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天，風川海被擊暈了十八次，倒下的時間越來越長，實際上是這位胡楊木一般的教官下手越來越狠，到后面距離下死手只差那么一點了。夜幕降臨，整個華東本部都沒有回去市區，而是在北郊臨時駐扎的營地里休息，幾乎所有人都一身狼狽，只是像風川海這么慘的比較少。

“這下手也忒狠了。”李勇仔細監察風川海的傷，身上足足十九處淤青。

“勇哥你們也不輕松吧。”風川海的眼神都顯得有氣無力。

整個寢室當場安靜了下來，他們所有人做的事情都很簡單，不間斷地釋放術法直到氣被榨干，然后再去進行負重體能訓練把體力榨干，在他們奄奄一息的時候再讓所有人一起壘人墻、搭人梯，一旦超時那就加訓。所有人都被逼上了一個命懸一線的程度。

“總之先洗個澡。”風川海拿起毛巾和澡盆往外走，過了一會兒又走回來，“有人要一起嗎，營地里的都是大號集體浴室，人數湊不夠還不準用。”整個寢室都行動了起來，所有人齊刷刷地去浴室里，沖刷完身體以后一同到臨時大浴池里泡澡。

整個人泡進去以后，風川海立刻感受到在自己身體里已經微弱到近乎消散的由母親留下的那道氣竟然壯大起來，恢復回原來該有的樣子。他當即把心神潛入內景，果然感受到了復雜而磅礴的術法在驅動。

“這個澡池子不簡單，運氣。”

出于對風川海的信任，他們照做了，當即感受到類似引氣入體的效果，疲憊感很快消散。風川海干脆盤腿打坐，讓全身的氣周天運轉，把白天時突破的筋骨血肉再流淌一遍，但身體并不是特別配合，身上淤青的疼痛感非常強烈，差點把他逼退入定狀態。這個過程中風川海發現了問題——被擊打出淤青的地方連氣的流通都會比較不順利，就像河流中的礁石，打破了水面阻截了水流。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那個教官的手筆，風川海做了個很自然的判斷——這是專門對人使用的術法。雖然年紀尚小，憑著天生搖光的體質，風川海完全不比其他誅邪差，一等誅邪以下幾乎沒有能單靠身體性能在風川海這里占到便宜的，加上那一身被唐笑仁點撥的武藝，但他面對那位教官的時候只有壓倒性的失敗，還擊幾乎無效。

“沒有其他辦法和你那邊的教官對抗嗎。”

“不可能吧。除了我師傅，我目前還沒見過比那位教官更快的。光是在挨打以后做個還擊的動作都要拼命。”

那一晚上，天干地支徹夜難眠，其他人都扛不住周身疲憊早早熟睡。太陽剛剛升起，集結號當即吹響，他們麻利的起床洗漱，5分鐘后所有人集合完畢，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畫好跑道的操場，中間是一個偌大的陣法。對氣最敏感的那些人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奧妙——這個陣法的運轉來自他們的氣。

“所有人！負重跑一萬米！”誅邪們按次第領取負重沙袋披在身上，以整齊劃一的隊列進場，張歲灝綱踏上跑道就發現自己的氣汩汩外流，跑到第三圈的時候，李涯他們一眾一等誅邪也發現了這個事情，跑完五圈，四等誅邪的氣已經全部流完，失去了氣的加持體能快速下降，隨后每過兩圈就多一批人流失光身上的氣，張歲灝堅持了最久，第十五圈過后才把氣流失完。但這個陣法也只能汲取流動的氣，風川海不在其列。當陣法無法再汲取氣，原來的陣法暗淡下去，另一個陣法啟動，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負重袋變得越來越沉，其他人都以為這是體力消耗的結果，風川海則明顯感覺到這是真的變重了。于是配速越來越慢，最后三圈的配速接近3分鐘。

這艱苦的一萬米完成以后，所有人都汗流浹背，除了風川海沒有一個人還能站立，全都力竭倒地。教官們很清楚，這已經榨干到了極限，繼續下去出人命的概率遠大于突破極限的概率，所以他們選擇放過倒下的人，站著的那個則還能再動動手腳。

于是另一個身材高大渾身腱子肉的教官走向風川海，“既然還能站著，給你五秒鐘調整呼吸，然后來對練。”

風川海一口呼吸就用完了這五秒，還沒擺出架勢，對方就一拳揮了過來，這記右擺拳只是輕微后仰就躲了過去，速度并沒有那位胡楊木教官快，緊隨而來的是上勾拳，刺拳，大擺錘，動作非常的簡練，但很緊湊，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風川海意識到對方正在打出自己的節奏來，但此時他仍然有優勢，所以他決定下個套。風川海用更大幅度地動作去閃躲，非常的夸張，甚至故意做出勉勉強強的姿態來，中間再微調幅度故意挨兩拳，但也只是被蹭過去的程度，為了讓對方相信自己的演技，他甚至故意用淤青的地方去蹭，滿臉的齜牙咧嘴——這個倒不是裝的。

教官的拳頭越發狂風驟雨，一個在旁人看來完全無法閃躲的直拳沖去時被風川海抓住了腕關節和肘，這是反敗為勝的號角，只需要兩手用力錯壓，這條手臂就會被廢掉，然后——風川海撲了個空。對方用霸道的力量抽了出去，然后用標準的中段側身踹把風川海踢了出去。這一腳威力并不打算，被踢的那個是這么想的，而踢人的那個既懊悔也驚訝——這里應該出拳，而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小鬼挨了這一腳跟沒事一樣。原因倒也沒多復雜，風川海已經能熟練地調動體內的氣只集中在一部分區域，在其他修行者那里這幾乎算基本功，但是天生搖光里能做到這點的沒幾個。

這一番交鋒也讓風川海確信了一點——眼前這群誅邪是專門對人的部隊，更具體一些來說，他們近乎是反誅邪的誅邪。他們的進攻給風川海一種強烈的感覺，眼前面對的是一個加強版的李勇。李勇的風化并不能對術法作用，而他們可以。不光如此，進攻的方式，戰斗的思維和反應速度，平日應對妖邪的誅邪根本對付不動他們。

看著和自己隔了四米的教官，風川海認真地擺起架勢，不料對面的教官卻擺擺手，“算了，我贏不了你，每意義，還是讓他來吧。”然后胡楊木教官走過來，兩位教官擊掌過后開啟新的角斗場，昨日疲于訓練的所有誅邪終于有幸目睹了一場高水準的格斗，也目睹了風川海駭人的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