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碧溪城。

少年帶著稚嫩的孩童走進了這座古樸的古城。此時的碧溪城還沒有家家戶戶掛著巫咸的畫卷。

因為少年正是年輕的巫咸。

“師弟，你放心吧，師傅說了，我們去投靠長空劍派，以你的天賦，他們一定會收留你的。”

少年巫咸啃著僅剩的半塊干糧，掛著個笨笨的笑容。

他口中的師弟正是那位道童，依舊是鎮定自若的模樣，他坐在巫咸對面，神色默然：“那你呢？”

“我？”少年巫咸指了指自己，神色依舊是那樣自在，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天賦有限，不如師弟你天賦好，把你送到長空劍派，他們要是肯收留我，那我就在門派里當個打雜的外門弟子也好，至少能照顧你。”

“若是不肯收留我，那我就在山腳下找個差事，也能陪著你，互相有個照應。”

少年巫咸的言語懇切真誠，師弟卻皺起了眉頭：笨，誰要你陪了？

“要不是咱們師門凋零，師兄還真舍不得你，當年跟師傅在雪堆里撿到你的時候，你還那么小，現在已經那么大了，而且現在比師兄厲害多了，”少年巫咸感慨地回憶著往事，驟然生出幾分滄桑，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珠，笑著道，“師弟，等你發達了，可別忘了還有我這樣一個師兄。”

他們盤纏不夠，找了個客棧跟掌柜的商量了許久，這才得了個柴房休息。

可少年巫咸醒來的第二天，卻發現自己的師弟陷入了昏迷，手腳冰冷，他焦急地抱著師弟找了個最近的醫館。

“郎中，我師弟這是怎么了？”

“奇怪，這位少俠沒什么毛病，但是瞧著確實不大對勁，”郎中也是個淳樸的人，此時也是相當地犯難道，“少俠，我想，你師弟或許是沾染上什么邪祟了。”

“邪祟？可我怎么沒察覺？”少年巫咸困惑不已，他進了這城以后，都沒感受到任何邪祟的存在：難道是我功力淺薄，感受不到？

巫咸握緊了拳頭，他學藝不精，連御劍之術都不會，而長空劍派距離這里還很遠，眼下該去求助誰。

“我們偏僻，難得有修道之人來，能不能遇到路過的修士，只能看你這位師弟的命數了。”

郎中束手無策，而少年巫咸抱著師弟的身體，無奈地去了城東那座破舊的城隍廟。他虔誠地跪拜向著神像跪拜著——

“神明在上，我巫右青愿意用我的生命祈禱，讓我的師弟恢復健康，請您祛除他身上的邪祟吧！”

“神明在上，我巫右青愿意以命換命，只求我師弟健康順遂！”

……

巫右青無比地懊惱自己為何天賦那么差，連師弟都保護不了，連驅邪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每一次的祈禱，巫右青都無比虔誠地跪拜，他額頭已經布滿血色，他越發絕望，卻越發虔誠。

一團黑影從師弟的身體冒出，他見況正要去將那黑影從師弟身體里拔出，卻是虛空什么也沒抓住，他氣急道：“你這個邪祟！快從我師弟身體里出來！”

“難得有這樣好的容器，我為何要出去？”

那黑霧的聲音嘶啞，道：“不過，與其跟那些虛無縹緲的神明祈求，不如跟我做個交易？”

“我是修仙之人，怎么可以跟你這樣的邪祟做交易！”

黑霧帶著幾分嘲弄：“小小的交易，就可以換你師弟的命。還是說，你這個弱小的修士有辦法把我驅逐出你師弟的身體？”

巫右青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我需要一個容器，你既然愿意替代你的師弟，那就換成你來做我的容器，”黑霧語調輕松地說道，“然后，我要你變成這座古城最尊貴的人。”

巫右青無比疑惑：“什么意思？”

可不由得解釋，黑霧頓時縈繞著他的身體，融進了他的體內。

師弟第二天確實好轉了，可巫右青卻告訴他：“我給你找了個商隊，他們正好要去長空劍派附近的鎮子，你就跟他們一起走吧。”

“什么意思？你昨天不是還說要互相照應嗎？”

巫右青尷尬地撓著頭：“我仔細想想，其實這里也很不錯，百姓們很淳樸，而且我的資質你也知道，去了長空劍派肯定會被趕出去，與其在那里丟臉，不如早早在這里找點事做。”

“你很奇怪。”

“沒有呀。”

“巫右青，你有事瞞著我。”

師弟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他一向不尊重自己的這個師兄，資質平平或者說根本沒有修仙的天賦，巫右青對此也并不生氣：天賦好的人總是脾氣有些古怪的，合理的。

“沒有呀，唉，你別想太多了，等你在長空劍派混出明頭，別忘了回來找師兄來敘敘舊呀。”

巫右青此時并不知道，師弟并沒有跟著商隊離開，而是找了個破舊的草棚等了許久。

黑霧即便察覺了師弟的存在，但沒有提醒巫右青的必要。在黑霧故意釋放出了許多黑氣恐嚇碧溪城的百姓，淳樸的百姓鮮少遇到邪祟，不免恐慌，再由巫右青出門解決這些黑氣，成了碧溪城的英雄。

師弟發現后，再度現身質問巫右青，黑霧操縱了巫右青的身體，道：“你的師兄為了救你，自愿成為了我的容器。”

師弟懊惱自責，即便師兄再弱，可也是關愛自己數十年的人，他選擇留在了巫右青的身邊，違背本心成為了黑霧的幫手。

在黑霧的操縱下，巫咸的名頭在碧溪城堪比新神明，為了讓巫咸永遠庇佑碧溪城，百姓們為他修建了所謂的“神邸”，供奉著他。

三年過去，黑霧在碧溪城得到了充足的供養，已經能夠脫離巫右青的身體，有了實體，是一個魔族青年的模樣，他躲在“神邸”的暗室內，五根黑線纏繞在他的指尖，連著巫右青的心臟。

“我需要女人，你去碧溪城給我找些年青女子給我。”

巫右青堅定地拒絕，可他只是扯了其中一根黑線，巫右青的心臟卻無比的疼痛，一下子昏厥了過去。

魔族青年掛著殘酷的笑容，他的眼眸泛著血紅色盯著巫左緗：“左緗，你要是想要你師兄活著，就去給我找些年青女子來，否則，你師兄明天就會變成一具尸體。”

巫左緗為了保住師兄，只好去隔壁鎮子的青樓高價尋了幾個女子，本以為魔族青年只是要滿足色欲，直到巫左緗絕望地看著魔族青年將那幾個女子生吞活剝。

巫右青為此很氣憤，想過要與這個魔族玉石俱焚。

“以你們的能力，想和我玉石俱焚不過是做夢，我現在很滿足這樣的生活，只要你們能繼續滿足，我就會安心地待在這里，可要是你們敢反抗我，我會像這樣，輕輕一動手指，把你們的心捏碎，包括整個碧溪城的百姓。”

魔族青年捏碎那個女子的心臟的血液噴濺到巫右青的臉上，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多年與魔族青年共存于一個身體，巫右青深知魔族青年的欲望不斷被滿足，已經成為了恐怖的存在，一旦不被滿足，只會脫離自己的身體，成為碧溪城的威脅。

直到這一天，蘇棲舞的到來讓魔族青年的氣再還未觸碰到蘇棲舞的瞬間，產生了驚恐的感覺，這樣的恐懼讓巫右青意識到，或許碧溪城能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