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你答應(yīng)我兩件事
- 廢后她權(quán)傾山河
- 桃林醉客
- 2060字
- 2025-02-16 23:38:41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慮,試圖重新找回方才那份安寧。然而,桌案那條腿的異樣卻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不過片刻,容漠之的背后驚出一層冷汗,過往種種不堪的記憶如潮水泛洪般用來將他吞噬,想到手握重權(quán)的慕猶眠,心里似扎了根刺一樣,隱隱作痛,難得安寧,帝王之塌豈容他人鼾睡。
他一路走來,歷盡千辛,從活得連狗都不如的皇子,踏著尸骨血河登上這高位,他絕不能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江山帝位。
何況慕猶眠——她知道他的所有不堪過往,又手握大權(quán),猶如一把利劍懸在頭上,讓他驚恐,讓他難安,讓他日日夜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那點微薄的愛意,終究不抵他的江山霸業(yè)。
可他也沒真的想讓她死,他只是想要禁錮住慕猶眠罷了,否則她在一日,她的那些追隨者就會虎視眈眈,保不齊哪日就會成為威脅他江山的隱患,只有壓制住她才能熄了那些人的心思。
剛打定主意,忽然發(fā)現(xiàn)她今日似乎格外明艷動人,她上了妝,發(fā)簪也精致地挽起,整個人端莊而華貴。
回光返照,容漠之心里莫名浮現(xiàn)出這么一個想法,對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謬,怎么可能,可這樣反常的慕猶眠,讓他莫名信服心里那個荒謬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中,慕猶眠的打扮一向隨性,不施粉黛,頭發(fā)也常常半挽著,極少有這樣精心打扮的時候。
心中突然抽痛了一下,說不清緣由,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然流逝。
身為帝王,最忌諱的便是未知,更何況是向來多疑的容漠之。他壓下心中的煩躁,如果慕猶眠真的像他想的那樣快不行了,他該是松口氣的,而不是那該死無用的感情所困擾。
鳳棲宮內(nèi)寂靜,殿外雨聲漸急,慕猶眠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蒼白近乎透明的手將茶盞放下。
慕猶眠似乎早已洞悉他心中所思。
“臣妾有一事相求于陛下。”清冷的聲音在宮殿內(nèi)回蕩,仿佛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堅定。慕猶眠目光如炬,直視著容漠之,雖口稱“求”,卻依舊安然端坐于貴妃榻上,連身形都未曾稍動,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那神情,那姿態(tài)……竟比那九五之尊的帝王還要從容自若,仿佛她才是這宮殿真正的主人。
若是讓外頭那些本就對她心存芥蒂的人瞧見這一幕,只怕又要紛紛指責(zé)她大不敬了。然而,容漠之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早已習(xí)以為常。這才是他熟悉的慕猶眠,那個從不拘泥于禮數(shù)、我行我素的女子。
若是哪天她突然對他畢恭畢敬起來,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只是,容漠之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惱怒——她總是那般從容自若,仿佛一切盡在掌握,讓他既愛又恨,想把她牢牢地握在手里,又想撕開她那永遠(yuǎn)淡定的面具。
他廢除后位,除了朝堂上錯綜復(fù)雜的勢力,還藏了一絲難以言說的私心。他許她尊寵無雙,又親手將她推入泥潭,本以為她會因此展露一絲情緒,哪怕是一點點的波動也好。可她沒有,依舊那般淡然。
他明明是九五至尊,萬人供養(yǎng),憑什么?憑什么她不看自己一眼,他怎么努力都沒用,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容漠之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目光緊盯她的表情。
“我死后把我送回燕國。”提起燕國,慕猶眠才有了一絲波動,那是她要用盡畢生去守護(hù)著的地方,那里有最好的百姓,最肥沃土地,那是她心之所系。
“什么?”雖然有所察覺,但是冷不丁的聽到還是難掩心中震驚,慕猶眠一向強勢,即使到這一刻也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容漠之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那幫大臣逼瘋了而出現(xiàn)幻聽。
慕猶眠的表情太嚴(yán)肅,容漠之從自我懷疑中出來,幾乎錯不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慕猶眠的表情,尋找她說假話的痕跡。
只要有一絲不自然都會被他放大。
可是沒有!
慕猶眠所說句句是真!
“我死后,你要好好善待燕國的百姓。”
容漠之聽到這話猝然一驚,心中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太過震驚,以至于他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放置了。
恍若丟了魂怔愣在那處,眼里慍色漸濃,語氣中夾雜幾分慌亂害怕,竟有些口不擇言:“慕猶眠,你瘋了?青天白日說什么胡話?你這般想死?”
虧他以為慕猶眠轉(zhuǎn)了性子,知道他的好了,原不想竟是他的一腔情愿。
容漠之掛著一張臉,面色青紫,又軟了語氣,帶著懇請試探“猶眠,告訴朕,你在同我置氣。”
“臣妾斷不會拿這種事騙陛下,而且...”慕猶眠抬頭直視容漠之,一雙漂亮的眼睛仿佛透過他的軀體看穿他拼命掩蓋的恐慌和自卑。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去維持表面的帝后和諧,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是一場交易,無關(guān)情愛,各取所需。
她不知道容漠之什么時候?qū)λ藙e的心思。
但,她只要在一日,容漠之就會心存忌憚一日,他性子多疑,又敏感,只怕早有了想鏟除她的念頭,倒不如先一步身退。
“我死,對你更好。”她的聲音輕而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卻字字如刀,直刺容漠之的心口。
理智到絕情的話,給容漠袖子里的兩只手緊攥成拳,上面青筋暴起,微微顫抖。
容漠之瞳孔驟縮。二十幾年忍辱負(fù)重,他早已學(xué)會將情緒碾碎在冠冕之下,此刻卻覺龍袍下的脊骨寸寸發(fā)涼。
唯有今日,唯有慕猶眠能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徹底坍塌,她可真狠,對誰都狠。
容漠之的神色陰晴不定,眸中暗流涌動,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么。突然,他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
他們是一路人,都夠狠。他步步為營,算無遺策,可如今看來,慕猶眠才是那個真正的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