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食堂那邊還好，畢竟總人數比較多，大家多干一點，不至于停工。

傻柱這邊就麻煩了，一共才十六個人，走了一半兒。

現在只剩洗菜、摘菜的幾個大媽了，指著他們打下手，那還是盼太陽從西邊出來吧。

人家都是老職工，五幾年就進廠了，雖然還是勤雜的職位，可基礎工資加工齡，算在一起小四十塊，比傻柱還高。

平時不磨洋工，已經很給面子了。

三千人的中午飯，就他們四個廚子干，今兒要不累吐血，絕對完不成任務。

有心勸劉嵐和胖子他們回來，可又怕挨揍，人家現在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馬華，傻柱把馬華派過去搗亂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

從九點鐘就開始備菜，他一個人切了兩大盆土豆，另外一個炒菜師傅，切了一大鍋蘿卜塊。

中午就別尋思吃炒菜了，真沒那個功夫，燉吧燉吧得了。

車間這邊，楊廠長下令，各班組必須盡快把自己的人帶回，中午放飯之前誰的人還在鬧，那就扣誰的工資。

結果各車間一個動的都沒有，許大茂已經打過招呼了，搞連坐扣工資違法，有事沈主席幫他們頂著。

易中海看著身邊的空機床，心里頭暗罵這幾個徒弟不懂事。

他上周剛在孤兒院看中了一個孩子，八歲，虎頭虎腦的丫頭，憨憨的性格，一看就是個能有孝心的。

跟易大媽都商量好了，這周就去領人，然后去街道上戶口。

但媳婦說了一件事，讓他心里有了搬家的想法。她說這個院子風水不好，容易讓別人把孩子帶壞。

是啊，傻柱一撤凳，他才發現，如今是滿院皆敵。

后面的老太太，一個舊社會的姨娘，能教給孩子什么好東西。

劉海忠家那幾頭蒜，連二大媽都橫不是物，閨女進門肯定得受他們欺負。

許大茂和傻柱就別提了，以前自己使的壞，難免不會報復在自家閨女身上。

更可怕的是秦淮茹跟王瘸子，自從知道自己確實不能生育，秦淮茹老想把棒梗塞給自己。

要是看自己領養了孩子，說不定能干出來什么蠢事。

王瘸子跟自己深仇大恨，一天天看自己都斜楞個眼睛，要是一時沒看住，不得把閨女也弄成殘廢？

搬家，必須換個人心樸實的好院子，鄰里和睦的文明大院。

而想要換房，首先要通過廠里的審批，畢竟他現在住的地方，可是廠里分配的。

正愁不知道怎么跟領導要人情兒呢，學徒工們就鬧上了。

要是能把自己的人帶回來，甚至把一車間的人都帶回來，不就在領導那兒落了好，能高看一眼了么。

想到這，他假裝去上廁所，從一車間拐到了廠部大樓。

“轉正！轉正！我們要吃飯，我們要公平！”

“轉正！我們要......”

這幫人還挺有組織紀律，站的整整齊齊，跟當年的學生們一模一樣，舉著右臂高喊口號。

找到秦淮茹，易中海招手示意她出來說話，結果遭了個白眼兒。

為了閨女，為了換房，他心一橫，沖進人群就把秦淮茹跟另一個徒弟往出拽。

剛一使勁，秦淮茹尖叫一聲，邊上倆婦女一左一右，就給易中海的臉上開了花兒。

這工人手勁兒真大，一爪子撓下來，他感覺臉皮都讓人給揭掉了。

怒火攻心，老家伙抬腳就踹，把撓他的女工蹬倒在地。

“反了你們了，領導讓你們回去生產，還有沒有點工人的覺悟了，吵著轉正，你們的水平到了么？”

這時候誰還聽他說啥啊，附近看清了原委的女工們一擁而上。

扯衣服的扯衣服，拽大腿的拽大腿，三秒鐘不到，躺在地上的易中海就只能看見黑壓壓的棉褲腿了。

誰說女人打人不痛的，誰說女人不下死手的。

十幾個人圍著，腿上、屁股、腰間、肚子、胸口、腦袋，渾身就沒有一個地方不挨削的。

疼啊，這么多年，小鬼子在的時候，也沒挨過這個揍啊。

挨打沒經驗，連抱頭撅腚都不知道，連著被踩了三分鐘，最后秦淮茹喊停，怕他踩死了才讓大伙停手。

“師父...!你這是咋啦，快起來，你沒事兒吧？”

“哎呀，這個是我師父，打錯人了，不是臭流氓...”

他現在渾身痛，顧不得秦淮茹的陰陽怪氣，只想趕快離開這群母夜叉。

秦淮茹扶著他到一邊坐下，繼續安慰著，“誰這么不長眼，咋能踹褲襠呢，這要是踹壞了可咋整，我師父還...”

易中海瞪了她一眼，趕緊貓著腰起身上樓，這頓打不能白挨，他得讓領導看見。

一上臺階，他才感覺大腿疼的厲害，跟抽了筋一樣。

好不容易爬上五樓，挪到楊廠長辦公室，Duang，Duang，Duang，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哎呀，易師傅你這是咋了，誰把你打了？”

他頭上都是灰，臉上也好幾個腳印，嘴丫子還淌著血，身上就沒幾塊干凈地方，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楊廠長趕緊把他讓到沙發上，伸手要拿毛巾給他擦臉。

“別！趕快叫保衛科，我這得留著證據！”

老楊把毛巾又放回去，臉上出現了輕松的笑容，急忙來到桌子前給保衛科打電話。

“對，全體出動，給我挨個抓！都動手打老師傅了，還管什么請愿不請愿的，給我趕快點！”

保衛科長姓徐，部隊出身，當年最高也代理過一個營，知道學徒工要鬧事兒，早就借著學習的名義躲了。

現在是副科長當家，接電話的叫關青士，從普通工人轉職的。

抓人，抓你姥姥個蛋啊。

這里的學徒工不少都是女的，保衛科一幫光棍兒，還指望著沈主席的相親大會脫單呢。

要是沖過去抓人，不但廠里臭了，以后找街道相親，一打聽是當官的狗腿子，誰家好姑娘還能看上。

但命令不執行也不好，只能真戲假做。

吹哨點名，整理著裝，行動任務說明，士氣鼓舞講話，行動預演模擬......

磨蹭了多半個多小時，才攏共湊了十二個人過來。

而且，挑的都是有老婆孩子的，知道下手輕重，也不會借機生事，揩油女性工友。

踢著正步，一二一靠近人群，關青士開始訓話。

一不準對女工動手；二不準言語粗俗；三不準動用器械；四不準沖動行事。

大哥往臺階上一站，對著喊口號的學徒工們亮明身份。

“楊廠長下令了，說你們毆打老師傅，誰動的手誰站出來，別讓我們難做！”

他這么說了，女工們更有恃無恐，紛紛站到前面來，抓著他的衣服就要往人群里薅。

“關科長，你來找找，快幫我們洗清冤屈！”

“關大哥啊，你來了，女工們的青天就有了，剛才有個老流氓占我們女工便宜！”

“別走啊，你看看我們女工被流氓都打壞了！”

關青士往后一跳，躲出去三米來遠，他才不上鬼子的當呢。

易中海跟楊廠長在樓上探頭往下看，一看一個不吱聲。

另一邊，一向愛出風頭的劉海忠，拿著茶葉敲開了李主任辦公室的門。

要求進步的人，終于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