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京4
- 明明是宰相夫人,被迫成了女帝
- 將軍府少帥
- 4070字
- 2024-10-02 09:46:06
眾人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對新人身上。
新郎官今年十七,只比新娘子大一歲,生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身材修長,著大紅喜袍,用得上等綢緞,質地光滑。
伯夫人與慶哥大娘子拉著新郎官上上下下好一頓打量,這新郎官也不厭煩,只微微笑著。
慶哥大娘子又囑托、又強調,說了好些話,這才放新郎官領著新娘子出了府。
林老夫人幫著伯夫人送了賓客,忙活了一整天,明哥兒和輝哥兒早早就回了金蘭齋睡下了。林老夫人回房去看兩個哥兒時,兩個人早都睡到九霄云外去了,看著一臉倦容的輝哥兒,林老夫人有些莞爾,開始憧憬這個孩子未來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第二日一大早,林老夫人便帶了重禮,前往跟林威說過的那位老姐妹府里。
原來這老姐妹不是別人,正是辟陽侯夫人李氏。
林老夫人還在閣中的時候,便與辟陽侯李氏夫人私交甚篤,如今辟陽侯獲了圣寵,晉了侯爵,還在軍中擔任盛京觀察使,承擔京都防務。而這回,林老夫人更是備下重禮親自登門。
辟陽侯夫人一干人等在侯府正門等候,給足了林老夫人體面。林老夫人帶著明哥兒和輝哥兒下了車,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慌忙拾級而上,兩只手牢牢握住辟陽侯夫人的雙臂,哽咽半晌,才道:“都好嗎?”
辟陽侯夫人只顧著低頭抽泣,聞聲忙點頭說道:“都好,都好,走,進府!”
一行人前后擁著丫鬟婆子,步行來到正堂,雖是春天,可盛京氣溫并不算高,屋里正中立著一個緙絲鎏金貔貅香爐,地龍還沒停,溫暖如春,主賓坐定。
明哥兒和輝哥兒進門就給辟陽侯夫人行了禮,受完禮,辟陽侯夫人叫人取來兩只上好的玉如意送給二人,權作見面禮。
林老夫人見老姐妹出手闊綽,便嗔道:“到底是侯爵人家,出手就是與我們這些人不同,這一只玉如意,我瞧著倒能抵上莊上人家五年的口糧。”
辟陽侯夫人馬上回嘴:“就你會算,我是真心疼這幾個孫子,怎的,你怕他們未來不認你,只管來叫我祖母?這等醋都要吃?”邊說邊笑著。
“做了侯夫人,也不知收斂,還跟閣里一樣的性子,最是心直口快,你喜歡只管拿去,你看誰會心疼!”林老夫人故作生氣。
“你既說了,那我可真就要了,我瞅著輝哥兒就不錯,今兒個就帶過來,做我孫子。”侯夫人中氣十足。
林老夫人也不惱,只說道:“你還管我要,如今你家怕是離添丁不遠了,你那嫡子即將及冠,也該是說親的年紀了,用不了幾年,你面前也站著好幾個哥兒啊、姐兒啊,那時我看誰還嫌少。”林老夫人說罷,掩嘴微笑。
“就你敢這樣說,你也知道,我三十幾歲才有了沐哥兒,如今苦熬了這么些日子,這府里才一嫡一庶,每每想到這里,我都覺得對不起侯爺。”說到動情,侯夫人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混說什么呢,如今我看沐哥兒最是孝順,整個盛京無不稱贊,有這樣的嫡子,還求什么!”林老夫人邊說邊走到侯夫人身邊,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侯夫人的背后。
“對對對,不說這些,你難得來一趟,我們可得好好說說話,亓媽媽帶兩位小少爺后堂吃茶。”說罷,侯夫人命身邊的婆子領著明哥兒和輝哥兒去了后堂。
此時林老夫人與侯夫人共坐一榻。
“你快坐好,我怎么聽說慶哥兒的平妾生的孩子是外頭的?”侯夫人緊張的問著。
“你這是聽誰說嘴,不過是慶哥媳婦兒身邊的丫鬟看岔了,這才惹出來的誤會,沒有的事。”林老夫人淡定的說道。
“如此就好,現在今上對我等勛爵人家內宅事宜很是在意,最煩忤逆不孝、欺世盜名。你可得勸著點,別讓安樂伯犯了忌諱。”侯夫人關心的說道。
“放心吧,大哥哥最是膽小。”林老夫人笑笑。
“膽小?我怎么還聽說,之前伯爺家的嫡孫女要嫁給汾陽伯家的,不知怎的又改了淮陰侯的次子。”侯夫人性格爽朗,是個直腸子。見林老夫人只是笑,并不作答。
“好你個老貨,如今連我也瞞,原來是你讓你家大哥哥改了主意?如此甚好,依我看汾陽伯家早晚出事,淮陰侯家的哥兒我見過的,長得極好,是門好親事。”侯夫人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人老了,本不想管閑事,可自家的哥兒啊、姐兒的,又不能眼見著往火坑里跳,這才多了幾句嘴。”林老夫人笑笑。
“我最是知你,這次你做得好,我瞧那汾陽伯夫人不像是個好相與的,嫁過去要受罪。”侯夫人嘆道。
“且不說這些,今日我來,有一件要事,要與你商議。”林老夫人挺了挺身子。
“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是不是我能做的。”侯夫人很爽快。
“是你那大侄子林威的事。”林老夫人說道。
“可是京察大典需要打點?”侯夫人單刀直入。
“正是,我就這一個嫡子,幸而是個有出息的,在地方上有些官聲,如今卡在六品升五品,我這才豁出自己這張老臉,求到你的門上。”林老夫人悄悄說道。
“什么求不求的,你我之間哪當得起這個字。說罷,需要我怎么做!”侯夫人嚴肅的問道。
“昨兒個,我托了吏部的孫大人去幫忙查看,想必今日會有回信兒。但不保穩,這才來尋你一起參詳參詳。”林老夫人拉過侯夫人的手說著。
“正是,孫大人我是知道的,原是老伯爺的舊部,這幾年得了恩典,這才升遷到了吏部,可我聽說不是個通融靈活的人。只托他怕是不足,而今侯爺在軍中任職,管著京城的軍事和政務,雖說對京察大典插不上手,可好歹有爵位和官職護著,想必能說上幾句。我等侯爺回府,就替你去問這事,一定促成。”侯夫人堅定地說。
林老夫人臉上掠過幾抹暖色:“人老了,不想再結交那么許多人,就想著跟幾個貼心的一直處著,混過了這一輩子也就是了。”
“你啊,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好事就沒想著我。”侯夫人搖頭說道。
“誰說,沒有好事?你看這是什么?”林老夫人邊說邊從茶幾上取來隨身帶著的那個小盒子。
打開盒子,只瞧見這是一只赤金造的珠釵,釵首之處,鑲嵌著一顆碩大的南海珍珠,圓潤無瑕,光澤溫潤如月光下的靜謐湖水,散發著淡雅而迷人的氣息。珠釵的尾部,垂下幾串由珍珠和寶石串成的流蘇,那珍珠顆顆飽滿,寶石色彩斑斕,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這原是皇后當年賜給老伯爺的,在林老夫人出閣之日,被老伯爺添了嫁妝一并送給了林老夫人。
侯夫人兩眼一瞪,連忙蓋上盒子,略略慌張的說道:“你怎的把這至寶拿出來了,你是吃酒吃醉了?還是老糊涂了!”
林老夫人淡定的說道:“這本是老伯爺給我的陪嫁,如今,我拿來送你,也是你我姐妹情誼在這。”
“可使不得,我這怎能收呢,你我情誼,自不必說,何須這些俗物來陪襯。”侯夫人堅決不收。
“你且替我收著,等哪日我落魄了,你再拿它來接濟我。”林老夫人笑吟吟的說道。
“混說,混說,快收回去,什么落魄、接濟的,沒有的事!”侯夫人連忙去捂林老夫人的嘴。
“正經的,你且給我收著,待我用時,我再來取,可好?”林老夫人認真的說道。
看到林老夫人如此正經,侯夫人也不再推脫,便說道:“好,我且收著,但你記著,這物件還是你的,可不是我的,到時候你可得給我三五兩銀子作為保費。”侯夫人故意生氣的說道。
兩姐妹吃了口酥餅,相視一笑。
離了辟陽侯府,剛剛回府,小廝前來回話,說吏部孫大人來信。
林老夫人坐定,拆開信封,信中附有信紙一張,卻無只言片語。
林老夫人淡淡一笑,命人把信收好,隨即跟劉媽媽說:“我們已出來多日了,是該回府了。”
劉媽媽立即回道:“是,我馬上去收拾行囊。”
伯爺與伯夫人知道林老夫人要離開盛京,忙來到金蘭齋。
“大妹妹這住的尚好,如何就要回去?”伯爺還沒進門,便在門口嚷道。
林老夫人忙去門口迎了迎伯爺與夫人,說道:“如今咱們家大姐兒也出嫁了,老姐妹我也去看過了,出來了多日,是時候得回去了。”
伯夫人忙說:“可有什么地方,招呼不周的?”
林老夫人笑著拉起這位大嫂嫂的手說道:“大嫂嫂客氣了,住的甚是如意,只是人老了,惦記自家孩子,回了。”
見留不住,伯爺和伯夫人這才吩咐小廝準備送行席面,定下后日回青州。
翌日。
林老夫人留下了一千兩,伯爺、伯夫人眼含熱淚,不知是看在銀錢的面上,還是真的心疼這個大妹妹,總之,兩人哭的肝腸寸斷。
林老夫人掉了幾滴淚花,依依分別而去。
午時,出城的道口,辟陽侯夫人早早等候,見林老夫人馬車到,便下車來迎。
“老太太,辟陽侯夫人在前面涼亭等候。”小廝通報。
林老夫人聞言,顧不得整理衣裳,便匆忙下車往涼亭步行。
“你個老貨,走也不說一聲,若不是我家廚娘聽你家廚子說你要走,我都還被蒙在鼓里。”侯夫人屏退眾人,生氣的說道。
林老夫人眼眶紅紅的,輕聲說道:“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喜分別,若跟你說,你比來送,到時,你我痛哭流涕,讓下人看見成何體統。”林老夫人一邊哽咽,一邊拭去眼角的淚水。
“為了幾顆金豆子,連老姐妹的面都不見了?”侯夫人還在怪罪。
“好好好,我的錯,我在這里給你賠不是。”林老夫人說著便要行禮。
侯夫人立馬制止,說道:“我差你一個禮啊,我非但不要你的禮,我還要給你送個禮。”
望著侯夫人神秘的樣子,林老夫人說道:“又來尋我開心,你我之間,談什么禮不禮的。”
侯夫人環顧了四周,見四下無人,便拉著林老夫人坐在石凳上輕聲說道:“那日你說了,侯爺一回府,我便與他說了這事。昨兒個侯爺回府,悄悄告訴我,這些時日為了京察大典,不少勛貴都在走動,著實不好安排。可侯爺去了,跟尚書張大人耳語了半晌,這事就定下了。”
“定下了?”林老夫人詫異的問道。
“對,定下了,待大典結束,恩旨就該下來了。”侯夫人笑吟吟的說著。
“這,這可怎么是好,讓侯爺出面,勞心費力的,我這怎么過意得去。”林老夫人忙不迭的回道。
“嗨,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讓他去的,他還敢說個不啊,再說了,能幫威哥兒上了五品,那也是正兒八經的中品官員了,指不定哪日調回京城,你我又可以團圓了不是?”侯夫人為人爽朗,說話也是心直口快。
“那我得備份厚禮給侯爺才是。”林老夫人從不掉禮。
“你我之間,談什么禮不禮的,如今太子未定,國本不穩,朝局動蕩,在朝里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所以侯爺這樣做也不全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也有他的考量。”侯夫人倒是實誠。
“那孫大人,可曾。。。”林老夫人正欲問,侯夫人馬上打斷:“他就是問了句嘴,人家沒告訴他,他就走了,你知道他的性子,萬事不求人的。”
“那我明白了。如今大事已了,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回青州了。”林老夫人頓了頓,緩緩說道。
“這一路,注意著自己個兒,聽見沒?別讓我擔心。”侯夫人滿眼疼惜,給林老夫人緊了緊大氅。
林老夫人鼻子一酸,只狠狠的點了點頭,喝下送行酒,一步三回頭,緩緩走回了馬車。
侯夫人默默擦了擦淚,只拼命地揮手,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