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學校之中。

吳老頭搖晃著手中掉漆的不銹鋼茶杯，一下接一下的拍打著自己的腿，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看向手中的一疊紙，那是理論課成績的記錄單。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秦軒應該又是第一。

吳老頭看了一眼紙張，臉上也是閃過一絲欣喜的神色：“果真如此。”

“這孩子理論課確實出眾......不過要是因為這個，就勸他放棄修仙，去走理論路線，未免也太過殘酷。”

吳老頭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他手邊的剩下幾個成績單皆是關于實操的課程，這些成績，都是一個多月前開學測驗出來的。

繪制符箓也好，仙器操控也好......這些靠著努力就能學會的科目，秦軒都是不錯，看著依舊是班上名列前茅。

相比起學生手中得到的總分成績單，吳老頭手中的教師專供版本，上面除了最終評分，還有各種數值，記錄著學生考試之中的法力指數。

吳老頭可以清晰的看出，相比起同為前五、甚至是前十的學生，秦軒的法力是墊底的，能獲得優秀的評分，完全是不分晝夜的努力付出。

“法術釋放......是秦軒唯一不太行的科目，甚至勉強進入前十。”

吳老頭嘆了口氣，

現在不過剛剛進入高三，秦軒可以靠著努力彌補天賦上的差距，那么之后呢？

高三的學生，哪個不是拼了老命的修煉、花錢買資源？

法術數值上的差距，會被不斷拉開，最后進一步影響總分！

修為，才是真正決定了一切，相比起一個努力的庸才，任何勢力，都愿意選擇一個修為更好的人！

“那個母老虎，還叫我們這些班主任，將那些天賦不行的人拉出去，組成一個理論沖刺班......這不是明擺著叫人放棄仙途么？”

雖然仙道第一，但是這個世界同樣有很多不錯的綜合類大學教授理論，考上了這些學校，也算是為高中的升學率做貢獻了。

那個林主任的意思很明顯，覺得這些人沒辦法沖刺仙門大學，干脆一把連讓他們全部去沖刺理論名校，要是其中有人靠著理論課考上了，相當于又給她的政績添磚加瓦了！

而考入普通的修仙大學，對她履歷的加分肯定不如“理論名校”來的好。

“放她的屁！老子教了這么久的書還不知道嗎，即便是那些靠著理論成名的大佬，哪個不是強悍的修士？”

“人家是意識到自己修行已經到盡頭了，才轉行去做理論；她居然指望著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直接去考理論大學，就為了她的業績？！”

雖然仙國這些年一直推廣理論大學，但是任誰都清楚，念書和修仙壓根就沒有可比性。

那些理論大學的新生，幾乎都是二三十歲意識到自己修行到盡頭的人，才去讀的，誰家好人直接讓高考生報這種學校？

名校？

讀作“田忌賽馬”，寫作“自欺欺人”！

吳老頭一把年紀，好像是憤青一樣嘀嘀咕咕了許久，身子還是萎靡下來了。

“不過，若是別人，我還會鼓勵他堅持下來，但是......”

“秦軒這小子，畢竟理論強悍......天賦差不說，家境還特別欠缺，唉，說不定還真的適合走理論路線。”

吳老頭雖然希望這些學生都去拼一把，別去向他媽的命運低頭，但是對于秦軒，對于一個他看重的學生，作為老師，吳老頭還是希望其日后能發展的更好一點。

吳老頭教了一輩子書，清楚的知道根骨差、家境差，基本上可以說是絕了仙路。

吳老頭清晰的記得自己的一個學生，處境幾乎是跟秦軒一樣，同樣是靠著勤奮和努力領先兩年，最后高三轟然跌落神壇。

那人的思想漸漸變得開始偏激，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弱，硬生生逼著爹媽掏空家底，去購買資源、去請名師，去修煉！

一個窮人，榨干一切又能掏出多少錢？

最后修行不成，欠了一屁股債，連帶著其父母最后得病都沒錢治了......

“我不想讓秦軒變成這樣子，雖然有些殘酷，但是我還是得去告誡他......如果他恨我，那就恨吧，起碼我教書一生，必須問心無愧。”

吳老頭長嘆一口氣，像是下定某種決心。

......

修行室內，

秦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

眼中仿佛閃過一抹精光，片刻之后，眸子之中的光亮方才是緩緩散去。

“我離練氣四層，倒是更近了幾分，我有預感，最多再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能突破了。”

秦軒微微頷首。

通過元神的內視，他便是能夠看見靈海之中的真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提升。

按照這個速度，突破練氣四層指日可待。

“如果......再算上之后的那些藥劑和補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月考之前，突破到五層。”

秦軒搓著下巴，微微考慮著。

不出意外的話，班級里頭進度最快的沈丹卿，也不過是有大概率在月考前突破五層，剩余的人哪怕是靠著氪金之力，也不過是在鞏固四層的根基。

小氪小提升，爆氪才能改命。

不過能靠著爆氪修行的人，怎么著都是家大業大之人，不可能區區蝸居在老城區，所以秦軒倒是清楚的知道，即便是班上那些富哥們，也不大有可能擁有太過逆天的氪金之力。

秦軒看了一眼半空中漂浮的三塊靈石。

這里頭的靈氣含量，在他這般奢侈的修行之下，已經變得很低了。

連帶著運轉周天時的靈氣吸取速度也變得很慢。

“讓它們最后發光發熱一次。”

秦軒一手握住，頃刻捏碎，最后的一縷真氣也是被他吸入體內。

若是讓外人知道，三塊無比珍貴的靈石，在秦軒手中甚至沒能挺過一個星期，也不知道那般神色該會是如何復雜！

秦軒打開修行室的大門，在走廊里沒走出幾步，便是看見拐角處打水的吳老頭。

“......吳老師？”

秦軒看著他裝模作樣的用嘴嘬了一口茶水，

再聯想到他辦公室可是在另一棟樓，秦軒瞬間便是明白，他是有意前來找自己的。

“這演技也太拙劣了......”秦軒暗暗吐槽一聲。

吳老頭裝出一副驚奇的樣子：“咦？你小子就在這里修煉啊？練的如何。”

“感覺不錯，好的不能再好了，練的要飛起來了。”

看著秦軒精神飽滿的樣子，吳老頭倒是遲疑了一下。

人吶...只有在追求自己夢想的奮斗途中，才是最爽的，但是吳老頭深刻的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壞了秦軒的道心。

作為一個老師，他是相當于心不忍的，但是作為一個老師，他也不愿意看著自己欣賞的學生，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去荒廢一生。

他想讓自己的學生走的更遠！

吳老頭想的很明白了，哪怕是日后秦軒痛恨自己，那也沒有辦法了，畢竟身為一個老師，他得做到問心無愧！

吳老頭嘆氣一聲：“秦軒啊，過來，老師跟你聊聊天......聊聊，你修為的事情。”

“好。”

吳老頭本來以為秦軒臉色會比較抗拒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小子依舊是一臉坦然，仿佛自己是在說別人。

“也罷......可能是平日里被人說的多了，自己也習慣了，但是這么年輕的孩子，心中肯定是不愿意別人提起的......”吳老頭默默想著。

看著秦軒的靠近，吳老頭忽然眉頭微微一挑，神色有了些許變化，目光四下打量著面前的秦軒！

雖然他年紀大了，平日里教學理論也疏于修煉，但是年輕的時候，怎么樣也是個練氣后期的修士。

這種底蘊還在，吳老頭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己一周沒看見他，秦軒的氣息......似乎比起之前，要強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