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勝利醒了。

他剛醒，就看到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

然而他對此卻并不在意，甚至神態還十分倨傲。

“喂喂喂，你們知道在你們面前的是誰嗎？只要你們放下槍乖乖認錯，我可以讓你們享受這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

嵇勝利臉上的神態和女人并無區別。

那是被蠱惑的徹底失去理智的神態。

是分不清現實和虛妄的神態。

和這樣的人講道理是說不通的，所以兩名警員直接采取行動。

身形迅捷如風，警員直接將嵇勝利壓制。

被摁在地上，嵇勝利感受到一種久違，名為疼痛的知覺。

酸麻難當的感覺迅速從胳膊席卷至全身，讓嵇勝利忍不住直咧嘴。

“輕點輕點，使這么大勁，你們想弄死我啊？”

嵇勝利的麻木的大腦清明些許，知道自己現在又回到了他那個爛包的家里。

不過他不在乎，窮奢極欲的生活讓他舉手投足間帶上了上位的氣息。所以盡管已被壓制，語氣中卻依舊是命令。

以擒拿式控制住嵇勝利的警員用了用力，“老實點！”

此時，女人再次瑟縮起來，表情恢復成那副逆來順受的苦瓜臉。

余歌微微挑眉，讓老警員通知黃峰并詢問女人曾給那些人下過那些粉末，然后獨自來到室內。

現在天色已暗，盡管有燈，但光線依舊很弱。

他進來時，剛好看見嵇勝利被摁在地上，不斷掙扎。

余歌細致的觀察房間的每個角落，最后把目光定在嵇勝利身上。

嵇勝利在移動時，身上似乎掉了些東西。

“把他拉起來。”

余歌對兩名警員道。

兩名警員做完，余歌清楚的看到地上多了一小攤灰。

這灰原本被嵇勝利的短褲擋住，現在暴露在光下，倒是十分顯眼。

“這什么東西？”一名警員下意識說道，他剛開始把嵇勝利壓住的時候，地上明明沒有東西。

余歌心中一突，定睛打量嵇勝利。

嵇勝利約莫一米八，上半身赤裸，很是精瘦，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皮包骨，下半身只穿了件到膝蓋處的休閑短褲。

沿著短褲的邊角，余歌看到有些東西在簌簌下落。

警惕的戴上口罩和手套，余歌來到客廳，要來了先前從女人手里拿到的粉末。

打開塑料袋，余歌將其和地上的小堆東西比對。

淺灰色，鹽粒一樣的質感。

一模一樣。

余歌挑了挑眉，所以這東西是從嵇勝利身上掉出來的？

兩名警員也看到了這一幕，臉色都十分難看。

“這是什么東西？”

他們對著嵇勝利質問。

嵇勝利嘿嘿一笑，“這可是好東西，吃了，保準你們能穿越到異界，享受榮華富貴！”

這就是魘鬼的傳播媒介？

余歌拿起手中的塑料袋，將其對在光下查看。

“你說吃了能穿越，但為什么之前吃過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余歌并不清楚其他人是什么樣，只是單純的詐一下嵇勝利。

嵇勝利感受到被質疑，臉色漲紅，“開玩笑，我堂堂穿越者為什么要騙你們一群小警察，到底會不會你們等會就知道了。”

余歌面無表情地看著嵇勝利，心里卻感覺十分奇怪。

嵇勝利的表情不似作偽。

他應該沒說謊，他的確覺得這東西可以讓其他人穿越。

既然如此，他又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呢？

于是余歌問出了這個問題。

嵇勝利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剛想開口，咽喉猶如被扼住一般，臉色漲紅無比，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能說？

余歌的眉頭蹙得更緊，他總感覺哪里有問題。

這些癥狀，他可從來沒有過。

魘鬼，還有這些特性嗎？

既然問問不出來，那還有最直觀的一條路。

親眼看看。

余歌讓兩名警員閉上眼，自己脫掉嵇勝利的褲子，看看粉末是從哪里掉出來的。

可當脫下大褲頭的瞬間，余歌的手便忍不住一抖。

在被褲腿布料包裹下的，不是皮膚和血肉，而是無數的灰白粉末。

沒有了褲腿的包裹，那些灰粉猶如脫落的墻皮，瞬間成塊成塊往下掉，露出蒼白的骨質。

他幾乎大腿處的所有血肉，都變成了這種詭異的東西！

余歌皺著眉，胃里不斷翻涌。

他連忙讓嵇勝利將其褲子穿上，同時讓兩名警員出去。

而嵇勝利也發出一聲慘叫，“啊！！！我的腿呢！怎么會這么多！不是說好只有……”

驚恐中的嵇勝利講到這里，咽喉仿佛再次被扼住，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隱約發出“啊啊”的聲音。

他驚恐地摔倒在地，兩條腿不斷掙扎著前伸。

隨著嵇勝利劇烈的動作，那些大片大片的灰白粉末還在瘋狂掉落。

很快便在水泥地上堆起厚厚數座小山。

余歌下意識退后幾步，避開了那些掉落在地的粉末，緊緊蹙眉。

事情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

魘鬼會根據內心最渴望的需求演化幻境。

因此，他夢到解決鬼禍，嵇勝利穿越人生。

這其中雖然有很大不同，但基本都有共性。

但眼下的情況卻讓余歌有些摸不著頭腦。

按照嵇勝利的說法，這背后絕對還有其他人。

不論是“背靠背”，還是他印象中的“魘鬼”，似乎都沒有說話的。

嵇勝利這種反應，說明他不僅相信那人，甚至還將其奉為圭臬。

眼下嵇勝利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所謂的“穿越異界”的能力。

這能力的來源暫時不清楚，但嵇勝利這么在乎，說明很有可能，是那人讓嵇勝利能夠“穿越異界”，并且告訴他這灰白粉末可以讓其他人也穿越異界。

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有了好東西多半會想著占為己有，哪怕是分享也只會分享給自己的親近之人。

嵇勝利如此大方，甚至主動拉人“穿越”，顯然不合理。

除非，是有人要求他這么做。

并且還有嚴苛的條件。

比如說——不散播粉末就不能繼續穿越。

余歌把冰冷的空氣一點點吸進肺葉，繼續思考其中利害。

“魘鬼”多半不會做這種事情，所以嵇勝利不是感染者，或者說不是直接感染者。

而吳迪給出的信息卻就在這間房里。

不是嵇勝利，那答案似乎只有一個。

余歌扭過頭，把目光移向客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