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刻最適合回憶。
十幾年前的夜班飛機我抵達了樂山,當晚入住賓館等待第二天一早的朝拜。雖經長途我依舊沒能睡安穩,夢里看到自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傷心中醒來后也無心再睡眠。
樂山之名始于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曾用名南安、龍游縣、嘉州、眉山郡、嘉定府、嘉定路、嘉定州等,地名前后更迭了49個。又有說“智者樂水,仁者樂山”,因而得“樂山”之名。
風和水的學術上也有“樂山”一稱,樂,喜好也,風和水寶穴喜好有后有樂山依托。穴山背后對著且貼近穴且高起障蔽穴后的山稱為樂山,其形高過穴山,猶如人身后有貴人扶持,因此也稱貴人山。
凡是橫向而來的龍脈融結的穴場,或是穴星本身呈凹腦、側腦、沒骨等形態的龍穴,必須要有樂山貼身扶持照應才是真龍穴,否則難免穴場無力,生氣不聚,雖結穴確為假穴的可能。
中國最大的一尊摩崖石刻造像凌云大佛(開鑿于唐代開元元年(713年),完成于貞元十九年(803年),歷時約九十年),也就是樂山大佛,因“樂山”這個名字而得“樂山大佛”此名,大佛腳下就是被稱為“天險”的大渡河。
從大佛頂處拾階而下時,映入眼簾的只有大渡河的急流洶涌、陡峭險峻,從高處看去難免膽顫心驚。就這樣,從山頂開始,我一路哭著軟腳蟹一般下了山,所經之處游客紛紛側目,皆主動讓出一條我的專屬通道,如今想來屬實汗顏。正應了夢里所見場景。
毛主席詩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大渡河河面寬闊,河水湍急,奔騰咆哮,聲震長空,驚濤拍岸,當年的先輩們何其英勇,何其無畏,我輩肅然起敬,銘記心間。
“沫水”大概是大渡河最早的稱謂,記錄于北魏酈道元在《水經注·沫水》,沫水為大渡河,若水為青衣江(后樂山籍大文人以沫水和若水各取一字為名)。明朝(天順五年1461年)的《大明一統志》雅州條中記載:“大渡水,在蘆山縣北四十里,邛縣、蘆山往來必渡此水,故名‘大渡’,東南流入南安縣界。”大渡由此得名。
關于樂山大佛、海通和尚和大渡河故事,諸位定是非常熟悉,這次講一點不一樣。
大渡河的落差非常大,猶如從天而降,所以有著“大渡天險”一說。這里還有另一個傳說,大渡河乃是九重天關押大魔的監牢。所謂“小渡渡人,大渡渡魔”,大渡之名源自于此。。
魔族,六道中戰斗力爆表的一種存在,其法術和戰斗力甚至不亞于天道神族,性格殘暴沖動、貪婪陰暗、自私狹隘。被困于牢獄之中,猶如籠中困獸,自然異常憤怒并舍命掙扎,所以大渡河才會兇險的如此驚心動魄。
大渡河一路狂奔直下,至草鞋渡處被青衣江所攔截后,水勢漸緩。古時捕快獄卒多著青色官服,青衣也成了對他們的形象化代稱。大渡河為牢房,青衣江則是牢房外的看守,不僅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大渡河對生態環境的破壞,還對水域進行了充分的利用,為其周邊居民提供了穩定且豐富的灌溉和飲用水源。
樂山因大佛而聞名天下,卻鮮少有人提到烏尤山和烏尤寺。
據《史記》、《漢書》記載,烏尤山原與凌云山相連,蜀郡太守李冰治理大渡河,開鑿江道,引部分江水繞烏尤山而下,使之成為水中孤島,也稱之為青衣別島。
烏尤寺由開山始祖唐代僧人惠凈所創立,原名正覺寺,宋時改名為烏尤寺,比樂山大佛建成最少要早半個世紀。寺內塑有鬼王像,鬼王即面然大士。面然大士是瑜伽施食法門中鬼王的代表,也是觀音菩薩的化身。
據佛典記載:面然為觀世音菩薩化身相,相傳觀世音菩薩至大凌云山腳下,見兩河沙岸,鬼魅啾啾,乃變面然像,為觀音七十二化身,貌甚奇古,近似鬼王,以鎮妖蜮。
“面然”印度梵語音譯為烏尤,此山此寺因此得名“烏尤”。
大渡河眾魔云集,面然大士鎮壓并且渡化,青衣獄卒從旁協助。從陽的一面看就是治水的成功,然而我們看不到的陰的一面或許蘊含了雙方以命相搏的較量和法界無限的慈悲。
風和水的學問講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大渡河、青衣江、面然鬼王,彰顯古人高超的智慧,將“名”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大渡河沫水和青衣江若水,一為牢獄犯人,一為捕快獄卒,二者交戰之像,所以沫、若二字內隱藏了極大的不穩定、爭斗因素,用此二字的后果可見一斑。
在此提醒諸位,取名需謹慎,須有章有理。
歷史總是會留給我們諸多懸念,
胡適先生曾說:“歷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我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呢?
我期待能夠再次蜀山行,十幾年前的樂山一行未能去烏尤面圣,終究成了心中一抹涂不掉的遺憾。
最后引用《大河奇峽》序中一段話:
我們追溯文明的起源與演進時,最終我們都會追溯到一座山,或者一條河,地理往往成為文明起源的初始點。人們結草而居,因地制宜筑城造廓,聚人成邑,然而所有族群的生活習性、建筑風貌以至于所有詩歌、戲曲等文學藝術最終都會和這座山這江水捆綁纏繞在一起。與其說什么樣的族群創造什么樣的文明,還不如說什么的環境孕育什么樣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