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詐辨真假情愈誤,張下落網(wǎng)催動身
- 穿越從平民到稱帝
- 欲說萬年
- 7080字
- 2024-11-28 23:43:35
縣令聽了翠暖一面之詞,很是生氣,又見翠紅當自己面大呼小叫,果然全沒把自己堂堂一縣之尊放在眼里,更是惱怒,但還是沒忘施秉實是自己大夫還要派他去給宰相醫(yī)病,喝道:“來人!教教這小賤人規(guī)矩,給我按倒狠狠打四十大板來!”手指向翠紅。
衙役聞令兩個跑去拿板子,兩個跑來拿人,翠紅嚇得趕緊躲在施秉實身后。翠暖登時露出得意的微笑。圍觀的其他房小妾、丫鬟、婆子等,更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神情。
施秉實連忙攔住,跪下再拜道:“請老爺息怒,看我為大人醫(yī)病情面上,饒恕翠紅這次吧。”
縣令冷哼一聲道:“先生大恩,老夫自是不敢忘,已冒觸怒天威相報,免了先生謀反大罪不究,今日之事老夫也不與先生計較。”突然語氣加重,恨恨道:“翠紅這小賤人,欺我太甚,卻不能饒。”
翠紅聞言,嚇得全身發(fā)抖,叫道:“哥哥救我!”
施秉實心道:“她如何欺你啦?又怎敢欺你?還不是你就沒把她當人看,才覺得她欺你么?”本就對這種拿人不當人的思想深惡痛絕,又聽翠紅向他求救,善良重感情的他,知道這四十大板下去,她一個弱女子,定要命喪當場,當即抱定決心,一定要救她。施秉實又向縣令拜了拜,說道:“老爺再造之恩,小民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也不敢忘,然翠紅驕橫跋扈,冒瀆老爺天威,實是小民在她面前自吹自擂引起,念她初犯,還望老爺開恩一次。如定要責(zé)罰,小民請代為受罰。”
縣令心想:“薦你去給宰相醫(yī)病的文書已發(fā)出,打壞了誰去,你這不是明擺著要挾老子么?”想了想道:“老夫豈敢責(zé)罰先生,翠紅不過一賤人,先生何必這樣。這里賤人不少,姿色尚可,先生看看,有中意的,我再送你二三個就是。”說完又補充道:“便是先生看中了老夫的小妾,老夫也割愛送了。”
施秉實三十出頭年紀,不曾放縱身體,比起已現(xiàn)老態(tài),縱欲過度的縣老爺,那可真是麒麟比駑馬一般,一個英姿颯爽,一個老氣橫秋。那些丫鬟小妾們,懾于縣老爺淫威,不敢有所表態(tài),卻都向他投來目光,似有隱隱期待,便是極力攛火的翠暖,目光也突然變得柔和起來。翠紅聽在耳里,看在眼里,更是驚恐,睜大了眼睛盯住施秉實。
施秉實道:“老爺如此抬愛,小民粉身碎骨也難報大恩。小民不敢再有所求,唯求老爺饒了翠紅。”
縣老爺平時升堂,那都是要打誰便打,痛痛快快的,現(xiàn)下被阻不能快意,煩躁起來,可終是投鼠忌器,干耗著也太沒意思,就想快快了結(jié),便道:“既如此,那就隨先生去吧。”轉(zhuǎn)身要走。
翠暖叫住道:“老爺,今兒若輕輕放過翠紅,令不行,威不樹,那家法就無有了,只怕日后有人效仿,就敢給老爺你戴綠帽子。老爺你想想,以后府衙來了有權(quán)有勢的人,誰還把老爺你放眼里?還不都見了腥一樣明里暗里往上撲,可勁兒勾搭,反正一日得手,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老爺你就奈何不了她。知道的,知道是老爺胸懷大度;不知道的,必定以為老爺不中用,才致內(nèi)人亂發(fā)情。傳揚到了外頭,定會嘲笑老爺不是個男人。到那時,老爺你臉往哪里擱?”
縣令尤甚忌諱說他那方面不行,因縱欲過度,近來也自感力不從心,更是諱疾忌醫(yī),變得敏感多疑,聽翠暖這樣說,耳邊好像已經(jīng)聽到了嘲笑聲一樣,大怒道:“誰再攔著不讓打這賤人,就一塊兒連他給我狠狠打!”
施秉實眼看翠紅被拿住,連向他呼“哥哥救命”,情況危急,只能鋌而走險,大呼:“住手!”站起身對縣令道:“大人,若打傷了翠紅,我死也不去給宰相大人醫(yī)病。我也沒有那么傻,煉這藥原保留有獨門秘法,我若死了,再無人知道。沒有我的秘法,大大化去砒霜毒性,想用它治病,必會毒性集聚骨髓,縱醫(yī)得眼前,也會不久毒發(fā)慘死。”說得毫無畏懼,凜然不可侵犯。
縣令難辨真假,怔住了。
翠暖見縣老爺又要動搖,道:“老爺,休被他嚇唬,您那樣抬舉他,他自不識抬舉。他有秘法不說,那就吊起來,用竹簽子,用烙鐵,用鞭子,看他說不說。再不說,一發(fā)把他一家老小也拿來,有的是手段讓他說。看看他這樣護著一個賤人,值也不值。”
縣令道:“先生,你當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施秉實不想自己惹麻煩,也不忍心不管翠紅,腦子飛速運轉(zhuǎn)片刻,堅信縣老爺這種人,必定是貪生怕死趨炎附勢的貨色。又看翠紅,見她秋水般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像瀕臨溺死的人,看到了一顆稻草一樣,燃著最后一絲希望,當即不再猶豫,說道:“大人,我無意吃什么敬酒罰酒,懇請大人放過翠紅。我自認也有為大人效勞的地方,只要大人放過翠紅,我也不要去給宰相大人治病的百兩賞金,定會盡力。”
翠暖急道:“老爺,還聽他啰嗦什么?不殺雞儆猴,他就不會畏威懷德,還道老爺你只會唬他。不如先拿翠紅做個樣給他看,再問他要不要吃罰酒不遲。看他到時還嘴硬不硬。”
縣老爺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田師爺,田師爺明白縣老爺是想征詢意見,嘴湊到他耳旁,伸右手擋住,悄聲說了。縣老爺點點頭,立馬兇相畢露,伸出手指分別指向?qū)崱⒓t兩人,大聲喝道:“都給我綁了!”
幾名衙役擁上,不一會兒將兩人捆了個結(jié)實。
縣令對施秉實森然道:“現(xiàn)下,你求老夫也沒用了。你不會說謊,卻偏要說,露出馬腳了吧?老夫本憐你有恩于老夫,對你不薄,還舉薦你去給當今宰相醫(yī)病,可你竟敢仗此輕侮老夫。老夫今天取了你的小命,另派他人去給宰相醫(yī)病,你感覺這個主意妙不妙?”說罷哈哈大笑幾聲,問翠暖道:“小美人,你說怎生處死他們好啊?”
這話大合翠暖心意,她剛千方百計甘冒觸怒縣老爺風(fēng)險,煽風(fēng)點火,就是為出這口惡氣,心想:“可不能讓你們便宜死了。”想了會兒,終于想出個滿意法子,笑道:“老爺,可不能讓他們一樣死法,一個要挖去眼睛,斬去手腳,割掉舌頭,再慢慢讓他死;另一個賞他一根繩子,留個全尸,讓他快點死。他兩個情深義重,咱們看看他們誰選好死誰選賴死。”
縣令道:“小美人,還是你花樣多,這法子好玩,那你去問問他們誰選好死誰選賴死吧。”
翠暖來到翠紅面前,見她嚇得牙齒咯咯咯直打架,心里說不出的暢快,甩手打了她兩個耳光,罵道:“小賤人,你野漢子疼你,你選絞死是么?”
翠紅十分害怕,可是想到施秉實哥哥,到現(xiàn)在都沒有背棄她,一直和她站在一起,已經(jīng)十分滿足,覺得雖萬死亦無恨,更何況禍是她闖出來的,搖了搖頭。
翠暖有點驚訝,厲聲問道:“那你選擇挖眼、割舌、砍掉手腳,再慢慢折磨死是嗎?”她故意再把這血腥的場景再說一遍。
翠紅點點頭,沒有一點猶豫。
翠暖氣沖沖來到施秉實面前問道:“本來老爺不欲與你為難,可你偏偏要護這小賤人,小賤人要選擇賴死,不是該你選才對么?”
施秉實看她這幅嘴臉,實在是恨得牙癢,但知道,當下情景,嘴皮子上痛快,毫無用處,反而可能招致多受皮肉之苦。挖眼割舌這些誰不怕呢?他想到也不禁生栗栗之感。可想到翠紅這傻丫頭,竟自己先選了,很是夠義氣,他一男子漢要反倒不如嗎?又看翠暖神色,分明是在期待他害怕否定,心想:“這毒女人,一心要害人,我如不敢應(yīng)承,必遭她言語折辱一番,到了也是不會放過,總是一死,難不成不能死出點氣概,到死還要惹人譏笑不成?”慨然道:“正是!”
翠暖登時氣得咬牙瞪眼,說道:“看不出啊!你還真有情有義。好,既然你眼瞎,看上這小賤人,自然是挖你的眼珠子最好。再割了你的鬼舌頭,讓你做鬼也不能再替這鬼賤人說一個字好話。”說完拔下發(fā)簪,就要去挖施秉實的眼珠子。
翠紅急得也不牙齒咯咯打架了,大喊道:“不要!求你還是挖我的眼珠吧!”
眼看翠暖舉起發(fā)簪,就要向自己眼睛刺下,施秉實本能反應(yīng),閉上了眼睛,慨然準備迎接凌虐,然而遲遲沒感覺到刺痛。瞇開眼一瞧,只見翠暖舉著發(fā)簪,并沒有刺下,臉上有得意之色。
翠暖道:“怕了罷?你可以求我挖小賤人的眼珠子,斬小賤人的手足,割小賤人的舌頭,我定會依你,賞你個痛快死法。”
施秉實道:“你要動手就動手,啰嗦什么?”
翠暖不相信,世上有為了護一個女人不要命的男人,可眼前這個偏偏就是,她還真不忍心下手。如果剛才一嚇唬,他就改口求饒,這等虛情假意口是心非的男人,正是她最恨的,下起手來,不僅不會心有不忍,反而會有出氣解恨的快意。見施秉實氣色壯烈,鐵了心,她心里也忍不住為他贊一句:“好!是個值得真愛的漢子。”
那些圍觀等著看熱鬧的丫鬟、小妾、婆子等,初時都巴不得縣老爺大動家法,本以為到時會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好戲看,沒想到他倆都不避惡毒,紛紛被情義打動,生了憐憫之心,這會兒倒都希望能放了他們倆。
翠紅聽得心中熱血上涌,生死已置之度外,只想攬在自己身上,罵道:“毒婦,你有本事沖我來!”
翠暖聽入心頭,剛強起來,心道:“我終是不能讓你這小賤人勝了我,既然你這么在乎他,我也只能拿他下手了。”哈哈一笑道:“小賤人,你想得美,我偏要留下你的賤眼,讓你親眼看到這一切。”再次舉起簪子向施秉實眼珠刺去。
翠紅驚得大叫,圍觀眾人齊聲輕呼掩上目。縣令大喝:“住手!”田師爺拉住了翠暖的手腕。圍觀眾人拿開掩目的手一瞧,見簪子并沒有插入眼眶,都松了一口氣。
翠暖不甘心,看向縣老爺,叫道:“老爺!”眼神中滿是不滿。
縣老爺斥道:“退下!”
翠暖噗通一聲跪下,欲要再說,縣令森道:“小賤人,連你也敢不聽話了么?”翠暖只得灰溜溜起身退下。
縣令親給施秉實解開繩子,作一揖,笑道:“適才相戲耳,先生勿怪。先生對翠紅姑娘,一片真情,生死不移,真是令老夫頗為感動。足見先生是至誠君子,而非口是心非,見利忘義之人。”
施秉實擦擦汗,心里直罵娘:“有你們這么玩人的嗎?”本想辯解,并無他認為的“一片真情”,但想到這個無關(guān)緊要,就咽下去了,道:“老爺過譽了。”目看向翠紅。
縣老爺?shù)溃骸翱旖o翠紅姑娘松綁。”衙役趕緊解開了繩子。翠紅剛才已存刀砍斧鑿不懼之志,自以為必死,頃刻間又被放了。她本情已鐘在施秉實身上,雖沒有說出口,但自認他也對自己有意,又親見他為了自己不惜生命相護,心中歡喜至極,不顧大庭廣眾,一頭投入他懷中,暗暗立下了志向:“好哥哥,為了你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翠紅投在懷中,只是哭泣,施秉實到有點手足無措。縣老爺?shù)溃骸坝性捪氯フf吧,老夫還有公事在身,先失陪了。后日老夫親送先生啟程,先生做好準備。”說完帶著一干人等離開。
施秉實拉著翠紅離開,翠暖恨恨看著,目送他們出了后花園大門。這道門,對翠暖來說,就像牢門一樣,沒有縣老爺允許,不得邁出一步。
丫鬟、小妾、婆子等,對剛才發(fā)生的事議論紛紛,多是感慨贊嘆之語,翠暖聽得心煩意亂,喝道:“香云,拿桃子來。”丫鬟香云轉(zhuǎn)身跑去,不一會兒托一個紅漆木盤,盤上放三個紅尖的大青桃,跑來呈到面前。翠暖看一眼,劈手連盤帶桃打翻在地,罵道:“連你這賤人也要欺負我么?凈給我選不好的送來。”說著劈頭蓋臉打起來。
香云哭著下跪討?zhàn)垼渑蛄艘魂嚴哿耍峭肆怂罊谟执舸艨雌痿~來。池塘綠水盈盈,一群錦鯉在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弄出一層層微瀾,向四周蕩漾開去。
實、紅兩人回到房間。施秉實趕一早上路,本就累了,一頭倒在床上。翠紅道:“哥哥,都是我不好,沒有聽你話,老實待在屋子里,闖出禍來了。你打我出出氣吧。”
施秉實問她起因,她原原本本說了。施秉實嘆道:“你小丫頭好樣的,有仇報仇。不似我,性格軟了些,總不愿與人為難,不想計較太多。”
翠紅瞪大了秋水般的眼睛,望著他,半晌道:“哥哥,你不是在說反話吧?”施秉實安慰她不是,告訴她自己聽了也很氣憤。
翠紅現(xiàn)在什么都不怕了,就怕施秉實心里埋怨她,聽他這樣說,非常開心,可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這份喜悅讓他知道。想了想,記起來,府衙內(nèi)的女人高興時,會親男人的臉蛋,被親后,那男人也會非常開心,俯下身子,也學(xué)著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施秉實全無防備,不意她有這個行為,喝道:“你干什么?”一屁股坐起來,擦把擦把自己臉。
翠紅一時興起,情不自禁的一個行為,看他全無被親之后開心的樣子,反而動怒,才想起來男女之間,這行為實是魯莽了些,不禁羞紅了臉,囁嚅道:“哥哥不怪我,我……我開心。”
施秉實道:“開心你也不要胡來嘛。”
翠紅心想:“哥哥一定是不喜歡輕浮的女子,才惱了,這可怎么辦。”尋思不出消除誤解的法子,心里委屈,眼淚就下來了。
施秉實看她眼眸低垂,兀自流淚,可憐兮兮的,就自責(zé)起來,說道:“哥哥不怪你了,快別哭了啊。你一個女孩子,以后要注意形象。”
翠紅如聞大赦,當即破涕為笑,用力點點頭。
施秉實道:“哥哥快餓死了,快去給我拿吃的來。”翠紅應(yīng)一聲,旋風(fēng)般跑去,緊接著傳來門撞在墻上的聲音,哐當哐當,吱嚀吱嚀,響了幾響才息。
兩天匆匆過去,明天早上就要啟程去給宰相醫(yī)病了。當晚縣令置酒設(shè)宴隆重為施秉實餞行。因明兒要趕路,酒沒有多勸,他也擔(dān)心喝多了再發(fā)酒瘋,只喝了數(shù)杯,吃了些菜,縣令,田師爺,又把要緊關(guān)頭,囑咐了他一番,就告辭回房休息了。
施秉實走后,縣令和田師爺左擁右抱,推杯換盞,歌舞升平,盡興快活了一陣子。縣令命一干下人等都退下了,只留田師爺在座,問道:“都安排妥了吧?”
田師爺?shù)溃骸袄蠣敺乓蝗f個心,早都安排妥了,我親自吩咐的。”
縣令道:“老夫想起這事,心中總是隱隱不安,眼皮直跳,你說老天該不會怪罪咱們吧?”
田師爺?shù)溃骸袄蠣斶^濾了,應(yīng)是你公務(wù)繁忙,精力不濟之故,或是服那以毒攻毒的砒霜,元氣耗損過大所致。老爺今癩頭頑疾已愈,請良醫(yī)補補身子就是了。如果真有天譴,老爺和我焉能活到今日。老爺是這一縣的青天,那就是這一縣的天,叫哪個生哪個便生,叫哪個死哪個便得死。天讓他死,誰又怎能怪到老爺你頭上。”
縣令哈哈大笑道:“不錯,老夫就是這一方的天!”突然窗亮如雪,巨燭失色,大廳明如白晝,咔嚓一聲霹靂,似天崩地裂一樣炸響,隆隆之聲回蕩天地。兩人吃了一驚,隨即相視一笑,縣令起身,又喚來歌姬舞女,重繼歡樂,再舉酒杯。
彼時,施秉實、翠紅已入睡,也都被霹靂驚醒。翠紅怕打雷,以前遇到這樣情況,會抱住她娘,后來抱住同室的丫鬟,這次迷迷糊糊的,想也沒想本能反應(yīng),闖入施秉實房間,搶上床抱住了他,身子直打顫,說道:“哥哥,我怕。”聲音中,也是恐懼。
施秉實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別怕。自然現(xiàn)象而已,沒什么好怕的。”這時又一聲霹靂,緊接著呼一聲,一股涼風(fēng)撲來,夾雜著雨星和泥土的腥氣,灌滿整個屋子,瞬間滿屋長風(fēng)浩蕩。
翠紅驚叫一聲道:“龍要來抓人啦!”緊緊抱住他,頭埋到了他腋下。
施秉實覺得好笑,道:“是風(fēng)吹開了窗子,哪里有龍。你放開,我去關(guān)上。”翠紅松了手,施秉實起身來到窗前。其時七月天氣,暑氣正盛,狂風(fēng)攜雨吹打身上,睡意頓消,精神大振,只見一道道閃電撕破夜空,雷聲轟成一片,刺目的光照亮黑夜,大樹在狂風(fēng)中整根搖擺,雨幕一道一道鋪天蓋地掃來,樓臺天地籠罩在茫茫大雨中,他一時看得呆了,思索起,未來要如何在這個世界安身立足,成家立業(yè)。他沒有遠大的抱負,只想繼續(xù)另一個星球上的夢:一盞燈,一個等待的人,一個家,平平安安,衣食無憂過一生足矣。
每一聲雷,都嚇得翠紅一激靈,見他去關(guān)窗,遲遲也不關(guān)上,起身從后抱住了他,又說“我害怕”。施秉實回過神來,趕緊關(guān)上窗子,扣緊了。
兩人復(fù)回到床上睡下,翠紅依舊抱著他。過了陣子,雷聲遠了,也稀疏了,只聽得窗外風(fēng)雨聲大作,翠紅道:“哥哥,上到大路上,咱們偷跑了行不行?別去給宰相醫(yī)啥病,跑到一個誰也找不著的地方。”
施秉實道:“那怎么行,會連累我家人的。”
翠紅道:“那咱們偷跑了,趕緊拐回去,告訴他們一起跑,行不行?”
施秉實覺得奇怪,早上她還為能上京城興高采烈,這會兒怎么改主意了,問道:“你怎么了?”
翠紅道:“我怕。我爹爹離家前一晚就是這樣,可嚇人的炸雷打了好久,他走了就再也沒能回來。”
施秉實告訴她,她爹的不幸是朝廷暴政造成的,和打雷無關(guān),然后給她講雷電形成的原因。翠紅沒有一點基礎(chǔ)物理知識,自然是如聽天書一樣,但是她就喜歡施秉實講故事一樣給她說話,依舊聽得津津有味,就把心中的不安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講完了施秉實睡意上頭,讓她也趕緊睡,免得明天路上犯困。
不一會兒,窗外風(fēng)雨聲息了,雷聲也退了,房間回蕩起施秉實一聲接一聲咕咕的輕鼾,如小貓念經(jīng)似的。初時因懼怕雷聲,翠紅鉆入了施秉實懷中,后來雷聲弱了,回過神來,見他并無厭煩,也樂得安于現(xiàn)狀。此刻,夜深人靜,枕著他的臂彎,聞著他的氣息,聽著他的呼吸,翠紅心頭小鹿亂撞,滿是懷春思緒,毫無睡意。過了很久,隱約聽到了公雞打鳴聲,才強迫自己睡去。
次日,實,紅二人吃過早飯,沒一會兒一衙役來請,說縣令,田師爺已備好車馬隨從,在縣衙大門前等著為他送行。兩人隨去相見。
到得大門前,縣令給施秉實介紹了一下安排的隨行人員,由步軍都頭左奉率領(lǐng)四名軍士一路護送,另安排一個仆人一路上伺候,囑咐這些人聽他吩咐。令他和翠紅大吃一驚的是,縣老爺居然把翠暖安排成了伺候他們的使喚仆人。
正在他們疑惑,如此安排唱的哪出時,縣令道:“這賤人不懂規(guī)矩,得罪先生和翠紅姑娘,老夫罰她一路伺候,權(quán)做謝罪。”一揮手,管家捧上一個蓋著紅綢的大盤,扯去紅綢,露出金燦燦一大盤金元寶,看得施秉實眼都直了,好生喜歡。縣令笑道:“先生盡管放心去,這百金老夫先代為保管,等先生歸來,自當如數(shù)奉上。”說完蓋上紅綢,讓管家退下,又招來一捧盤子的仆人,揭開紅綢露出一盤銀子說道:“這百兩銀子,權(quán)做先生和翠紅姑娘路資,其他人老夫已安排。祝先生一路無阻,馬到成功,早去早回。老夫?qū):蚣岩簦戎o你們接風(fēng)洗塵。”說著伸臂一揮,括盡此行的一干人等。
一行人辭別縣令,打馬出發(fā)。總共安排了兩輛馬車,兩名軍士充當車夫,施秉實和翠紅乘一輛,翠暖也上了他們乘的車,另一輛左奉和二名軍士共乘。
路上,車簾外有軍士,車內(nèi)有翠暖,施秉實想吐槽不便,翠紅也是憋一肚子話,三人彼此無言,只聽馬蹄噠噠,車輪嚕嚕,街市喧鬧。
走了一陣,馬蹄聲,車輪聲都不再響亮,變得踢踢嘰嘰,喧鬧聲也沒了,施秉實心想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城了。挑起車簾一瞧,果然已是行在官道上,只見道兩邊綠樹成蔭,道上車馬行人三三兩兩,田野里農(nóng)人正在割稻子,沒啥好看的,就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