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官道上，土地里有些許深深地馬蹄與車轍印。

此刻的官道上，六名差役正押送著徭役，隊伍前后分別各三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與之對比，中央被綁的徭役們都面如死灰。

他們很清楚，此次服徭役絕無生路。

“把他們交給縣丞，咱們今年冬天的糧食就不用愁了。”

“還是頭兒聰明，既完成了縣丞交待的任務(wù)，又帶著兄弟們賺錢。”

“知道就好，跟著我，以后少不了好處，等會拿了賞錢，一同去吃酒。”

“好好！后面的，都走快點，快點！”

正當(dāng)這邊催促時，遠(yuǎn)處樹后的幾人都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等會兒，等大哥來。”

安撫眾人一句，鐘離眛緊盯著前方徭役的隊伍，心頭一陣沉重。

現(xiàn)今大秦恐怕到處都有這種情況，如何能安定。

“踏踏~”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轉(zhuǎn)頭一看，只見韓信與張寧已經(jīng)走到近前。

“大哥。”

“恩師，咱們沖吧，可別讓他們逃走了。”

瞥了一眼說話的那名中年人，葉燼語氣平靜。

“你們剛剛邁入武道，連武器都是木制的，如何能與他們拼殺？”

“您教過我們利用投擲，以高擊低…”

“別忘了，那是人數(shù)碾壓時才有用，而且周圍不能有自己人。”葉燼看向鐘離眛。

“你敢殺人嗎？”

聽到韓信的詢問，鐘離眛嘴角不由得上揚(yáng)。

“我學(xué)得一身武藝，就是為了這一刻。”

“嗯。”葉燼沉吟一會兒，點了點頭。

“我與鐘離眛動手，你們在這兒等著，若有人落單逃走，你們投石牽制。”

“恩師，我們…”

嘆了口氣，葉燼很是無奈。

“都?xì)⑦^人嗎？”

此言一出，現(xiàn)場一片寂靜。

他們雖然違反了大秦律法，但本質(zhì)還只是一個普通人，哪里殺過人。

看眾人一片沉默，葉燼領(lǐng)著鐘離眛走下山。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山林間突然走出兩人，差役們腳步一頓。

待走進(jìn)以后，看到二人身姿絕非一般人，差役們對視一眼都露出諂媚的笑容。

“在下王品，乃是城中一小卒，二位從何而來？要往哪兒去？若是去城中，吾等可以同行。”那領(lǐng)頭的差役走上前，看到他們的佩劍，臉上笑意更盛。

見差役如此態(tài)度，兩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回禮介紹自己。

“在下韓信…”

“…鐘離眛…”

“我二人正要去城中。”

“哦，如此甚好，正好同行。”

“對了，不知二位去城中…吾等對城中還算熟絡(luò)，說不定能…若是不方便，權(quán)當(dāng)小人沒說。”

看到并肩同行的差役一臉謙卑模樣，問出這問題，葉燼與鐘離眛都有些疑惑，不由得用余光環(huán)視四周。

當(dāng)看到后排的差役們開始邊向前靠近，邊檢查徭役們的狀態(tài)，葉燼心頭有了猜測。

原本他們就打算找個理由將差役們聚在一起，只是沒想到他們?nèi)绱四懘蟀欤炊胍u殺他們。

秦末，當(dāng)真是混亂不堪。

沉默一會兒，葉燼回應(yīng)道：“我二人家道中落，四處流浪，今日恰好路過此地。”

“哦。”此言一出，差役們都不由握緊手中的長戈，臉上露出笑容，并對葉燼和鐘離眛更加熱情，言語間很是極盡吹捧。

一刻鐘后，差役王品急不可耐地露出了狐貍尾巴。

“韓兄弟，這劍可否與我一觀？”

大秦冶金技術(shù)不高，劍的鍛造更是只被一小部分人掌控，單這兩人拿著的長劍就值不少錢。

劍，在這群差役看來就跟現(xiàn)代世界的“寶馬車”一般，是身份的象征，也是錢的象征。

無論是將劍賣了換錢，還是交給上官換取職位都是極好的選擇。

遲疑一會兒，葉燼裝作毫不知情，但又猶猶豫豫的模樣取下佩劍。

“此劍乃是祖?zhèn)鳎豢伞?

“放心，不會…”話說到一半，差役就發(fā)現(xiàn)脖頸一涼。

“頭兒！…上！”

“殺了他們！”

…

看見王品死了，其余人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

長戈對陣劍本就是優(yōu)勢，再加上圍攻，可謂是十拿九穩(wěn)。

約等于這兩把劍掉在地上，他們路過旁邊，要是不去撿，那才是傻了。

至于人命…他們每年送走的徭役都有上千，人命對他們來說跟牲口差不多，賣了就能換錢。

原本有王品在，拿到兩把劍，他們只能跟著喝湯。

現(xiàn)在王品死了，拿到這兩把劍，他們就可以平分，這其中的利益誘人至極。

看到?jīng)_上來捅刺的差役們，葉燼眼神中滿是失望。

盡管他猜到了這副場景，但真等到這一刻他感覺到的只是悲哀。

大秦的“緊迫感”與漢末的“松弛感”當(dāng)真是截然相反。

大秦的律法嚴(yán)苛，導(dǎo)致這兒的人行動極其迅速，極其“卷”，如果不進(jìn)步，就會成為被壓迫的那一方，被其他“人”吃掉。

大漢則是官員不作為，天災(zāi)連年，但朝廷卻極為“松弛”，管了，但也只是管了，百姓們猶如被拋棄一般，無人問津。

一刻鐘后，數(shù)個被斬斷的戈桿散落在地，旁邊有五具滲血的尸體。

剩下的那一名差役坐在地上，不斷后退著。

不遠(yuǎn)處，徭役們的雙眸重新煥發(fā)生機(jī)，眼神中滿是向往與感恩。

這一刻，他們想要加入起義軍的想法達(dá)到最高。

曾經(jīng)他們以為，他們只要不反抗，日子總能過的下去，畢竟已經(jīng)從徭役中活下來了。

但現(xiàn)在…還是把命抓在自己手上吧，被差役們掌控生死的感覺令人窒息。

“大…大人…別殺我…別殺我…”

俯視著退到樹根下的差役，葉燼微微蹙眉。

“附近可還有其他差役？”

聽到這問題，差役大腦霎時間停滯，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這次肯定是要死了。

看到差役猶豫起來，似乎是想多活一會兒。

“誰想來試試？”不想跟他多糾纏，葉燼轉(zhuǎn)頭看向被鐘離眛松綁的徭役們。

“我！我…”

“我！…”

…

瞧見踉蹌跑來的幾名徭役，差役臉色煞白，趕忙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在東面那個村子。”

話音剛落，葉燼給了這差役一個痛快。

有些人不死，只會造成更多悲劇。

這是葉燼來到大秦得到的最重要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