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心臟無法抑制的窒息感再次傳來,嘴巴干澀到說不出一點話,舒景顏猛地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白。
她醒的無聲無息,站在不遠(yuǎn)處窗戶的男人絲毫未察覺,她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那人的背影,眼神沉寂。
八年前,沈祁聞十五歲,她十三歲,父親帶著她去孤兒院,人群中她一眼被這個漂亮小哥哥吸引,于是求著父親把他帶回了家。
從那以后,她有了兩個哥哥。
一個同父同母的親生哥哥。
一個異父異母的二哥哥。
舒景顏二十一年的人生中從未想過嫁給除沈祁聞之外的男人。
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把她親哥哥送進(jìn)監(jiān)獄的會是沈祁聞。
直到男人轉(zhuǎn)身,兩人視線相對。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出聲:“顏顏,好些了嗎?”
似乎是這話有些始料未及,舒景顏就一直那么歪著頭看著人,男人依舊是印象中那般光風(fēng)霽月,一襲板正的黑西裝穿在他身上非但不顯得沉悶,倒是多增添了幾分雅致。
沈祁聞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的握成拳。
“為什么?”舒景顏扭過頭,眼睛盯著頭頂?shù)奶旎ò澹坪踹@個答案對她來說不是很重要。
聲音沒有沈祁聞預(yù)想的質(zhì)問,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只有簡單平靜的三個字,卻讓他罕見的泄露出一絲狼狽。
男人蹲下身子,靠近了病床,手伸出去下意識般想要如往常一樣摸一摸女人的腦袋,只是卻又猛地縮回。
沈祁聞看向躺著的女人,聲音有些輕,眼神變得執(zhí)拗:“顏顏,做錯了事情就該罰,不是嗎?”
“八年前的孤兒院,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舒景顏不答反問。
“是。”
“我哥進(jìn)了監(jiān)獄是你做的?”
“是。”
“婚紗的尺碼是舒嘉佳的?”
“顏顏,你受傷了,別說那么多的話了。”高大挺拔的身影身子崩的厲害。
舒景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沒再說話,說什么呢,言情狗血文里的那些恩怨情仇誰年少時沒有看過幾本,只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那些自己吐槽的事情也會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罷了。
大吵大鬧?
她甚至是連沈祁聞為何這么恨的原因都不知曉,真是諷刺!
頭像是針刺一般,她受不住的閉上眼。
沈祁聞眉心微擰,不知道想到什么,手輕輕地收緊。
聽到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舒景顏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她摸過一旁的手機(jī),從微信的黑名單里放出一串號碼。
“杜少,我是舒景顏。”
門外,云舟看到男人出來,趕忙從連椅上站起來:“沈總,舒少那邊已經(jīng)在走關(guān)押手續(xù)了,只是......他說想見您一面。”
“不見。”沈祁聞頓了一下,“舒氏集團(tuán)怎么樣了?”
“舒有為已經(jīng)成功坐上集團(tuán)總裁的位置,底下雖有不服,但您之前在里面安插的人起了作用,沒有鬧起來。”云舟小心覷著男人的背影,人狠起來都是要命的。
“這里看著點。”
云舟愣了一下,“是。”
原本以為沈總恨透了舒家,對舒家那位大小姐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可剛剛會議室內(nèi)知道舒小姐出車禍的消息時,男人罕見的慌了,更是第一時間趕過來。
他稍稍抬眼,不明白自家總裁到底在想什么。
舒嘉佳是在沈祁聞走后的半個小時后出現(xiàn)的,來人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堂姐,聽說你出了車禍,我來看看你。”
舒景顏視線定在她身上。
不愧是內(nèi)娛評出來的新四大小花之一,精心保養(yǎng)的皮膚異常白皙,長發(fā)及腰,齊劉海,無端的就給人產(chǎn)生一種保護(hù)欲。
看著女人身上穿的那一身泡泡袖連衣裙,不可避免的想到今早上試穿的婚紗......
可真的是讓人膈應(yīng)!
她冷眼看著人:“你可真的是陰魂不散!”
舒嘉佳笑了笑,一點都不生氣,朝著病床的方向又走近了幾步,看著病床上女人慘淡的面容,笑意加大。
她稍稍彎身:“姐姐,你如今這樣子可真的讓人心情愉悅啊!”
密密麻麻的刺意傳上心頭,酸澀感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身上的疼不及心中一分難受。
“你知道什么?”
“姐姐問的是什么,沈哥哥為何做這一切嗎?”
舒景顏看著她的眼中帶了幾分寒意:“你今天來這不就是為了給我炫耀?”
舒嘉佳一梗,她確實是為了這事,要知道她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堂姐可還記得十年前你出車禍的事情?”
舒景顏眉頭皺了皺,十年前她在立交大橋上遭遇了一場車禍,那場車禍?zhǔn)墙陙硪顺前l(fā)生的最大的車禍,只是當(dāng)時自己年紀(jì)小,加上事情有些久遠(yuǎn),早就有些不記得了。
這又和沈祁聞有什么關(guān)系?
舒嘉佳就喜歡看她一臉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表情,這會讓她覺得高高在上的人是自己。
“沈哥哥有一個早逝的妹妹,想必這件事情堂姐知道,可他那妹妹卻是因你而死!”
女人趴在她耳邊喃喃細(xì)語,像極了陰暗里的老鼠,舒景顏簡直是不寒而粟,厲聲打斷:“你胡說!”
“我胡說?”舒嘉佳冷笑了一聲,“堂姐和沈哥哥的妹妹同樣都是罕見的熊貓血,當(dāng)時醫(yī)院血庫里只有一份,是大伯威脅了醫(yī)生所以才救活你,但沈哥哥的妹妹卻因為耽誤救治死亡。”
“堂姐,你父親就是個殺人犯......”
女人說的義憤填膺。
忽地一聲脆響響起。
清脆的巴掌聲在一片安靜的病房內(nèi)十分炸耳。
“你放屁!”
“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說我父親,平日里我真的是給你臉了,跟人沾邊的事你是樣樣不做,嘴閑就去舔馬桶,你哪里來的臉去說我父親,你爸媽就該把那十分鐘拿來散步,也好過生出了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舒景顏隨手拿過床頭柜的花瓶扔了過去,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了傷口,額頭傳來一陣陣痛意。
即便是這樣,她依舊緊緊的攥住舒嘉佳的胳膊,眼神發(fā)狠:“我父親絕做不出來這種一命換一命的事情。”
“啊——我的臉!”舒嘉佳驚恐的想要抬頭捂住臉頰,可是胳膊卻被人狠狠地掐住。
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
穿著病號服的少年懶散的倚在門框上,察覺到舒景顏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時眉頭挑了挑:“打擾你......教訓(xùn)豬狗不如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