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眉頭緊鎖，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而后，雙手捏著武野指尖，輕輕捻動指腹，仔細感知著什么。

片刻，又摸向雙肘，用指腹捻動著……

再至雙肩、背脊、腰部，一一摸索。

以此下行，直到摸到小腿上。

最后他忍不住低聲輕嘆一聲。

接著，站起身來，又從懷中取出一只筆，通體金黃，就連筆毫也是金色絨毛制成。

“吼！！吼！！”

那邊黑水發出一聲聲虎嘯，它猶在做著垂死掙扎，不甘的抖動著，瘋狂溢散黑霧，企圖從外部瓦解青光的攻勢。

現在的它只想回家，本來以為能飽餐一頓再回去，沒想到剛舔了一口皮，就被人按在地上爆錘，貌似還要丟了性命。

它可舍不得丟掉這些寶貝，地煞之水甚是難得，所以它使出一招以虛打實的手段，試圖挽回敗局。

孟春先是瞥了一眼黑水，厭惡的說道：“也是聒噪。”

說著揮起金筆，憑空點了一筆。

“聚！”

話音剛落，那四道青光愈加壯大，緊緊纏著黑水，快速收縮起來，很快就只有拳頭大小。

見局面穩定，他不再多看，專心致志的盯著武野，低聲喝道：“小五，快運功。”

武野本來一臉茫然，他根本不知道孟叔這一系列舉動是何用意。

只是任由他拽著自己做出一些怪異的動作。

然后他就聽到這么一句話。

正要反駁，卻看見孟叔那認真的目光，下意識的閉上嘴，默默運轉氣血。

磅礴的氣血涌動，起于黃庭，過八脈九竅……

就在他氣血初行之際，孟春眼中止不住的驚訝，又很快變成憤怒，然后又是狂喜，最后變得極為復雜起來。

由于二人面對面站著，武野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雖然不明白孟叔為何如此，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時候。

九竅將盡，氣血減緩許多，慢慢從元宮落下。

所謂“元宮”也就是眉心附近的一處位置。

下一刻，孟春抬起手，金筆一撩，那金毫宛如鋒利的針頭一般，戳破他的眉心，筆頭按在上面。

當筆頭落下的瞬間，武野仿佛被泰山壓頂一樣定住，整個人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咕嚕咕嚕轉。

嘴里阿巴阿巴的說著什么。

孟春也不在乎他說什么，等到筆頭飽和，蘸滿鮮血的金毫流露著嬌艷欲滴的色澤。

他鄭重的從懷里拿出一張宣紙，材質竟然與金筆一樣，都是通體呈金色。

閉目養神，長呼一口氣，他提筆在宣紙上落下。

每一筆、每一畫，都極為認真，不似鎮壓黑水那時的輕描淡寫。

嘴里低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人之天命，書中自有定數，今借黃道窺其一二。”

當他落下第三筆的時候，雙臂居然開始顫抖起來，呼吸也急促許多，額頭也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待得那一個字寫成，武野渾身一輕。

如今他也不敢輕易開口。

就孟叔那句嚇死人的話，就讓他手足無措。

與此同時，那青光已經徹底束縛住黑水，形成一枚青色丹丸狀物體。

武野正閑得無聊。

也就在這個時候，孟春也停下筆，沉默半天，才幽幽一嘆，問道：“小五，你是不是撿了小牛犢子的東西？還練成了？”

事到如今，武野哪能不曉得，蒼龍嶺廟小妖風大，遍地都是超級大佬。

先有大老虎背景通天，又有仙門之人窺探至寶，又是邋里邋遢的說書人也是只手鎮壓山崩地裂的大高手。

無論哪一個，都是他之前聯想不到的存在。

說實話，他現在都不知道老酒鬼那些個不著調的醉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既然躲不掉，干脆就承認了。

武野很光棍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之前還搶了幾本江湖武夫的功法，對了，還有寅小虎的。”

孟春赫然一笑，指著他說道：“還少一個吧？偽君子也給了你一點好東西吧？”

他也不藏著掖著，“差點忘了，先生還給了一塊刻著功法的石頭，我學會之后，石頭就碎了。”

由于混沌石的存在，他所有色話語，都是半真半假，看似掩蓋著先生贈武之事，實際上是為了抹去功法原本毀壞的事跡。

聞言，孟春也不深究，只是他的眉頭幾乎要擰在一起，斟酌一下，就開口問到：“武學原本碎了？那是你破了武學本身蘊含的意境。都是小事，現在你口述小牛犢子的功法，讓我判斷一下。”

說罷，眸子壓低幾分，沉悶的聲音響起，“看看你是不是練了那東西。”

武野嚴重缺乏理論知識，因為他家的自閉癥金手指完全靠不住，所以他只能如實口述，“字數也不多，有半截刀身，還有幾個字，血什么斬破刀還可斬妖龍，也就這點字了。”

凡事說話留三分。

他可不傻，什么話簍子都往外丟。

聽到這樣的話，孟春目瞪口呆，這狗屁不通的武學口訣，也能行得通？

只不過……

好像還真是那地方丟出來的骨頭。

他若有所思，又說道：“是不是還有赤紅色刀氣？那刀氣還能吞食血肉？”

武野大吃一驚。

說真的，他那句話藏了很多東西，還刻意前后倒置了幾個字。

就這樣，還能被猜出來，那肯定是人家已經看過原件。

武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是的，我害怕孟叔罵我練邪功，就少說了點事情。”

孟春苦笑一聲：“這功法也不算邪門，只是……”

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

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開口道：“那本武學，是一位舉世無敵的大妖魔所修行的功法，尋常人練久了，輕則爆體而亡，重則人性全無淪為半身妖魔。你現在真氣不存泥丸，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武野使勁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問道：“那豈不是死路一條？”

孟春笑著搖搖頭，說道：“倒也不是必死之局，也有天縱之輩，以經脈逆行手段創造出一本名為《血煉之術》的煉體武學。”

“恰好那本書就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