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又逢老人
城市的郊外，雪花消盡的大地，看起來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荒涼。小黃毛憑著記憶，在城外奔跑尋找，它記得與老人最后
分別的那個簡單破敗的棚板房，周圍的物什它依稀也有些記憶。找到近午，它終于找到了那個破棚房，經過一場大雪的洗滌，經
過多日寒風的侵襲，它還是那種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樣子。
小黃毛看到那所破房子的第一眼，它就高興地跳了起來。它飛快地跑了過去，還沒到門口，它就驚奇地發現了老人那輛熟悉的
三輪車。小黃毛對那輛三輪車太熟悉了，它坐在那輛車上邊，與老人行了多少路，度過了多少個幸福歡樂的時光呀！
三輪車在，就證明老人在。老人又來到了它們當初分離的地方，也許老人在大雪融化后的每一天，都來這里吧，他一定在這里
天天期等待著小黃毛的出現呢。小黃毛跑到三輪車跟前，激動萬分地飛躍而上。上邊只有少量的幾個鐵圪塔和幾片爛紙片。它在
車上歡蹦亂跳了一陣，感到是那么的親切和幸福。它又急忙跳下車子，向那個棚子里跑去。
里邊還是那么的熱鬧溫暖，許多人在里邊吃喝歡叫，它抬走狗頭，在那眾多的人頭中尋找它熟悉的臉。猛地，它發現了老人那
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那雙昏暗無光的眼睛，正愣愣地看著門口站立的小黃毛。
小黃毛的一雙狗眼與老人的雙眼在空氣中一下碰撞在了一起，一團看不見的火花在空氣中閃爆了，小黃毛禁不住高叫了一聲，
它幾下便飛跳到了老的的懷里，它那一張狗嘴在老人身上嗅來嗅去，好似老人身上披滿了美味一樣。老人雙手顫抖抖地輕撫著小
黃毛的狗頭，昏花的老淚情不自禁地落在小黃毛的狗毛上。
幾個正大聲歡叫的食客，也看到了小黃毛的到來，他們看到小黃毛與老人那么的熟悉和親熱，都好奇地向老人探問。小黃毛聽
不懂他們問的都是什么樣的人話，但是它能感受到，老人心里的歡樂和幸福。那些歡樂和幸福里還有一些驕傲，這些歡樂幸福和
驕傲，都是因了它的到來而來的。它能給老人帶來這么大的歡樂和幸福，它心里也是快樂幸福極了，它抬起小小的狗頭，甜蜜地
望著老人的臉。
老人激動一陣后，從桌上的一個大碗里夾出一個面團，歡笑著放進了小黃毛的狗嘴里。小黃毛美美地吃著，這是它多次與老人
一起分享的美味，里面包著好細嫩的肉塊和蔬菜，還伴著有一股香汁在它的嘴里盤旋。它了吃一個又一個，不知吃了多少個，也
許一碗都被它吃完了吧，老人樂的笑哈哈，他又要了一碗，放在桌上，小黃毛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它鼓著圓圓的肚子，臥在老人
的懷里，幸福地瞇上了狗眼。它聽到老人吃飯的聲音，那聲音就像一首奏鳴曲，在它耳邊飄蕩……
冬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小黃毛的身上，它又坐在了老人的破三輪車上，老人哼著小曲，高興地騎著三輪車在大街小巷中穿
行。小黃毛在車上歡快地蹦跳著，它真沒想到又能與老人相聚。老人見它是那樣的高興，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兒子一樣，這太讓
小黃毛感到意外了。它以為老人早已把它這只小流浪狗忘了呢。在沒有見到老人之前，它甚至還有一種想法，它想也許老人在那
場大暴雪里已經死亡了呢。那場大暴風雪，埋葬了多少生命呀！它所知道的它們狗族的生命就有十幾個，還有一個人的生命就差
一點在它的面前喪生。而老人這衰弱的身體竟然能從那場暴風雪中存活下來，這讓小黃毛著實為老人高興。
破三輪車吱吱啞啞地響著，輪子飛速地旋轉著，奔跑著……帶著老人的快樂和小黃毛的欣喜。
在太陽既將落入地平線時，老人帶著小黃毛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吃飯的地方。那里也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地方，里邊和那個破棚子
里差不多，但是里邊照樣是非常的熱鬧。吃飯聊天的人很多，熱氣騰騰的煙霧在屋子里繞。老人抱著小黃毛，找到角落里的一個
桌子坐下來，把小黃毛輕輕地放在他的腿上。小黃毛好奇地把這個屋子觀看了一遍，里邊男男女女相談甚歡，各色衣服在煙霧中
轉動。一個胖男人走過來，老人講了一會話，便走開了。一會那個胖男人便給老人端過來兩盤菜，老人吃了一口菜，便夾起一塊
放在小黃毛嘴邊，示意小黃毛吃。小黃毛高興地一口吞了下去。甜美的菜汁在它的嘴里四散開來，它高興地蹦跳了一下，抬起狗
頭甜甜地望著老人，把狗尾巴搖的打圈轉。
一會，那個胖男人又給老人拿來了一瓶白水，老人倒進一個小玻璃杯子里，一口一口美美地喝著，每喝一口，嘴巴里就發出
幾聲“嘖嘖嘖”的聲響。小黃毛聽蟈蟈講過，人類的男人都喜歡喝一種叫“酒”的白水飲料，喝后能使人膽大氣粗，頭昏眼花。小黃毛
有免有點擔心起老人來。它擔心老人喝的真是蟈蟈所說那種小“酒”的白水飲料，一會喝的頭昏眼花了，他怎么帶小黃毛回他們的家
呢。
老人邊吃邊喝，一會便滿臉通紅，像是被人打了幾個耳光一樣。桌子上的兩盤菜也被他們兩個吃光了，老人打了幾個響咯，
便慢慢地站起身，搖搖擺擺地抱著小黃毛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邊，那個胖男人幾攔住了老人，老人從衣兜里取出幾張紙遞給那
個胖男人，那個胖男人便馬上對老人笑顏開了。老人抱著小黃毛出了屋子，外面已是昏暗一片，寒風乍起了。
小黃毛重又坐在三輪車上，它轉動著狗頭，看著四處燈火輝煌的夜景，聽著三輪車吱吱的響聲，它想，老人的家在哪里呢？
它的生命又再次和老人綁在了一起。它是一只狗，它本可以和狗們一起生活，它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要投到人的懷抱里，與人生
活在一起呢？
他們離燦爛的燈光越來越遠了，那一片輝煌的夜景在他們身后漸漸的消失了。小黃毛明白，老人的家與它們狗族的家是一樣的
，也是在荒郊野外的。流浪的人和流浪的狗也許大至上是沒有什么曲別的吧，他們都沒有完全屬于自己的家，他們都是一群借宿
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