊的身份校驗程序,理論上,邊軍將士進入厄爾曼需要提前獲得許可。

當然,除非執行軍務,幾乎沒人在前來探親、訪友、陪女朋友購物前真的向總軍司令部打一份報告,再通過總軍向衛戍區申請一張通行證——有這時間,女朋友早吹了。

衛戍區警備部隊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來不會在誰牽著女孩子逛街時從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喂,請問你是厄爾曼現役軍人嗎?

不過,在入境者成建制并攜帶武器——也就是現在這種情況——時,這條規定執行得格外嚴格。

愛德華和吉娜為拉莫爾侯爵一家挑選的青年侍衛們還沒有在衛戍區人事部門報過到,佩戴在胸口的鷹幟識別章依然屬于北方總軍。

因此,他們只得在王都警備部隊前列隊,挨個兒出示自己的調令進行登記。

“謝謝配合,我看看......索萊爾三級軍士長,你的接收單位是......特殊使命局?”

不知是巧合還是眾人的默契,查爾斯被排在了第一個。

看到對方臉上露出“還有這么個地方?”的疑惑表情,查爾斯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你是衛戍區的,你問我?

“你們都是要到這個單位去?”

軍銜少尉的警備小隊長又拿過其他人的調令仔細端詳。抬起頭,他的目光在查爾斯的識別章上停留了兩秒,苦笑著搖搖腦袋:“好吧,這里有一些神神秘秘的部門也不奇怪,不是么?”

說著,他將登記后的調令逐一歸還。

隨后,警備小隊長向抱著胳膊候在一旁的騎士大人敬過軍禮,沒忘朝載著侯爵小姐的華麗馬車遙鞠一躬,隨即翻身上馬,帶領部下讓出道路。

車隊從北門進入,前線來的土包子們這才發現在將近十米高、五米厚的外城墻里還有一道更加高大、只是寬度稍薄的內墻,兩層城墻間還設有門閘、甕城和箭樓。

對比之下,撫遠堡的城墻就像是小孩子在沙灘上胡亂堆砌的模型。

通過內墻,大批撂地擺攤的早市小商販讓寬闊的道路一下子擁擠起來。

熙熙攘攘的叫賣聲混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使眾人從對帝國都城的頂禮膜拜中回過神來,城內濃郁的生活氣息既讓大家感到熟悉,又莫名覺得與壯觀的外景格格不入。

順著主干道旁龐雜幽深的街道和小巷望去,查爾斯靈感被微微觸動,但又說不出原因,只覺得那里的建筑仿佛一只蹲伏在黑暗中的巨獸,正在伺機擇人而噬。

車隊不急不緩地行進著,在通過一座大橋跨越臺伯河后,映入眼簾的又是另一幅景象:風格典雅的住宅樓分布在街道兩側,衣著考究的行人在高大的梧桐樹下悠然漫步,每隔幾條街就能看見一座雕工精美的白色大理石噴泉。

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查爾斯心中感嘆,轉頭看向身旁的婭絲卡。

這個出身亞琛農村的女孩子已經完全看花了眼,一會兒撿起飄落在馬背上的香樟葉聞聞,一會兒將手伸進身旁的噴泉水流中打濕。

她是不是在想,如果有個又帥又強又有錢的男人愿意為她在這買一套房子該多好?

查爾斯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無精打采地騎在馬上,周圍的街景似乎成了他的敵人,越是賞心悅目,就越是難以戰勝。

“蘭格雷上士!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你的職責還未結束!”

愛德華的怒吼聲傳來,婭絲卡立即縮回了手,做賊似的在馬背上擦了擦。

查爾斯和其他侍衛也都立刻挺直腰板,裝模作樣地四下觀察著,好像周圍安靜整潔的街道里真能竄出來什么可怖的敵人似的。

車隊很快在一座門前有哨兵站崗的豪華宅邸前停下,吉娜首先跳下馬車,將紅木制作的梯形下馬墩擺在地上,然后打開轎廂門,攙扶著伊芙琳緩緩走下。

“別愣著,大兵們!”

目送侯爵小姐走進家門后,吉娜先拍了拍手,等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才接著說道:“先把奴兒哈王送到預備軍司令部再回來,衛戍區的政務部門也在那里,記得順便把人事手續辦了。”

“對了!”

在轉身走進侯爵府之前,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過頭叮囑道:“記得再去一趟教會區——就在郊外不遠——找神職人員凈化一下,別把外面的臟東西帶進家里。”

大門吱嘎一聲關上,留下帝國軍人們面面相覷。

其余馬車已由愛德華引領著駛向宅邸后門,只留奴兒哈王的座駕孤零零在原地。尼古拉從車廂中探出頭,猶豫著開口問道:

“呃......誰認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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