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的宴會已散,聽到康熙還與江南的官員名士飲酒,豐離便先行沐浴,總歸這一個多月,康熙忙著很,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兒。
沐浴后隨意穿了杏色的睡衣,與人打了一天的太極,勞心勞累的,豐離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了。屋外卻傳來了動靜,余慶跑進來道:“主子,皇上回來了。”
豐離只得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李德全與另一個太監扶著康熙進來,康熙兩頰通紅,眼睛半瞇,一身酒氣,顯然是醉了,見了豐離,當即將她抱住,喚了一聲阿離。
他這一撲一抱,一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豐離的身上,豐離被他壓得一時倒退了幾步,“皇上。”李德全趕緊在后面扶著,就怕把康熙給摔了。他待要繼續扶著康熙,康熙卻不耐煩地揮手,“下去,不用你們。阿離,阿離!”一聲一聲地喚著豐離的小名,怎么也不肯讓別人碰。
李德全哪敢指了他的意啊,苦哈哈地瞧了豐離,又想著這路上發生的事兒,李德全覺得吧,自家主子一定樂意他說與皇貴妃聽。“皇貴妃主子,皇上喝醉了,有人送了皇上幾位美人,正要伺候著皇上回來休息,可那幾位美人才近了皇上的身,卻被皇上踹開了。”
低頭說話的李德全終究安捺不住地抬起頭,拿眼偷窺了豐離一眼,瞧到豐離眼中的驚訝,再一看他那原是醉了的主子竟給了他一記贊賞的眼神!李德全趕緊低下頭。
“阿離,讓他們都出去,出去!”李德全正想著要怎么的好,他那裝醉的主子又大聲嚷了起來,整個人抱著豐離不撒手,豐離無法,只得揮手讓他們下去,“皇上,皇上松松手,我扶你上榻!”
李德全豎著耳朵一邊退去,關上了門,聽著他家主子低語了一句,離得太遠,聽得不清,李德全卻是抹了一把冷汗,自家主子可真是什么招都用上了。
康熙完全不知李德全的腹誹,他雖非全醉,但腦袋也有些昏沉,聽到豐離哄著他的話,他也松了鎖著她腰身的雙手,瞧著她專心地扶著他,臨到床上,一個翻身將豐離壓下,立刻覆蓋了她的唇。濃烈的酒氣嗆得豐離欲推開康熙,宴請外命婦,她也喝了不少酒,只是沐浴后喝了醒酒湯,已經好了很多。
被康熙的酒氣一熏,豐離的雙頰立刻泛起了紅暈,似是打了上好的胭脂。康熙看得,越發唇干舌躁,“阿離,阿離莫惱我,這里,這里想得阿離生疼!”借酒裝瘋,康熙扯著豐離放在心口,裝著可憐兮兮地與豐離說著。
豐離很是無奈,想要拿過一旁泡好的蜂蜜水,偏偏康熙將她抱得緊緊的,她便是動都不成,只得柔聲哄道:“皇上松松,我與皇上拿些蜂蜜水喝。”
康熙卻是耍賴般地抱著豐離怎么都不肯撒手,輕吻了豐離的唇,“朕不要喝水,朕只要阿離,只要阿離。
大掌解著身上的睡衣,親吻著她的唇,耳垂,喃喃地喚道:“阿離,我的阿離。”
從那應諾只有豐離一人之后,豐離抗拒他的親近,他亦沒有再碰過其他女人,那日客棧得到豐離的默認,只是客棧魚龍混雜,他不愿被旁人聽了豐離的聲音,是以越發地忍下,但回了車駕,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忙碌,連同豐離說話的功夫都沒有,更不論親近。如今諸事皆平,把不定豐離可是反悔了,他這才借著醉酒,把想說的都說了,想做的,也做了!
不愿抗拒又無法抗拒,豐離由著康熙肆意了一回,余韻過后,康熙撫過豐離的臉頰,“朕老嗎?”
豐離一愣,隨之想起宴會上的竊竊私語,對于康熙的耿耿于懷,卻是莫名,“皇上原是我的表叔,卻非胡編亂造,皇上若是在意此事,當日就不該讓我入宮。”
說到這事兒,豐離翻身而起,披了長袍,轉頭看了康熙,“皇上若是在意,現下不若將我打入冷宮,以證皇上圣明。”
“你明知朕惱的并非如此。”康熙似是無奈似是寵溺地開口,豐離嗤笑一笑,“皇上為何而惱重要嗎?皇上本就不是在意旁人眼光的人,為何獨待我如此苛刻?”
“因朕在意你。朕比你大了二十歲,朕是你的表叔,這都是事實。朕懼將來有一日,朕老了,阿離卻依然年輕,依然如此光彩奪目,攝人心魂。”康熙目光專注地望著豐離,一字一句地開口,語氣中的無奈,悲傷透露無疑。
豐離聽到這里,別無他念,“杞人憂天!”
“皇上貴為一國之君,或許用不了多少年,紅顏依存,但皇上卻已厭了我,早已另抱佳人。”豐離狹長的眼睛眉光流轉,于那黑暗之中,更顯得蠱惑,康熙聽之頓了半響,卻又大笑了起來,是啊,他是何等杞人憂天,如今他既得到了豐離,只要他一日還想要這個女人,所謂綱常輩份,老或不老,又有什么意義呢?總歸他不會放手不是。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因要準備回京了,包袱都收拾好了,只等用了膳即刻起程,可余慶卻一腳慌張地沖了進來,甚至一個不小心沖撞了余韻,余韻正給豐離夾著菜,被她一撞,余韻手中的碗當即脫脫余韻的手摔落地上,“當”的一聲響,如同那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何事讓你如何著急?”身邊的幾個丫頭,那都是豐離一手調教出來的,一般的事,根本不可以讓余慶如此驚慌。她拿著帕子輕輕拭了,語氣不緩不躁地問。許是她語氣中的平緩安撫了余慶,余慶呼吸漸漸平息,只是臉上的焦慮依然無法掩蓋。
“主子,一夜之間,江寧府傳遍了罵聲,道主子是紅顏禍水,皇上不顧倫常納你為皇貴妃,是為昏君。”
豐離一愣,余慶繼續道:“江寧府的文子此時就在行宮之外,聲討要皇上清君側,江寧府大亂!”
“呵呵!”聽完這話,豐離卻是笑了,余韻余慶卻瞪大眼睛看向豐離,主子莫不是聽到這樣污蔑她的罪名,氣過頭了。
“既然你都收到消息了,看來皇上也知道了。走,瞧瞧皇上是準備怎么處置我這個紅顏禍水去!”豐離笑過之后,站起來理直了身上的衣裳,走了出去。往日雖說康熙忙碌,他們不常在一起,但康熙辦公的地兒,她還是知道的。這回被人大罵昏君的康熙,肯定早就召人集合商討處置之事了。
名聲啊,不管是對男人女人,其實都挺重要的,尤其現在康熙意在收服江南學子的心,現今被江南學子叫著上門罵他昏君,這事要是一個處理不好,那可是要動搖國本的。
康熙既要商議要事,外面自是由大內侍衛守衛的,本來豐離來了,照著規矩她是進不去的,但莫啟這個當頭頭的可是親眼見識過豐離的本事了,他倒也想攔著,被豐離的目光那么一掃,莫啟完全沒敢再攔。
“皇貴妃請!”莫啟乖乖地退了一則,恭敬地請了豐離,豐離瞧了余韻余慶,吩咐她們留下,越過小湖往正間那宅子走去。
“皇上,眾人皆以皇上納表侄女為皇貴妃,是為違背常倫,是以為平民憤,請皇上賜死皇貴妃,啊!”豐離這才走近,就聽到一陣義憤填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碰撞聲跟瓷器落地的聲兒。
“皇上,皇上,劉大人所言甚是,甚是啊!請皇上以江山為重。”一片跪地聲和叩頭聲響起,那上座被這些人氣得不輕的康熙,冷笑一聲道:“這就是大清的好官吶!但凡出事,竟想推著一個女人出來解決事情。哼,朕竟從來不知,爾等竟如此無知,愚昧!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朕的皇貴妃,不是什么紅顏禍水,朕更不是什么昏君!朕,絕不會動她一指。”
聽到這樣的話,豐離的心陣陣抽動,在這等危及江山之時,康熙能那么清楚地看清形勢,護著她,這份心意,比他說上無數的甜言蜜語,更讓她心動。
“咦!”的一聲,豐離推門而入,那站在康熙身邊的李德全先是看到了豐離,驚喚一聲皇貴妃!
眾人的目光立刻聚到豐離的身上,康熙不知豐離聽到了多少,瞧著她走來,便朝她伸了手,豐離也不避諱,當著眾人的面,走到康熙的面前,握上他的手。
“事情你都聽說了?”康熙雖說強勢要護著豐離,一時卻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來解決。
豐離點了點頭,迎著康熙的眼睛道:“皇上是當真不殺我?”
“幫朕想想法子吧!”康熙沒有正面回答,卻提了要求。他不過隨口說說而已,待見豐離眼中含笑,康熙一喜,“你有法子?”
豐離道:“皇上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