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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伯拉克的雜毛犬(1)

  • 異世的銀色狂想
  • 作家AUwCT2
  • 4446字
  • 2025-04-12 14:05:13

即使是現在,我依舊時常想起16歲那年和她一同站在高塔上的那個夜晚。歐祖塔克的魔導師們將引導星璇的巨塔連成一線,在除了黑暗一無所有的夜空中繪制星月的圖案,來滿足人們——或者我和她對“星空”這種已經不復存在之物的幻想。每每想起那晚的情景,我都不禁感嘆自己彼時的活力,竟然因為那種拙劣的把戲激動不已。

距離那個夜晚已有4年,那個銀色精靈的臉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記憶中她的臉美麗得令人感動,不過現在腦中的印象已經和每天見到的大叔混在一起,變得面目全非了。

要說能用做回憶的素材也并非沒有,比如收藏的漫畫。不過,出于精靈族對版權的要求,凡是有出場精靈角色出場的漫畫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批,以防損害種族形象,因此玩法上平庸保守到讓人興致全無;同時版權費也是不菲,導致漫畫價格令人卻步,讓人想揪著出版商的耳朵問,你難道不清楚這種漫畫是賣給誰看的嗎,混蛋!

不過,我還是有那么一兩本收藏的,僅作紀念,靜靜地躺在床下鎖起來的箱子里。

我并不想通過漫畫里的精靈回憶緹婭小姐,并非出于“不想玷污美好回憶”的理由——我和她的回憶就現在看來沒有玷污與否的說法,也許本就污穢不堪也說不定。這是只有我會珍惜,對其他人包括她來說根本無足輕重的秘辛。

只是,緹婭小姐和漫畫里那些同樣美貌的精靈從根本上就不一樣,她的眼睛,她如同海藍寶石般的雙瞳深處埋藏的,那熾熱的精神氣息,與長生種仿佛熄滅了的眼神完全不同。僅僅是與她對視,腦中的陰濕就開始蒸發,堆積如贅瘤的思想垃圾也在強光中迎接死亡。

將她與那些死氣沉沉的存在劃等號,實在難以容忍。我宅在這間屋子里腐爛了好些時候,已經習慣污穢與不潔的存在了,但關于緹婭小姐的事情果然還是……

啊…頭好暈。午覺睡過頭了嗎?

太陽慵懶的淡黃色余暉照在我的臉上,顯示著現在即將步入黃昏,黃金般的下午時光只剩下一個可憐的尾巴了。

即便現在時間在我眼中已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看到這束光時仍覺得焦躁不安,腦子里被某種膠水般的東西塞滿,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也不想思考。

奇怪的氣味竄進鼻子里,在腦子里打轉,轉了大約二十圈還多,大腦仍沒有分辨清楚這究竟是不是臭味,只覺得令人煩躁。

氣味……似乎就是因為這氣味,替小鎮餐館做外送的安娜才不肯見我吧?除了第一次以外,每次都是一敲門就跑掉了,連頭發都撿不到一根。真是個臉以外都差勁得要命的女人。

不,要說的話原因的話多得是,比如我的臉之類的,雖然已經快一年沒照過鏡子了,也盡量避免可能會有鏡子的場合,但自己的樣子不是可以昂首挺胸展示給人看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發呆了若干時間,在床上滾來滾去,直到臉上的油膩感難以忍受才從床上爬起來稀里糊涂地洗了把臉,之后大口呼吸,靜靜等待發炎感消去,連觸碰粗糙皮質的不悅感都寡淡得可怕。

差不多該送到了吧,晚飯。

因為每個月都有好好付錢,老板每天會讓外送員給我送兩次飯,午飯十二點,晚飯六點。價格不便宜,即使算上包月的優惠也是如此。況且這個小鎮交通并不方便,人手更是緊缺,算上額外的費用,其實和天天去餐館也差不多。幸好外送的說法前年才引進來,小鎮大部分人也都很閑,思維也沒有活躍到可以快速接受新事物的程度,老板也沒想在這上面多撈錢,否則他即使將配送費翻上一番我也沒辦法拒絕。

這個小鎮上基本上沒有什么人能承擔這樣的消費,好在父親留下的遺產還算多,揮霍起來心疼歸心疼,但人總不能因為死物委屈自己。

去看看吧。拖著沉重的身體,我昂起了頭,盡量擺出高慢的態度,這是我最近總結出來的秘訣。

請不要誤會,我和那些真正墮落的尼特族不一樣,我是不斷進化,嘗試走出房間的尼特。在每次施法后短暫的賢者時間里,我也是好好思考和反省過的,嘗試讓自己獲得盡可能多的正反饋。比如,面對我不擅長對付的女性——尤其是樣貌姣好的——絕對不能低頭露怯,否則就會被看扁,當成不長毛的猴子;越是藏起自己的臉,在他人眼里越是難視。

如果沒有人愛著我,沒人肯定我的話,這項工作就交給我自己好了。只有這樣子才能變好,我是這么想的。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睡眠足夠充足,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甚至有點想哼起那首曲子的沖動,明明昨天還做了那種事情。

這種“還算不錯”的狀態,一般會與“絕望和自我厭惡”的狀態交替出現。今天后者的持續時間很短,該不會會發生什么好事?

思考越來越直覺化,我搖搖晃晃地走到門邊,把肥嘟嘟的小腹收起來后,慢慢轉動門把。

咵!老得快要散架的木板門被風粗暴地撐開,“啪”地打到我的臉頰上。還沒來得及喊疼,無數手掌大小的金色樹葉從門縫里飛入,有的粘在我的臉上,大部分都在地板上迫降,或順著不斷侵入的冷風在我的房間里四處撒野。

又到秋天了啊,是大風之日嗎?

我揉著臉頰,伸出頭打量著嵌在門外的籃筐,籃筐里面裝著幾片快要化成粉末的落葉。

也是,今天店里應該會很忙,安娜是店里的新招牌,總不能因為我這種人拜托她甩開店里的活……

每年的八月一日到七日,赫爾提亞全境都會刮起大風,這一周被稱為“大風之日”。至少在整個秋季,沒有哪天的風會比這七天更大。以風車聞名的城鎮此時自然熱鬧無比,人們辦起酒席,拉起綴滿小風車的長繩,載歌載舞。

即使是沒有風車文化的城鎮也盡量效仿,把它當成休息的好日子。柏拉克每年大風日的首末兩晚都會在瞭望塔下燃起篝火,辦一場宴會,為數不多的年輕男女聚在一起跳舞,懶得動彈的老鬼們則會圍在一旁,拉起故鄉的樂器。今年也不例外,聽說新來的駐鎮騎士團還申請了魔法師演出,大概會比去年更加熱鬧。

不過,還是有點寂寞啊,因為這種事就把我忘記了什么的。不,真該死,我好歹也是交了錢的,輕易違背契約的店家趕緊去死吧!那個安娜也是,今年肯定要和某個帥哥一起跳舞吧……會是那個年輕的騎士嗎?叫什么忘記了,他算是我印象里這個小鎮唯一的優質男性,見過一兩面,只記住了他的臉。

腦袋嗡嗡叫了起來,我吃力地把門合上,拼命把像倒在地上的苦酒一樣四散的思維拉了回來,再想下去一點用處都沒有。

風聲被截在門外。我在平時看漫畫的桌子前坐下,提起鉛筆,隨意地在飄落桌上的樹葉上畫了畫,接著開始戳起了洞。

今天晚上吃啥?這個想法在腦子里冒了出來,不,現在肚子里有一種虛脹感,晚飯吃不吃其實無所謂,但要是這七天都不給我送飯那就不是開玩笑了。

他或許真的做得出來也說不定……

鉛筆扎穿葉片,輕輕嵌入墊在下面的手指上,把它弄得漆黑一片。

沒辦法,今天只能出去吃了。

我抱著這樣的想法,放下鉛筆,披上大衣出門了。這次我稍微小心了一點,沒讓門框痛擊第二次。雙腳踩爛的薄薄落葉,嘎茲嘎茲的,配合蜂蜜色的余暉,像是淋上蜂蜜醬的脆薄餅——今晚就吃這個好了。

大風日還是得吃點好東西呢,雖然與我無關。我想著,回憶著這道甜品的風味,口水不自覺地滑了下來。“我并不是任口水流下的傻子,只是回憶的時候比較無意識而已”,我這樣為自己辯論,盡管沒人以此質問或嘲笑我。

去年也在那家店里吃過呢,多蘿西也還在——她吃東西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啊,跳舞的樣子也是,如果她還在的話,我會不會過上截然不同的生活呢?那家伙雖然不怎么好相處,但也算是我的同好呢,要是能和她聊聊天就好了……

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里?去歐祖塔克,或是離歐祖塔克更近的地方。

不,我一個人根本買不起那里的房子,就算能買到,也不得不開始工作了,能找到像樣工作的概率很低……那個粗眉毛女過了這么久把我忘了也不奇怪,算了算了。

去吃蜂蜜脆薄餅吧,再加上蜂蜜氣泡水,舌頭干干的想吃點甜的東西;之后再和老板談談違反契約的事,再怎么說也能討點違約金;最后,去看看晚會吧,有免費的烤串吃,即使沒辦法上場跳,打發時間也綽綽有余,只要選個偏僻點的地方……

我一邊想著晚上的活動,一邊抬高頭前進,任由風灌進脖子里,這種恰到好處的“冷”不僅不會讓我感到不適,反而消弭了炎癥帶來的燥熱,“還算不錯”的感覺再次出現,令人忍不住輕哼起來。

直到安娜出現在視野里之前,我都是如此。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舉起右手用力揮了揮。

“西羅先生,您的餐品。抱歉,今天店里實在是有點忙,稍微晚了些——您一定餓壞了吧?”總是扎著無聊的麻花辮的安娜今天是充滿少女純情的長直散發,加上幾個她母親編的玄妙的結,稍稍有些雀斑的臉此刻毫無瑕疵,細膩白嫩,誘惑無比。

“不,還好——哈哈,我還不餓?!睅缀蹩创袅说奈抑荒芙o出這不帶腦子的回應,心里五味雜陳,默默接過她手里的盤子,臉上擠出枯萎的笑容。

臉上又燙又癢,唇邊更是如此,我拉高了領子,眼睛也垂了下來。真是可怕,我連正視她的勇氣都沒有。當然,她說話的時候也把眼睛別向一邊,只不過原因完全不同就是了。

“你還很忙吧,我……我先回去了?!?

“誒,西羅先生不是為了今天的晚會來的嗎?”

“不……額,我還很忙,還有事情沒有處理,總之再見了?!?

“嗯,再見,西羅先生。”

我匆匆溜走了,我也不太清楚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出來確實是有事在身,并不是只為了討沒能吃到的晚飯……感覺以這副面貌出現在她面前,實在太失禮了,不符合我的美學。

即使是現在,我也有想堅持的東西。一時興起想要改變的時候也很多,但這種想法沒過多久就自然而然地熄滅,實在滑稽。

不過,無所謂了,現在首要目的僅僅是活得開心而已。沒有人會在意我的好處也挺多的呢,呵呵呵……

已經到門口了。就在我的思維不斷跳躍時,眼前的門和磕到門上圖釘頭的額頭告訴我這樣的事實。又莫名其妙受傷了,真是委屈,但是沒有人會聽我哭喊,默默流下眼淚的感覺也不錯呢……

我搜了搜口袋,準備上床躺著了,也許這是終結這一天的最好方法。

誒。

空的,無論怎么摸,里面都只有粗糙的布料。

鑰匙沒帶。

完蛋了。

頭頂的疼痛此時具現為流下的血液,流淌在臉上,臉上的瘡口像是滾動的巖漿,好像噴發了出來,好像又在皮膚里面裹著,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起來。

眼淚真的流出來了,嗚嗚的聲音回蕩在腦中。

真是糟透了。

如果我注定要過這樣的生活,為什么要把如此多的機會甩在我的眼前,干脆利落地讓我死掉不就好了嗎?

似曾相識的想法在腦中沸騰著,我搖搖晃晃地走著,想著如果是冬天就好了,有可以把臉埋起來的地方。

好煩,好煩,好煩......嗯?等等,今天是大風之日,去年的今天,不,到昨天晚上為止我都對這一天抱有莫名的期待——好像正是因為如此才幾乎整晚都沒睡著,直到天亮施法之后才入睡來著。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吶,四年后的今天,我就來找你,到那個時候你肯定已經準備好了吧,絕對要跟我走哦?”

銀色精靈的笑語,此刻在如同粘稠漿泥的我的腦中慢慢浮起。

千年一遇的星夜下,她向我如此發誓,我也呆滯地“嗯”了一聲,乖乖把小指伸了過去。

風如同滾動的海浪,將她綴滿星光的銀發映入我的眼瞼里,再自顧自地回到遠方。如今混雜在大群中的同一縷風,或許會再次造訪那座高聳的白塔,但塔上之人卻不在了。

她真的會來嗎?

柏拉克,是與幻想無緣的城鎮,是最最最無聊的地方,也是這個大陸上唯一看不到“樹”的地方。北方只有屹立的峭壁,沒有色彩可言,在這里生活的人,除卻想要自我毀滅的之外,大概是真的沒有地方可去才會留下。

無論如何,至少去看一眼吧。

我抱著這樣的想法,迎著風向酒館走去,像只收拾好心情的雜色犬,把潰爛的皮膚捂在丑陋稀疏的毛發里,低著頭前進著。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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