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相見,終于有了身體接觸,但我知道,她對我還只是有種新鮮感,愛沒愛上我,我不是她肚子里蛔蟲,聽不到她的心聲。
我對自己說,既然喜歡上了她,就該處處替她著想,她不辭辛苦地老遠趕來,難道想得到的驚喜,只是我的一個擁抱和熱吻?絕對不是,她愿意來我這里看看,當然是想更接近到我的生活里,從而更深層次地了解我。
而我呢,那時想得就太簡單了,一心只想在她面前表現自己,不僅把畫的作品全拿出來給她看,將寫的詩作一首首念給她聽,更是執意要陪她進城,送她回家。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我是很愛很愛她的,非常關心,非常體貼,會對她很好的。
最后因夜已太晚,她只讓我送上了54路車,沒讓我再送她到家。
吻過摟過,從此在我的心田,種下了對她的情根,再也難以拔去。
不說神魂顛倒,至少她在我心中已經由抽芽到開枝散葉,開出花來了。雖然尚未結果,但日日澆灌,天天培護修理這朵愛情之花,成了我后來心心念念想著去做的事。
由最初的一見傾心,到一周后的卿卿我們,我和她開始了一場印像深刻,難以忘懷的熱戀。
我不再忌諱往她廠子打電話,不再忌諱電話那頭需要總機轉接傳喚,打電話對我而言方便之極,我辦公桌上就有一部座機。且電話比寫信快捷得多,更能直接語音表達。
隨后的日子里,除了忙工作,我再也不似過去的我了。過去,安靜不喜熱鬧愛獨處的我,午間,晚上,就是深夜,周末休息日,總要讀幾本書,摘抄報上有用的東西,研究一些歷史知識。有時畫畫素描,畫畫人物肖像,學學解剖色彩人體結構等,還會吹吹拉拉,玩玩樂器。
但這些全沒心思堅持了,我一門心思想進城去,去和王紅約會,去西湖邊公園里談情說愛,去長時間陪伴在女朋友身邊。
柳浪聞鶯的草地花叢間,留下了我與她笑容滿臉的幸福畫面,留下了一張張黑白相機攝下的倩影,包括本文題目說到的,那張保留至今,王紅趴在草地上的托腮照片。
六公園的湖邊長椅上,留下了我們相依相偎,盡情戲耍的音容笑貌。
黃龍洞外的竹林洼地,碎葉堆里,滾著我們相摟相抱熱烈相吻的印跡。
部隊療養院附近的杭州花圃、西湖十景的雙峰插云亭子,留下了我為她插花發髻,輕掏耳屎的輕佻舉止。
植物園里的大片綠植、玉泉戲水的紅色錦鯉,還能見證當年我與她打情罵俏追著戲玩。
等等等等。
我倆越談越情不自禁,越談越不能自已,越談越難分難舍,越談越你儂我儂起來。
一個禮拜天接一個禮拜天,來來回回,我那輛“飛鴿“的后輪胎,都被磨的要換新了。
有時候,僅星期天不夠,平常日子也抽出時間趕去約會。以至于老實厚道的小盧,都開起了我的玩笑:
“李哥你現在成大忙人了,晚上基本上都找不到你人了,悠著點吧。哈哈。“
我也累呀,累得筋疲力盡,但心不累,開心著呢。
“我有女朋友了,有女朋友了。”那段時間的我,心情飛揚,步履輕盈,感覺天天都是陽光燦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在鄰居和同事們的眼里,我變得精精神神,朝氣蓬勃。
唉,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持續地興奮,但漸漸還是有點吃不消了,我人都瘦了下去。這不是為愛瘦得人憔悴,是用情太深之故。
三個月之后,因為工作上人事招工管理和下屬企業工資額度申核制度改革,我忙得沒空,以致于超出一個星期近半個月,未曾進城,沒能見到王紅。
局下屬單位有八家工廠,那一年正是國家改革開放經濟發展火熱的時候,工廠的發展勢頭都挺旺,都需要擴招職工。負責人事管理和青工培訓工作的我,每天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也每天要和廠里新招來的年青人打交道。
八家工廠雖都不很大,但都建有團支部,身為黨員的團委書記,經常要向那些團支部書記們布置些任務,舉行些活動,一來二去的,也都混得熟了。
這就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變化,差點釀成了我與王紅感情上的頭一次變數,但也由此讓我得寸進尺,我與她的感情來了個大大的升華。
她為我留夜了。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劇情的發展又是那樣的。
我現在暫不住原先的宿舍樓了,區里剛分給我父親一套中套,在一幢4單元101室。該幢有一至五層高,每單元三套房。邊套一樓暫由我住著,五樓卻住著局下屬企業三位女青工。
起先說過,我管著下屬八家工廠的青工,管著管著,我和這八家工廠上百位青年團員們都很熟悉了,曾經多次帶領著大家外出搞活動。
而其中又以青年女工居多,有一家日用化工廠,團支部書記就是女的,叫張艷。
無巧不巧,張艷就住在了我樓上頭頂。
我住在底層,開后門有個院子,很小很小。
這天,打開后門,忽見院子地下,摔著本筆記本。
收起一看,竟寫著日記。
不翻猶可,一翻頓吃一大驚。
原來日記本是張艷的,這本沒什么,她就住我頂樓,不慎掉下來也是會的。
問題是日記里寫的,全是對我的愛慕思念之句。媽呀,她呀,暗戀了我這么久,我竟然一點都不知覺。
如此說來,摔下日記本是她有意而為之,這姑娘不但大膽,還挺有心計。
想起來了,有一回,因為和她相熟,工作中經常接觸,偶在樓口碰見,曾邀她進屋小坐了一會,讓她看了看,我攤滿在桌上,正在研究和撰寫的,有關中國考古和歷史學方面的文章及資料。
我已經寫了厚厚一大疊的心得和文字,收集了大量的圖片和新聞稿件,是打算日后有機會出書的。也許正是我的宏大志向,讓張艷對我傾心了。
現在怎么辦?我對張艷絕對就沒有一點點的感覺,乍然知曉了她的心思,倒讓我覺得有絲絲愧疚。
那天還真不該,和她談了自己的抱負,如今人家有意來試探,也許還故意沖著我已有了個女朋友,想來攪局?這日記本還是不還?怎么還?唉,傷腦筋。
更傷腦筋的還在其后,這天傍晚飯后,忽聽有人敲門,打開一看,是張艷,手里還端著一套玻璃茶具。
她借口來討要日記本,就這么堂而皇之進了我屋。
她對我說:“不好意思,我本子掉你院子里了,被風給刮下來的。這套玻璃杯送給你,是我親戚廠里自做的,你收下。“
我當然知道她的來意,醉翁之意不在酒,送我茶具自有她的目的。但她做這些又有什么用,此刻的我,早已有了深愛入骨的意中人,且正在火熱中,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但我若斷然拒收,又怕傷了人家面子,也只能勉強收下。
我由桌面上拿起本子,交還到張艷手中,故意說:“我剛從院子里撿回,沒翻看你就來敲門了,放心,我不會隨便看別人東西的。“
張艷這女孩子絕不簡單,她對我笑了笑,不說這日記本,卻說起了我吹笛子的事。
她說:“大書記,你的笛子吹得真叫蓋,我五樓上面也聽得一清二楚,好聽。以后團里搞活動,你可要好好表現表現。“
接著,她不和我談生活,卻滔滔不絕和我談起了工作方面的事,尤其是這次工資分配制度改革,她還向我提了一些意見和建議。
這女孩絕對聰明,明明對我心生愛慕,卻絕口不提,反而大談特談起了與我息息相關的工作問題。
如此一來,我又怎好馬上做出要送客的姿態,也只能順著她的話題,和她面對面談起了工作。
談著談著,談出禍水來了,更更傷腦筋的麻煩事降臨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