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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兩難的路

  • 城南絮事
  • 作家4uSLi4
  • 2895字
  • 2025-02-08 18:59:19

一條路是通往目的地的捷徑,顛簸崎嶇。

一條路是遙遠筆直的大路,寬闊平坦。

大路是水泥路,車輛往來,塵土飛揚。

小路的上頭是修路段,重型卡車巨大的車輪,攜帶的泥土壓在馬路上,像鹿身上的斑點一樣,筆直地鋪了一路。

小路是舍間路段,鄰居形形色色,出出進進。

以前,經常走小路,獨自走小路,幽靜的月光,稀疏的風聲。

現在,經常走大路和人潮為伴,汽車尾氣,車土飛揚。

小路變成了記憶中的路,即使現在偶爾走一趟,也會攜帶不好的情緒,像處在噩夢中一樣。

大路雖然有安全隱患,人情冷漠,但不會有人問你多少價錢。

今天中午,出了太陽,晚上低空中有橙色的一彎月亮。

左、右耳朵里面疼了一兩分鐘,左右腳依然有麻、疼、痛感,而且發現左腳的大腳趾也生了凍瘡。因為昨天跑了一百米測試,今天大腿肌肉酸痛,脖子有酸感,肩膀感覺沉重,甚至感覺全身肌肉酸痛,我想可能是我的坐姿不正確,看書、寫字的姿勢不正確的緣故。

今天,左腳鞋墊在長筒棉鞋里面墊歪了,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一整天左腳踩在地上,感覺腳底不平衡。大腳趾的部位沒有墊到鞋墊,空了出來,使腳底受力不平衡,可能使我的膝關節扭動地更厲害。我不得不用小腳趾的那部分側著走,但這樣容易導致畸形足,所以腳底很重要,一點改變都會影響整條腿,這一點應該記住。

一元早上買豆沙包,一元傍晚在學校門口小攤上買了一張三角形餅。攤子是一個推車,綠色的布蓬,食物放在玻璃罩下,有三角形餅、蔥蛋卷餅、南瓜餅等。奇怪的是,我看見有幾張像麻將牌大小的蔥蛋卷餅被切成了方形,疊在一起,放在盛有大張蔥蛋卷餅的托盤頂角上。我想“這么小的餅怎么吃得飽,誰會買呢?”攤主是一對夫婦,他們的家在學校門口直通大馬路,左邊順手第二棟建筑一樓的一個店面,店鋪招牌是“廈門煎餅”。這對夫婦站在路邊變壓器前,左手邊是婆子攤位,右手邊是沿著河邊馬路擺放的一個面包攤,攤主是一個較瘦的女人。她站在齊胸高的玻璃柜臺后面,柜臺也是推車,絕大部分是用稀薄的白色塑料袋包裝好的、一元一塊的三菱錐形白芝麻蛋糕。白芝麻灑在淡黃色的表皮上,清晰可數,吃起來卻滿口香。在學校下坡欄桿邊,有一家永和豆漿,校門口保衛室里的一個穿著長及膝蓋處的黑綠色棉衣的人筆直地站著,盯著他們。婆子旁也是紅豆餅攤,隔一米左右的是一個水豆腐的流動攤。

三角形餅很油膩,吃的我不舒服,使我喝了很多礦泉水,在腸胃里冰冷地沖刷了一遍,但喉嚨還是緊巴巴的。

晚上媽媽回來得早,十點十分左右。我在洗臉,她打開門,照例擰住鑰匙轉了一下,進了儲藏室。哥哥在二樓電腦室里大聲抱怨,因為我回來的時候,他無意中把大門反鎖了,我在樓下大聲敲門、喊人,他才匆匆應答,跑下來開門。他臉上一副不明白門怎么會鎖上的表情,用抱歉的口吻說:“我還開了外面的燈,讓你不要跌倒。忘記了,不小心的。”

他對著還未合攏的門縫小聲說:“媽媽還沒有回來哦,還有一個人。”

他暫停了一下,氣憤地繼續說,“哪一天鎖掉去,看她回不回來。”

他說每一句話,后半句的聲音都大了一點,我站在近處,都聽清楚了,我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上樓去了,他在樓上把他之前說的后一句話,斷斷續續地重復了一遍,媽媽可能在忙著換下靴子,沒有理他。媽媽順手關上儲藏室的門,邊走過來邊說:“我不舒服。”我抬頭看見她通紅的臉,她說她感冒了。我在刷牙,問她知不知道表姐回來了,她沒有回答,而是問我:“你什么時候到過他們家哦?”

我回答她星期天。

她又問我:“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星期天我到他們家,她星期六晚上回來的。”

我懷著炫耀的心情,表示自己比她先知道表姐回來,我心里猜測,媽媽在我告訴她之前,就已經知道表姐回來的消息了,就像二舅媽告訴我一樣,告訴了媽媽。

媽媽從廁所里端水出來,我坐在門檻前洗腳,她把塑料盆放在水泥地上,蹲在門檻上洗她的襪子。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站起來,跨過塑料盆,走到我背后,邊撿起什么邊用狠狠的語氣說:“你爸爸連自己的襪子,一次都不會洗!”

我聽了,暗自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背著光,專心地在洗襪子。

“你過年打算買什么衣服?”她低沉地問我。我循著聲音轉過頭去,看見她仍然垂著眼皮在洗襪子,沾滿肥皂水的襪子被她兩手搓得嘰吱嘰吱響,她好像很匆忙的樣子。我不確定地看著她問:“今年的衣服不是很貴嗎?”

聽見我試探的話,她停了下來,抬起臉看了我一下,她的臉在陰影下呈棕紫色,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好貴也要買呀,過年呀。”

她重新收回眼神,問我:“你今年想要買什么衣服呀?”

“嗯,暗色的。”我轉過臉去,肯定地告訴她。

她抬起臉問我:“黑色的哦?”

我遲疑地注視著映入眼簾的黑色褲子和泡在水里的腳,又長又白。我暗自想,怎么長成了那么長的腳啊?兩圈水紋停在腳背上,我抬起一只腳,打亂了那兩圈水紋,也掀起了腳底冰冷的水。

媽媽:“反正我同你去買衣服,有喜歡的就買,沒有喜歡的就算了吧。”

街上那些被挑剩了的新年衣服又貴,顏色又暗沉,不禁心煩。她依然有氣無力,堅持說過年要買新衣服,我沒有再反駁她。“我感冒死了,等一下要去睡覺。”

“你去睡吧,應該有電熱毯。”

她沒有再回答我,飛快地把水盆推到水龍頭底下,倒掉,接水,一氣呵成。媽媽跟我道晚安,說她上樓去睡覺了,我答應了她,聽見漸漸沒了聲音,慢慢把腳從冷了的水里拿出來,動作有一點僵硬,擦干腳,發現在燈光底下,腳的皮膚泛著黃色。我拿近來看,用手捏了捏,發現皮膚里縮水了很多,透明黃色的繭開始覆蓋整只腳,先是腳趾尖、腳跟明顯,現在又蔓延到腳掌邊緣兩側。

1.18

晚上回來,一層樓都沒有人。在我洗臉的時候,爸爸下來了,他端了火爐盆下來。他躬著背坐在凳子上,我經過火爐的時候聞見了一股異味,以為是旁邊廁所的氣味,后來他又去儲藏室拿了花生吃。我見他一個人在火爐邊低頭剝花生,以為他想找人說話,比如說我。二樓沒有電視播放的聲音,那么他打算在這里坐一陣子了,我心想。

我想起傍晚回來,聽見媽媽說他喝酒了。縈繞在他身上的那種孤獨的氛圍,逐漸在半空中像煙霧一樣飄散、凝聚。我不得不關上門,他這種獨自坐在火爐旁的景象令我想起了奶奶。她臨死之前也常常一個人坐在火爐邊,想要找人說話,卻沒有人跟她說話。如今,原來奶奶住的那間房,門窗上掛了一個銅質的四手佛像,像是為了庇護什么。非常不情愿想起奶奶,不禁懷疑起爸爸坐在下面的目的。他為什么不去睡覺?往常這個時候他不應該這么早關電視的。

我走進火爐房去放毛巾,從他一張一合的嘴里收到了渾濁的酒味。我恍然大悟,明白了異味的由來,感到一陣氣憤,腦子里翻出了媽媽對他的責罵,更加不愿意接近他了。他眼神迷惘地盯著木炭,一邊有節奏地往嘴里送花生,整個房間里彌漫著越來越重的異味。我重新關上門,決定暫時擱置自己的想法,不去理會他。我在外面洗腳,聽見他在把塑料袋里的花生重新扎好,放回了儲藏室,不一會兒上樓去了。我洗完腳,打開房門,火爐房里沒有人影,但仍留有異味。我輕輕地走到樓梯口,聽見樓上響起他震耳欲聾的打鼾聲,我默默地搖了搖頭,就像媽媽可能會做的那樣。我回到火爐房,門沒有關,我低頭注視著堆在一起的木炭,露出了紅色的火星。我沒有打算要烤火,他也不知道我是否會烤火,但是他沒有把火埋了,這種模棱兩可的做法真是讓人猜不透他的內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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