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游的石室內，大石盆內的木頭燒的通紅，一旁的老鼠肉被烤得滋滋冒油。

二牛渾然不怕熱，也不等涼，三下兩除二就把老鼠肉囫圇塞進了嘴里。

葉游笑了笑，打一碗老獨臂送來的黃酒放在二牛身邊，又打了一碗放到了麥林身邊，同時不忘囑咐發愣的麥林道：

“麥叔，你吃啊！”

麥林端起那碗黃酒，疑惑之情更重了。

二牛不知道，他知道啊！

這酒可是老獨臂的命根，非常難求，可這里......

看了眼葉游腳邊滿滿的一大桶黃酒，麥林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麥林剛要開口問，卻被二牛的聲音堵了回去。

“舒坦！”

二牛愜意地大喊了一聲，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葉游，指了指已經空了的老鼠肉：“葉游，還有嗎？”

“有，多的是。”葉游笑著。

沒等葉游起身，不知何時醒來的繡娘走了過來，同時還端來了幾碗米飯和數只老鼠肉。

望著心心念念的人，麥林那積攢良久的疑惑終于被點燃了，緊緊盯著葉游，目光里一半是審視，另一半是敬畏：

“葉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離開這么幾天......”

葉游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現在是祭司。

二牛的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得仿佛能吞掉一個鐵拳，猶不可置信道：“所以，葉游你現在是部落祭司？”

葉游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二牛的目光里滿是興奮，聲音也大了起來：“所以，我以后天天能吃飽了？”

葉游笑著稱是。

與興奮的二牛的不同，麥林沉默了，一股落寞感油然而生，自顧地喝了好幾杯黃酒，看了眼忙碌的繡娘，那股情感忍不住炸了出來：

“為什么？”

葉游跟二牛皆是一愣，全然沒明白，只有繡娘捂嘴嬌笑。

迎著三道目光，繡娘望著麥林柔聲解釋道：“我跟祭司大人不是你想的關系，只是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而已。”

“真的？”麥林激動了，忍不住又看向葉游。

葉游哪里還不明白，故意吊了一會，方才點了點頭。

得到葉游的肯定回復，麥林蹭地站了起來就要抱向繡娘親嘴。

繡娘兔子似得跑了，麥林撲了個空，迎著葉游與二牛那直勾勾的目光，突然老臉一紅，接著旁若無人地坐了回去，一碗接著一碗地喝起了酒。

酒過三巡，麥林不住噓唏。

葉游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這個祭司到底是怎么當上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后沒有神靈，祭司也只是鏡花水月而已。

別人當真可以，他自己萬萬得保持清醒。

“對了麥叔，你跟二牛做什么去了，怎么今天才回來？”葉游好奇道。

麥林頓了一下，少頃一臉自嘲道：

“原本小首領是不讓說的，但如今你是祭司，說與你聽也無妨。”

葉游直直地望著麥林，等待著下文。

麥林喝了口酒，反問道：“咱們部落之前的神死了，你可知道是怎么死的嗎？”

葉游先是搖了搖頭，接著眉頭微蹙：“被其他神靈殺死的？”

“你猜的很準！”麥林嘆了口氣，“準確來說說是被山狼部落聯合雪狼部落、蒼狼部落偷襲而死。”

葉游：“為什么？總要有個原因吧？”

“因為寒星草。”麥林接著解釋道，

“想要成為部落戰士，寒星丹必不可少，而寒星草就是制作寒星丹的主材。

“寒星草的生長條件極為苛刻，咱們光耀部落周邊只有南部的詭地——寒潮谷能夠生長。

“山狼部落在寒潮谷之南不遠，寒潮谷兇險異常，又要防備其他部落，故咱們光耀部落前幾年都是與其結盟共同采摘。

“可今年，山狼部落突然倒戈相向，神靈被殺死，首領帶著我們拼死反殺，方才僥幸逃了出來。”

葉游沉默了。

回想起那日血淋淋的場景，他終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接了起來。

生存斗爭，哪里都免不了，甚至于神都成為了犧牲品。

至于麥林說首領是僥幸逃出，葉游卻不怎么相信，因為他前世就懂得了一個道理，有強大實力的人才能資格說僥幸。

神死了，首領活著，足可以證明后者的實力。

至于說神被主要針對了，也有這個可能，但葉游的謹慎讓他不愿意這么想，確切來說，太樂觀的態度于他無益。

“如此說來，麥叔你們是去防備山狼部落了”葉游的聲音滿是肯定，接著話音一轉，

“可你們怎么回來了，是首領過去了嗎？”

“首領沒過去，也不需要過去！”麥林嘆了口氣，

“寒潮谷乃是詭地，是我們部落與山狼部落的唯一道路，溫度遠遠低于外面。

平季還好，到了寒季酷寒難擋，我至今都沒見過哪種生靈能在那里面存活。”

“那寒季過去，我們部落豈不是危險了。”葉游追問。

“本來是這樣！”麥林臉上突然布滿殺氣，

“現在部落有了新神，明年他們不來，我們也得干他娘的，為死去的弟兄討個公道......”

這話葉游沒法接，寒季才開始，外敵入侵還有段時間，他現在更關心首領的行蹤。

“麥叔，首領什么時候回來？”

“首領還沒回來？”麥林一臉懵逼，少頃蹙眉道：“往年這個時候早回來了，難道被事情耽擱住了不成？”

“得，這也是個不知道的......”

心中嘆了口氣，葉游又隨便問問，知道了每年寒季開始，首領都會開始“游商”。

簡單來說就是拉著光耀部落的土特產，跟周邊的部落換取鐵器、木材、藥草之類。

......

日子一天天過去，葉游跟繡娘的病情已經轉好，可部落病倒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強壯的麥林也沒能躲過去，病死的人也在慢慢增加。

自那日從苦婆婆那里離開以后，部落里就傳出了“想要救命就去求祭司，他有藥”的閑話。

葉游只能一邊罵著劉若凝那個小賤人，一邊安撫著求藥的病患，讓他們再等等。

當然，不能干等，葉游索性給病患每人每天發一斤糧米，反正不到八百斤的限額，發完拉倒。

......

“明天必定發藥......”

得到葉游再三肯定，老獨臂與一群病患方才蹣跚著走遠。

葉游望著繡娘，嘆了口氣：“到今天一共死了多少人？”

繡娘輕聲回道：“已經死了二十八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