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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去秋來

  • 渭水少年游
  • 結兮
  • 10074字
  • 2024-10-28 18:08:50

關中平原的秋天來的好似比以往早了些。蕭瑟的秋風卷起地上飄落泛黃的樹葉,也吹來陣陣肅殺之意。山里的小獸更是被驚動,正賣力的奔跑著。

“嗖”一聲清脆的弦響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緊隨而來的便是生生喝彩。“好箭法,張太守真是李廣在世,天生神力!”馬上的老爺們都爭著喝彩。為首的中年人縷了縷烏黑油亮的美髯笑道:“各位同僚謬贊了,世佺今日獻丑了。”

話音剛落下,一只只細犬便沖向被射中的獵物,梅花鹿踉蹌的跑了兩步,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同行的人看著這頭健碩的梅花鹿都不覺得露出笑顏,但此時唯有一個騎在棗紅馬上的束發少年面露不悅。

這位衣著錦繡的少年面容姣好,鼻梁如山脊般挺拔,皮膚似白雪,唇紅齒白、濃眉如箭,要說不足處,唯有這少年生的一副三角眼,使人覺得難以親近,此人便是張家大公子張澤南。

仆人小心翼翼的牽著韁繩,坐在馬上的張澤南煩躁的坐力不安。原來今天父親和同僚一起狩獵,回府便要抽查他的功課,那該死的《論語》《孟子》,一想想就讓人頭大,要是背的不好又要受罰,這讓平日最愛狩獵的他現在提不起一點興趣。

“咿呀、咿呀”一行大雁劃過天空,張澤南朝著遠方望去。渭水輕輕地流淌,揭開粉紅色的晚霞,夕陽再也控制不住那沉甸甸的渴望,潛入水中親吻著。夕陽滋育著渭水火紅的容顏,水更慰籍著夕陽柔潤的濃情……

美好的湖光山色讓張澤南忘記了背書的煩惱,陶醉在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畫卷之中。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便回到了家中。

肥沃的土地布谷咕咕地歌唱,縷縷的秋風帶來收獲的消息。金黃色的寶石把麥子壓彎了腰,田間勞作的人們享受著這短暫的美好。美麗的關中平原用她豐滿的乳房哺育著一代又一代她的孩子。

“孟子見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顧鴻雁麋鹿,曰:“賢者亦樂此乎?”孟子對曰:“賢者而后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詩云: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張澤南立在父親一旁,低著頭磕磕巴巴的背著還不熟的文章。張老爺此時已脫去鎧甲,穿著便服,眉頭緊鎖的檢查著兒子的功課,剛想發怒但轉念想到“自己五年未回家了,對于兒子也虧欠很多,但男兒沒有功名是萬萬不明的,鐘食鼎鳴最怕兒孫不爭氣。”想到這張老爺打斷了兒子的背書,說到:“你今天就背到這吧,去吃飯吧。”

張澤南如釋重負,給父親鞠了一躬,便輕步離開了書房。直到走到回廊,張澤南才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小廝笑嘻嘻的跑來,邊給少年按摩,邊說道:“公子真是博學強記,平日只學一點,關鍵時候竟然能記下這么多。”張澤南看向從小陪他長大的小廝絲竹,也不生氣,隨手擰著絲竹的臉,笑道:“爺福大命大,我看你是不看我爹揍我你不開心是吧?”

兩人歡笑著來到膳廳,今天太緊張了,如獲新生的張澤南吃的格外的多,坐在首位的老太太看著格外開心,原來坐在晚宴首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便是澤南的祖母李老太君。老人望著孫兒胃口很好,連平日不喜歡的菜也吃了幾口。喜笑顏開的老太君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再看看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兒子,享受著一家人難得的團聚。

張老爺看母親心情很好,想著母親這些年身體還硬朗,稍稍慰籍了自己不能侍奉母親的愧疚之情。

家宴一結束,澤南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旁邊侍奉的丫鬟紫檀看著往日在家里跋扈的小霸王今日這樣提醒吊膽,便忍不住的笑出聲。

聽到笑聲,澤南看向站在幃帳旁的紫檀,花顏月貌的紫檀在燈下顯得更加溫柔,一時竟讓澤南看出了神。澤南頓時覺得一股熱流涌動,便一個箭步走到紫檀的身邊,一把將其摟入懷中。

“你個小壞蛋,敢笑我?”澤南笑著問道紫檀。紫檀的俊臉頓時羞的通紅,一把推開張澤南,說道:“你注意點,小心被人看到,看老爺不打斷你的腿。”

澤南雖然年紀不大,但十分喜歡女人,更不要說自己房間里面容姣好的大丫鬟了。澤南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調皮的丫鬟,忍不住往她通紅的臉頰親了一口。內心想著檀兒說的有道理,被老爹知道還不要挨頓打。邊戀戀不舍的放開檀兒,溫柔的讓其熄了燈,早早的休息了。

檀兒卻久久不能入眠,她現在被澤南惹得心猿意馬,面紅耳赤。想著今后可能是澤南的女人,便更加害羞了。檀兒用被子蒙著頭,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萬籟俱寂,張老爺今晚卻心事重重,他和楊夫人商量著澤南的事,決定這次要帶著他一起進京述職,一是進京見見世面,二來去拜訪澤南的姑父王御史,讓澤南在京城好好學學經事學問……楊夫人看著丈夫飽經風霜的面龐,想著這些年聚少離多的不易,不覺流下淚來。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楊夫人是那樣珍惜眼前的時光,她癡癡的望向丈夫,想把這個男人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海。張老爺也察覺了妻子的失態,便輕輕的撫摸著妻子的秀發,夸贊起她把家治理得有多好,有多孝順……

第二章不打不相識

次日清晨,難得早起的澤南在母親口中得知了要隨父親進京述職的消息。澤南盯著眼前的桂花蓮子粥,心中五味雜陳。“京城固然比雍州繁華熱鬧,好玩的必然不少。但跟隨嚴厲的父親,一路上想必少不了說教,要是再抽查一篇文章,看來是少不了一頓打了。”澤南眉頭緊鎖,默不作聲的聽著母親的話。楊夫人自然也舍不得自己寶貝兒子出此遠門,自己的丈夫常年戍邊,兒子是她生活唯一的寄托,兒子一次簡單的感冒便要她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澤南抬起頭來,看出母親的不舍,便寬慰起母親。楊夫人見兒子漸漸懂事,心情也好了些,邊囑咐兒子多吃點早飯,邊想著給兒子準備出行的行李。

“紫艷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出了膳廳,澤南看著庭前的菊花,金黃色的菊花開的正盛,為蕭瑟秋天增添了一份暖意。“你去邀請陳林翼、趙靈川到品香樓小聚,就說再不聚就見不到哥了。”澤南向著貼身小廝絲竹囑咐道。

陳林翼是雍州刺史陳世熙的二兒子,因與澤年同年且興趣相投,很小便成為了死黨。趙靈川則是雍州豪族,家里壟斷著許多產業經營,家里有人在京已官至侍郎,所以在雍州橫行也很少有人敢管,兩人因一只蛐蛐而相識。

原來兩人都酷愛斗蛐蛐,作為雍州有名的頑主,玩蛐蛐是生活必不可少的樂趣。記得那年雍州城格外熱鬧,一家小攤上圍滿了人,大家眼睛都盯著籠中。“蛐蛐蛐蛐”那叫聲與眾不同,清脆悅耳,時而像一抹流星劃過夜空,時而像海浪滔滔不絕。全身紫褐色的蛐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頭不時上翹,不時交錯擺動,如身經百戰的將軍夜晚擦拭著銳利的寶劍。

“10兩、20兩、30兩……”聲音此起彼伏,圍觀者有不少懂行的,知道這是只難得的好蛐蛐,“我出50兩!”聲音一出,現場瞬間安靜,大家齊刷刷的朝著聲音處看去,只見身著云邊蜀錦的少年高傲的喊道。少年昂起頭來,用著余光看著眾人,想著:“你們這堆鄉巴佬,也敢和爺爭,你們也配!”

“100兩!”中氣十足的聲音又打破了寧靜,如一塊石頭投入湖面,一時掀起了朵朵浪花。“他媽的,誰敢和爺爭!”華貴少年也跟著人群看去,原來是澤南也看中了這只蟈蟈,他可不管價格有多高,只要他喜歡,家里也會給他買。

華貴少年與澤南四目相對,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他看不慣有人高他一頭,想著今天定要教訓下這小子。他一邊示意下人推開人群,一邊三步就兩步般走到澤南面前。

“這是爺先看中的,你小子不要打腫臉充胖子。”華貴少年嚷道。澤南更是看不慣這種人。“價高者得,有能耐你加價呀。”澤南答道。華貴少年看他還不肯讓步,便要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澤南看他氣勢洶洶的向自己走來,他也不怕,母親不要惹事的囑咐更是望到九霄云外了。索性一把推開護在身前的絲竹,箭步向前,鉚足了勁兒,一腳飛踢直剁華貴少年的肚子,華貴少年瞬間面目猙獰,身子如離弦的箭飛出一米之遠,落入了人群。

澤南看著地上痛哭呻吟的少年,心中暗笑說道:“你個不長眼的家伙,連我張澤南也敢惹,下次要是還和我爭東西,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澤南說完便轉身離去,華貴少年的下人不肯,卻被澤南的小廝們攔住。眾人面面相覷,小聲嘀咕道:“這打人的是誰呀,這倒地的公子哥也怪可憐的。”

“打人的是張府的大公子,父親是涼州太守,他的姑父更不得了,在京做御史大夫,更是皇帝的紅人。”怪不得這么囂張。”路人小聲嘀咕道。“那被打的是誰呀?”“被打的是當朝趙侍郎的侄子,咱們當地豪強的兒子趙靈川……

當日趙府便到張府討要說法,張老爺正好在家,抓住張澤南便要毒打,老太君用手護著,打死不愿自己寶貝孫子受罰。張澤南被命令賠禮道歉,并拿出來上好的人參鹿茸給趙少爺補身子。趙府也思量張家的權威,想來鬧下去討不到便宜,便不了了之。

但說來也好笑,孩子本來年紀不大,加之雍州有著尚武的風尚。澤南將高價買來的蟈蟈贈給了靈川,并誠心和他道歉。

靈川先是板著臉,但看到心愛的蟈蟈,也看這人這樣誠懇的和自己的道歉,便忍不住的噗嗤一笑,兩人索性忘掉不快,成為了知心朋友,也真是不打不相識……成人因為小事甚至都會結下深仇,都不如小兒宛然一笑便成為朋友。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品香樓傳來陣陣歌聲,使得饑餓的行人果腹,讓樓下打雜的小二忘掉了憂愁。“我此行不知道何日才能歸來,今日叫兄弟們來誓要喝個痛快!”澤南懷里摟著嫵媚的歌女,手中把玩著珍奇的古玩對著兩個摯友說道。

陳林翼和趙子川都被這突然的消息哄得一驚,澤南作為三人的大哥,平日里都是帶著兩人調皮搗蛋,好不快活,現在突然要走,都不覺傷感。兩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中滿是傷感落寞。

趙子川將眼前的溫酒一飲而盡,平日的神仙佳釀今日嘗起來卻苦澀異常。陳林翼看向自己的澤南說到:“大哥這一去好不快活,京城無所不有、熱鬧非凡,倒是苦了兄弟們,沒法一起飲食做對了。”“吟詩作對我怎么不知道,倒是前些天一起去看新娘子生的真漂亮。”張澤南打趣道。

歌女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氣氛稍微緩和了些。趙子川說道:“那是你不讀書,我倆可是正經的讀書人。”澤南看著臉皮厚比城墻的子川,也不禁笑了起來......

黃昏十分,秋日的雍州更加凄冷。張澤南裹著貂裘,在絲竹的攙扶下告別了兩位好友。絲竹扶著少爺,從張府的側門進入,東張西望生怕被老爺撞見。

雍州人士多好飲酒,各個是千杯不醉,傍晚的寒風一吹更讓澤南酒醒了些,躺在床上想著要離開故鄉,心中有一絲感傷。忽然,澤南聽到小聲的抽泣聲,他便努力的張開眼睛,透過紗帳看到檀兒在梳妝臺坐著……

第三章姍姍可愛

原來紫檀也知道了張少爺要出遠門,好幾年可能都不能回來,她本有千言萬語想說,但不能說,望著醉酒躺在床上的少爺,忍不住的留下淚來。張澤南猜到檀兒哭泣的原由,呼喊著檀兒在他床邊坐下。

笑著說道:“你哭什么呀,好姐姐,我這是次出遠門又不是不回來了,在家我總是煩你,等我走了你也清凈了”。澤南朦朧的看著檀兒,酒使他不管怎樣努力,也看不清眼前的姑娘。

紫檀聽到澤南這樣打趣她,也不說話,只覺更加心寒,起身便要離開他。張澤南發現說的有點過了,趕忙緊緊的攥住紫檀的手,用力一拽,紫檀便倒在懷中。

柔軟的身子抱起來十份舒服,暖玉入懷,澤南只覺不好的心情一掃而空。紫檀發梢傳來的一股股幽香讓澤南更醉了,仿佛置身幽谷獨賞汀蘭。澤南熱烈的吻著紫檀,連夜晚也變成了杯中的美酒,更加濃稠,世間萬物仿佛都醉了......

一縷陽光透過琉璃做的窗戶,五光十色。紫檀披散著長發,悉心的侍奉著張澤南穿衣。澤南眼含秋波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享受著難得的寧靜。紫檀被看得臉色緋紅,轉過頭去。張澤南更覺檀兒俏皮美麗。

紫檀從自己首飾盒找起一把梳子交給澤南,溫柔地說道:“這是我哥從姑蘇帶給我的梳子,雖比不得你房間的物件珍貴,但是我的情誼,希望你早點不要忘掉我們的感情,早點回來。”

張澤南將梳子收好,告別了紫檀便向著祖母的屋里跑去。老太君這幾日是夜不能寐,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子要出遠門就難受,幾次想把兒子喊來,叫他改變想法,但又思這樣會耽誤孫子的前程只能罷休。張澤南躺在祖母懷里,楊夫人坐在旁邊,邊擦拭不舍得淚花,邊囑咐著兒子要好好吃飯,路上注意安全。

楊老太君輕輕的撫摸著寶貝孫子的腦袋,將寫給他姑姑的家書交給澤南,叮囑到了京城要聽姑姑的話,有空就給家里寫信。澤南假裝聽得認真,不時的點著頭,但他的思緒早飛到了甜蜜夜晚,飛到了九霄云外......

門前一大家子人都為爺倆送行,張澤南坐在馬車上,向著眾人告別。他的眼神向著人群,終在人群末尾看到了紫檀。她今天穿了件平日只有在過年才舍得穿的衣裳,異常好看,兩目相對,似乎在互道珍重。

門前種的桂花開的異常的香,沁人心脾,張澤南摸著藏在袖子中的木梳,如撫摸著檀兒的秀發。車馬刻意走的很慢,但張府的人群卻漸漸模糊,變成了一個黑點,逐漸便消失不見。

蕭蕭梧葉送寒聲,江水秋風動客情。一路上張澤南不上朝窗外望去,新奇的山川美景稀釋了離家的悲傷,張澤南蓋著毛毯,思緒萬千。越往東走,天氣越暖和,樹木也更加繁茂。一路上張老爺不時提醒張澤南讀書的重要性,要他到了京城謹言慎行別給他惹禍。

張澤南在車上讀著四書五經,累了便喊絲竹給他講古今英雄的傳奇故事。一個月下來,雖然張澤南臉頰消瘦了些,文章卻有了長進。

遠遠便能瞧見那高聳的城墻,護城河像一條玉帶纏繞著城郭,城外的生意已經異常火爆,茶館開的一家連著一家。來往的客商品著香茶,操著天南地北的口音攀談著。

坐在車上苦讀著《大學》的張澤南早已將書扔到一邊,興致勃勃的朝窗外看去。車子駛過護城,城門威風凜凜的禁兵讓澤南暗暗稱奇,烏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磨剪子來,搶菜刀——”,叫賣聲、討價聲此起彼伏,人聲鼎沸,如滔滔江水纏綿不絕。車馬是無法通行的了,張老爺帶著兒子和部分隨從先是朝著城西走去。湯御史的府邸離集市不算太遠,僅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

湯府的家丁站在門前,得知是近親來訪,急忙入府匯報。張澤南盯著湯府門前的兩頭石獅子,心中暗贊威風。兩頭石獅子被刻的栩栩如生,如從李白跳出來似得,真是“黃金獅子乘高座,白玉麇尾談重玄。”

在門前沒等多時,衣著紫袍的中年人就迎了出來,后面跟著烏泱泱的人,為首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緊隨其后。“介甫這一路辛苦了,今天定要好好為您接風洗塵。”說話這人就是御史大夫湯載福,湯御史說著給張老爺張介甫作了一輯,張介甫趕忙向前一步,攙住湯御史,互相寒暄。

美婦人一眼就看到哥哥旁的侄子張澤南,她微笑著說道:“我家狗兒幾年沒見竟長這么高了,快來讓姑姑好好稀罕稀罕。”說著張夫人笑吟吟的牽著張澤南的手,隨著人群進了湯府。

原來張澤南的家里小名叫做狗兒,被姑姑當這么多陌生人喊著,頓時感覺臉頰燙燙的。姑姑自打嫁入京城,更是好多年未回家了。現在雖然富貴異常,卻更加思念家人故鄉。張夫人看向正談笑風聲的哥哥張介甫,這些年戍邊滄桑了許多,連胡須也半白了。這使她更加擔心母親的身體,更加思念家鄉的渭水魚肥......

張澤南被姑姑牽著,走過一個個亭臺樓閣,奇松怪石、小橋流水令張澤南眼前一亮,澤南新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雖然大人們都在談天說地,但對澤南來說,他仿佛置身夢境,一切是那樣的美,仿佛天上人間。這使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讓張澤南沒心品嘗,他累了,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累了。

“人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張介甫囑咐下人將老太太準備的上好綢緞交給妹妹,并帶著家鄉許多特產。兄妹多年未見,讓張夫人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澤南天生頑皮,今后就麻煩你們了。”張介甫站起身,向著湯御史敬著酒說著。”

湯御史也起身回敬張介甫,說一定會當親生兒子好生看待,悉心培養。“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一曲唱吧,酒宴也結束了。

他呆呆的看著大人們觥籌交錯,直到被帶到新的房間才緩過神來。屋里熏得香十分好聞,這讓雍州來的少爺又長了見識。

澤南躺在柔軟的新床上,將檀兒送的梳子放在花枕旁,還沒來得及細細大量房間,眼皮已經不爭氣的閉上,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夜色如墨,庭階寂寂,湯府兩個高大的黑影快步走入了密室......

第四章白鹿書院

點開酥油燈,屋內的景象漸漸清晰。湯御史坐在椅子上,點著旱煙皺著眉頭。張太守捋著胡須在屋內來回踱步。湯御史吐了一口煙霧低聲說道:“宮里的線人告訴我老皇帝的身體快不行了,自打瞿道士入了宮,皇上便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每日服藥毫無節制。”

張太守停下腳步開始思索自己親戚的話,頓了頓說道:“如果照你說的,現在的皇宮相比早已暗流涌動了,儲君的人選一日未定,一日就未必安寧。”

湯太守又深深的抽了一口旱煙說道:“這些年你的盡忠職守皇上也是看在眼里,所以這般緊要時刻叫你進京述職,肯定有要事相托。”湯太守看向孔武有力的張太守,他這個關中親戚雖然現居官職不高,但為人老實忠誠,手握涼州騎兵,是一股不能忽視的力量。“不過咱們現在萬萬不能提前站隊,皇上最忌恨結黨營私,大皇子結黨被廢的事我們不能忘記呀!”湯太守抖了抖煙灰說道。

“那咱們現在就靜觀其變。”張太守的回答似乎預示著這次密談已有答案。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書案后的《虎嘯山林圖》,畫中的老虎好像也在盯著他們,伏著身子,隨時準備吃人......

京城的早餐比關中花樣多,口味也更好。張澤南陪著姑姑吃著早餐,精神滿滿,雙眼放光,經過一夜的休息,疲憊已一掃而空。父親早早地告別湯府,換上官服,坐著藍泥轎子進京了。辭別父親,更是張澤南心情大好,這一月小心謹慎的待在父親身旁,讓他憋壞了。張澤南看向門外,邊吃邊想著回頭怎么玩。

此時張夫人開口了:“狗兒,你先好好歇歇,過幾日便要去書院讀書了,白鹿書院可是只有王公貴族才能去的地方,畢業通過考試就可能被授予官職,不用參加科舉考試,只可是姑姑送了好多銀子才給你求來的名額,你可要好好珍惜。”

張澤南雖然不喜歡讀書,但聽到可以不參與科舉便能獲取官職,頓時欣喜日常,滿心答應下來。張澤南放下早餐,跑到姑姑身后,殷切的給姑姑捏著肩說道:“姑姑最好了!”張夫人也滿意的微笑,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侄子趕快茁壯成長,成為她們張家今后的棟梁。

“不過,你也別掉以輕心,一是白鹿書院是王公貴族的私人學府,平時要謹言慎行,不能惹事。二是現在執教白鹿書院的書院的白先生乃是曾經的太子洗馬,雖因事被貶,但教書最是嚴詞厲色,不畏權威,幾個紈绔子弟已被趕出書院,這可是書院建立以來聞所未聞的事。”張夫人耐心的叮囑著侄子,轉頭看著侄子,想聽聽他的看法。

“我肯定認真讀書,不給姑姑丟人。”張澤南用力點著頭,裝作認真的樣子,好讓姑姑放下心來。不管白鹿書院教學有多嚴厲,比起不用參加可怕的科舉便能獲得官職,這點困難對于張澤南來說不算什么。張夫人見侄子還算爭氣,她看侄子相貌堂堂,玉樹臨風,將來也定有作為。楊夫人微笑著喊來丫鬟,開始置辦侄子過幾日上學的物品......

第五章好看的兄弟

晨曦透過薄霧,灑在威嚴的石獅子上。張澤南與姑父姑母一一告別,帶著小廝坐上馬車,前往城外的白鹿書院。

絲竹將包袱、書香箱放在一側,忍不住地打量著少年夸道:“大爺今日英氣逼人,一定不輸那些京城貴族。”張澤南今日特意穿著華麗的衣裳,左邊帶著家傳寶劍,右邊掛著玉麒麟。聽小廝這樣說,澤南并不搭話,心中暗暗得意。

兩個時辰過去了,馬車穿過人群,駛出城外,漸漸遠離喧囂。張澤南有些緊張的抖著腳,在雍州時澤南是在家里的私塾讀書,教書的人是自己的遠房叔叔,同學是一個家族的子弟,但在陌生的京城求學還是讓澤南莫名的緊張起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前方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抑揚頓挫,仿佛玉石相擊,令人神往。張澤南忍不住掀開車窗的簾子,向著前方看去。

視線穿過掛著白雪的樹林,典雅古樸的建筑逐漸映入眼簾。紅墻黃瓦、雕梁畫棟,隨著馬車越是向前,眼前的景色看得越是真切。正門上掛著金色的匾額,白鹿書院四字遒勁有力,令人不由稱贊。

書院旁已停滿了轎子、馬車,張澤南只得早早的下了馬車,整理了衣裳,向著書院走去。小廝絲竹背著書箱,提著包袱趕忙跟上公子。張澤南轉頭看向絲竹,有些狼狽,趕忙從他手里搶過包袱,讓他輕松。他這個從雍州跟著來的小廝,現在比朋友還要親密。張澤南想著,回頭一定要給絲竹長些月錢,這幾個月辛苦他了。

邁過高高的門檻,張澤南步入了聞名遐邇的書院。同行的人無不是霓裳羽衣、綾羅綢緞,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收拾好行李,張澤南向著教室走去。今日出發的早,教室的人還不多,張澤南挑了個后面位置,他可不想天天被那個老學究批評,他寧愿少聽點課。張澤南越想越覺得自己坐的對,開心的將筆墨紙硯放在桌上,興致勃勃地看著一個個新面孔。

張澤南發現這些京城貴公子多體態肥碩,想必是在京塵居住缺乏鍛煉所致。正思索著,一聲鐘響將張澤南拉了回來。教室逐漸坐滿,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進了教室。他健步如飛,想來身體不錯。雖然臉上滿是皺紋,但眼睛卻炯炯有神,如獵鷹般懷顧課堂,看的張澤南正襟危坐。

這位老先生就是曾經的太子洗馬,現在白鹿書院的老師白先生。白先生開始講著教室,給大家立著規矩。剛講到不管你的身份多么尊貴,都不能遲到。

“報告”響亮的聲音就打斷了白先生的講話。同學們齊刷刷的朝著門外看去。面若凝脂的少年眨著水靈靈的鳳丹眼,天真無邪的等待著白先生。張澤南看著這位翩翩少年,心想:“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今天我竟看到書中走出來的人,可惜是個男的,他要有個姐妹,想必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白先生翻了個白眼,不悅的說道:“你搬個桌子坐在最后一排,這是第一次,要是下次還遲到定不輕饒了你。”少年趕忙拿著包袱,走進了教室……

第六章兩肋插刀

經過了小的風波,白先生開始了正題:“白鹿書院培養的是朝廷杰出的人才,你們想畢業不僅需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獵更必不可少。”白先生環顧四周,見孩子們各個面露難色。接著說道:“不管你們是誰的兒子,多么尊貴,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誰違反白鹿書院的規矩,我都會按規處罰。”白先生向剛才遲到的少年看去,少年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

張澤南手扶著腦袋,他聽著白先生的講話有點發困,但一點不敢睡。他不時望向窗外,光禿禿的枝頭有一個鳥窩,張澤南的思緒飛到雍州。他想家里人了,他想念他的丫鬟檀兒了。

枯燥的學習時光每天都差不多,唯有騎馬涉獵的實踐課程張澤南樂在其中,信手捏來。所以雖然張澤南的書本功課次次倒數,但總體成績也能居于中流。

一日白先生安排完今日的文章就有事離去了,按例應將文章寫完才能離去。張澤南含著毛筆,撓著頭發,艱難的寫著。身邊逐漸有人寫完了,這是張澤南身邊的帥氣少年也要交卷了。經過這幾天和他的交流,張澤南知了解到這少年名叫李世典,前些日遲到因為路途遙遠,因下雨耽誤了行程,這才晚到了書院。

李世典開開心心的快步走著,一想到能早點放學,更加快了步伐。“砰”一聲巨響令張澤南心頭一驚。抬眼看去,原來李世典走路沒注意將坐在過道旁穿著紅衣同學的硯臺碰到了。墨水從桌子滴到地上,那個倒霉的同學的文章全被墨水給毀了。

“瞎了你個狗眼走路,老子的作業白寫了。”紅衣同學氣的站起罵道,李世典趕忙低著頭道歉,教室里幾個同學起身將李世典團團圍住。后來才知道,穿紅衣者是正經的皇族貴胄,即使是在白鹿書院,也有著眾多小弟。

紅衣同學越想越氣,不管李世典怎樣道歉,今天非要教訓他出這口惡氣。紅衣同學示意著小弟動手,張澤南看情況不對趕忙喊道:“等等,兄弟別動手呀,李世典既然都賠禮道歉了,今天就放過他吧。”張澤南看不慣人多欺負人少,寫文章本就心煩,這事自己管定了。

“你別多管閑事,老子好不容易快寫完的文章,被他這個瞎了眼的東西給毀了。”紅衣少年怒不可遏的吼道,他說著就朝李世典打去。張澤南看情況不對,三步作兩步的推開人群,擋在李世典身前。

“奶奶的這事今天就管,今天這事爺就管了。”張澤南本就因為文章寫不出來煩躁不安,看這鳥人不給他面子,也是怒發沖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眾人扭打開來。

開始這群貴公子不是張澤南的對手,教室雖伸展不開腿法,但張澤南的拳頭卻打的數人眼冒金星。這時,其中穿著綠衣裳的看張澤南武功如此了得,但看到地上的墨水計上心頭。

他乘張澤南和眾人打的不留神時,拿起硯臺便砸向張澤南,正中張澤南腦門。張澤南頓感頭暈目眩,墨汁濺入眼睛,滲入鼻孔。張澤南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擦拭眼睛。眾人看到情況,大喜過望。上下起腳,將剛剛吃得虧都還了回來。張澤南抱著頭,痛苦的忍受的。

幸得剛剛身后的李世典將書院別的教師喊來,這才斥退人群,將張澤南救下。此時的李世典已經包含熱淚,他沒想到坐在身旁的少年竟如此仗義。一股暖流涌動,看著倒在地上仗義少年,李世典既感激又愧疚。

張澤南被用擔架抬回了宿舍,校醫用溫水給張澤南擦凈墨汁,用金瘡藥擦拭傷口。張澤南痛苦的面目猙獰,不停的呻吟著。絲竹和張世典站在床邊,心疼的看著。

張澤南身上被打的烏黑發紫,絲竹心疼的閉上了眼睛,不忍看他的主子受這樣的罪。張世典擦拭著眼淚,這罪本是他要受的。主仆二人各有所思,唯有倒霉的張澤南,身上火辣辣地疼痛,像是一條條火蛇爬過身子。張澤南疼的說不了話,只得心中罵道:“這幫該死的畜生,使陰招,媽的有機會我不剝了這群狗雜種的皮出氣不可。”想著想著,張澤南昏睡了過去......

這些天絲竹悉心的照顧著張澤南,李世典一下了學,便急忙跑來照顧他的恩人。幸得張澤南出生軍事世家,從小習得家傳武義,身子骨結實,這次沒傷到筋骨,躺上幾天已好了大概。但張澤南好不容易有了借口不用上學,他是寧拖一天是一天。白先生知道這件事大為惱火......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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