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浮生若夢
書名: 道士下凡作者名: 玄隱小道本章字數: 1855字更新時間: 2024-10-30 09:23:49
我來人間一場,只為來一場。
梳妝鏡前,一張雍容華貴的面龐正在一一卸去華麗的頭飾,簡單挽了一個發髻,簪上一只白玉發簪,換上一襲素色衣衫。看著鏡子里那個簡約的自己,子墨輕嘆,“半生操勞爭斗,如今終于可以放下去尋找那個人了”。
子墨,當今的皇太后。先帝早亡,他們四歲的兒子繼承大統,從那一刻她知道她將沒有自己了,而且也將不在是一個女人。她,是皇上的母親,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她必須放棄女人的柔弱,將幼子撫養成人,并且要用生命捍衛住先帝托付的江山,等兒子長大完璧交與他手中。
血雨腥風的朝堂爭斗和孤兒寡母的風雨飄搖,甚至都沒有留給她擦干眼淚的時間。白衣素縞中她孑然擋在懵懂的幼子前面,高臺之下,有人嘴臉猙獰咄咄逼人,有人見風使舵曲意逢迎,有人面色凝重沉默不語,有人左右為難膽小怯懦。子墨眼若寒星,盈弱的身軀護住身后的幼子,尚不懂生死離別的孩子,剛才看到母親哭得悲戚,也跟著哭起來,這會想是哭累了,坐在碩大的龍椅上昏昏欲睡。
“各位大人,先帝早亡,我兒尚年幼無知,我身居后宮并不懂這國家大事,以后幼帝多仰仗各位大人扶持。如今先帝尸骨未寒,諸項大計仍當秉承先帝安排,保我朝百姓安寧。”子墨冷靜的說出這番話,言語中克制著悲傷。
“太后所言極是”,這時站在高臺下第一排左側一直未曾開口的易冰寒應聲說到,“我們應以國喪為重,讓先帝入土為安。”
言既至此,一眾大臣也不敢繼續張狂,都俯首稱“是”。一場風波暫時平息了,子墨知道這一刻的平靜是極短暫的,她將面對的更加深不可測。而現在她和幼帝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只有易冰寒。
先帝的葬禮也算平靜安穩的完成了。易冰寒被授予“太傅”一職,不僅肩負朝堂重任,同時也要承擔起帝師一職。平日里教授小皇帝讀圣賢書,傳道、授業、解惑同時也要傳授小皇帝治理國家之道。對于這個小皇帝,易冰寒極其疼愛,只是礙于君臣關系,無法用視如己來表達這種疼愛。做為小皇帝老師,易冰寒毫無保留,將平生所學悉數教授。
多年來,易冰寒不婚不娶,盡心盡力輔佐小皇帝和太后二人,對外只說:“朝堂事務繁忙,無暇顧及兒女情長。”真情實況恐怕也只有子墨、易冰寒二人知曉。
當初家族命令難違,子墨被迫嫁入宮中為后,與青梅竹馬的易冰寒分開,從此易冰寒只存在與而且只能存在于子墨內心最深處。帝王家的無形束縛成了子墨、易冰寒無法跨越的一道鴻溝,背負一個國和“太后”這個稱呼的子墨也只能將易冰寒的所有付盡收眼底,放在心里。易冰寒為了護這孤兒寡母周全,行事也是處處謹小慎微,自己的真情實感更是半點不敢外露。
就這樣,子墨在易冰寒幫助下,在一群成精的老狐貍中負重斡旋,十余年也未曾辜負先帝的所托,不僅保住了小皇帝的江山,還將整個國家治理的風調雨順,越來越穩固。如今小皇帝也長成了偏偏少年,易冰寒的悉心教導加上朝堂刀光劍影的磨礪,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了。
就在今天早朝的時候,易冰寒告病請求辭去朝堂所有職務:“皇帝已經長大了,老臣也再無半點學問可以傳授了,只求能回家靜養身心。”
看著十幾年如慈父般陪伴自己的恩師要離開,小皇帝百般挽留萬般不舍,奈何易冰寒心意已決,皇帝也只能厚禮厚待相贈,允他所求。
子墨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回首半生已過,疲勞感彌漫全身。年少背負家庭使命不得不割舍自己感情,早年喪夫用男人的方式活了十幾年,所愛之人盡在咫尺卻只能視而不見。如今易冰寒也累了,等了十幾年也知這是無果之花,所以也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了。
“是時候將這江山完璧交與我兒了!”子墨主意已定,“我該去尋找那個人了”。
于是畫面再度回到開始時候的對鏡卸華妝,做完這一切,子墨已經無法控制由于激動帶來的身體的綿軟無力,迫不及待讓侍女扶著她出了宮門,一路尋著易冰寒而去。終于,在長安街頭,她看到了那個因為長期操勞而越發瘦削的身影。過去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將對她的思念付諸文字,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紙箋,他正一張一張燃燒著這些深情,兩鬢絲絲白發在煙火里飛舞。
“易冰寒”,子墨輕聲呼喚著,“我來了。”
心口的一陣劇痛叫醒了子墨,她捂著胸口爬起來,原來是浮生一夢,可痛卻來得如此真實,原來可以如此痛,痛到文字都無法形容。
一弦一柱思華年,相思成疾,奈何宮鎖深院。一生一世一人心,相遇不逢,卻已鬢染霜華。
功成身退年已暮,退華服著素衣,挽云鬢喚華年,肝腸寸斷,聲聲如泣。
深谷幽蘭,允你鳳冠霞披,結余生心有靈犀。
青瓦琉璃,允你一人之心,共一世舉案齊眉。
山河破碎,允你指尖柔情,斬烏絲攜手而戰。
忘川歸來,虛無半生,三生可曾有約?
子墨拉開窗簾,窗外天尚未明,太陽升起后,生活還要依舊,“豬萬難”、綠茶蘇或許才是冰冷的現實。
“加油,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