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將車停在青峰山腳下時,天已經快黑了。
她抬頭望向蜿蜒的山路,暮色中的山林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自投羅網。山風裹挾著潮濕的霧氣撲面而來,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這地方真夠陰森的。“她嘟囔著,從后備箱取出攝影器材。作為一名自由攝影師,她接到的這個匿名委托實在有些蹊蹺——對方開出了天價報酬,卻只要求她來青峰山拍攝一組風景照。
林夏將相機掛在脖子上,背上登山包。包里裝著干糧、手電筒和備用電池,還有一把防身用的瑞士軍刀。她打開手機確認了一下路線,委托人發來的定位顯示,拍攝地點在半山腰的一處觀景臺。
山路比她想象的要難走得多。腐爛的落葉堆積在石階上,踩上去又濕又滑。兩旁的灌木叢中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林夏握緊了胸前的相機,加快了腳步。
突然,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背后襲來。她猛地轉身,手電筒的光束掃過身后的樹林,卻只看到搖曳的樹影。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仿佛有無數雙眼睛藏在黑暗中。
“誰在那里?“她大聲問道,聲音在山谷中回蕩。
回應她的只有風聲。
林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打開相機,對著四周拍了幾張照片。閃光燈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她低頭查看照片,卻發現畫面中出現了許多詭異的白點,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鏡頭前飄過。
就在這時,一陣沙啞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林夏渾身一僵,手電筒的光束緩緩上移。在離地約三米高的樹枝上,蹲著一個佝僂的身影。那是個老人,穿著一件破舊的軍綠色大衣,花白的頭發亂糟糟地支棱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直勾勾地盯著林夏。
“小姑娘,這么晚了還在山上轉悠,不怕遇到不干凈的東西嗎?“老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我是來拍照的。“林夏強裝鎮定,“您是哪位?“
“我是這兒的守林人,他們都叫我老周。“老人從樹上跳下來,動作出奇地敏捷,“這山上不太平,我勸你趕緊下山去。“
林夏注意到老人的右手一直藏在袖子里,袖口處隱約可見暗紅色的污漬。“謝謝您的提醒,不過我接了工作,必須完成拍攝任務。“
老周瞇起眼睛打量著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那你可要小心了,特別是山頂那座廢棄的療養院,千萬別靠近。那里......“他壓低聲音,“有不干凈的東西。“
林夏還想再問,老周卻轉身鉆進了樹林,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夏看了看手機,信號時有時無。她決定先找個地方過夜,等天亮再繼續拍攝。按照地圖顯示,附近應該有一座供登山者休息的木屋。
又走了約莫半小時,她終于看到了那棟木屋。屋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木板已經發黑,屋頂上爬滿了藤蔓。林夏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旁邊還有半盒火柴。林夏點燃煤油燈,昏黃的光線勉強照亮了房間。
她簡單吃了點干糧,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啜泣,又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林夏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邊。
月光下,她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樹下。那是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長發披散,正對著木屋的方向。林夏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舉起相機,對著那個身影按下快門。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女人突然轉過頭來。林夏倒吸一口冷氣——那張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慘白。
她猛地后退幾步,再看向窗外時,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林夏顫抖著查看相機里的照片,卻發現畫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拍到。
這一夜,林夏輾轉難眠。每當她快要睡著時,就會聽到窗外傳來腳步聲,有時是輕輕的啜泣,有時是詭異的笑聲。她蜷縮在床上,緊緊握著瑞士軍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清晨的陽光驅散了些許恐懼。林夏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上山。但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山頂——那里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建筑的輪廓,應該就是老周說的廢棄療養院。
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那里有什么在召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