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錦，你有沒有想過這口井到底有多深，如果你掉下去沒有人救你怎么辦？

“萬一井底有蛇和鼠你如何處理？

“腿摔傷了，臉?biāo)萘四阋院笤趺崔k？”

姜黛舒旁敲側(cè)擊，繼續(xù)開口，“打算以身犯險(xiǎn)，讓你爹懷疑我不是好人？

“如果是你自己做出來的，那你就是蠢不可及！”

姜黛舒再問著顧隨安：“你的女兒這九年都這么傻嗎？”

“你竟敢說我傻！”顧予錦張牙舞爪地?fù)湎蚪焓妗?

根本不用姜黛舒做什么，顧隨安先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女兒。

“顧予錦！到底為什么要以身犯險(xiǎn)！”

姜黛舒一步一步逼著顧予錦說出真相。

宋氏卻在此時插了進(jìn)來：“侯爺，錦兒還小，她也是嚇壞了，再說，這不是沒事……”

“宋氏！”姜黛舒抬眸，眸子里的怒意讓三夫人也后退了兩步，“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別參與了。”

顧隨安也看著自己的女兒，冰冷開口：“顧予錦，我給你三個數(shù)，說出來我也不追究你。”

可還不等顧隨安開始喊數(shù)，顧予錦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們都說如果有了新夫人，爹爹你就再也不理我了，三嬸嬸說可以趕走她，我就信了！”

姜黛舒冷臉看著宋氏，顧隨安將顧予錦抱在懷里，吩咐著小廝：“把老三找來！”

在聽到這個真相的時候，姜黛舒竟然覺得有點(diǎn)解脫的感覺。

對女兒所有的擔(dān)心在此時都變成了想要復(fù)仇的欲望。

可她又深切地知道，自己沒辦法在一時半刻里扳倒九年的空白。

“宋氏，”姜黛舒一步一步邁向三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以為我們可以繼續(xù)相安無事。”

“不是的……不是的！”

不知為何，三夫人在此時想起了九年前的姜黛舒！

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不等姜黛舒走到宋氏面前，她便直直地跪在地上：“大……大夫人！”

姜黛舒自然看出來她眼里的不屑，但也沒當(dāng)面戳穿，而是開口問著：“三弟妹終于肯認(rèn)我了？”

連顧隨安都對她抱有疑心，眼下這個宋氏怎么會心甘情愿認(rèn)她當(dāng)大夫人。

許是聽見姜黛舒話語之中有所緩和，宋氏便順著桿子往上爬兩步：“大嫂，你看，我這也沒想到您真的能回來……”

老三顧隨懷也在此時趕來，看著一屋子的亂象馬上問著顧隨安：“大哥，這是……”

而后，顧隨懷也看見了跪在地上的自家夫人宋氏。

“這是怎么回事？”顧隨懷的心眼多得很，眼看著形勢不對又馬上開口，“大哥，大嫂，這也不好一直讓我夫人跪在這兒吧……”

說著，顧隨懷就要拉宋氏起來。

顧隨安再冷聲道：“跪下！”

顧隨懷嚇了一跳，馬上應(yīng)聲而跪。

“老三，你們家這位好夫人干出來的好事！讓我女兒跳井陷害她親娘！”

顧隨安這話著實(shí)嚇到了顧隨懷。

老三看著臉蛋被劃傷，渾身顫抖的小丫頭馬上小聲問著身邊一同跪著的三夫人：“你怎么回事！”

而后，再擺出一副知錯就改的模樣：“大哥，大嫂，是我們沒看好孩子，這事怪我們。”

“怪你們有什么用，”姜黛舒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再嘆了口氣，拉著顧隨安，“侯爺，錦兒跟我不親近，她既然喜歡跟三弟妹在一起，那不如就讓錦兒住三弟妹這里吧。”

顧隨安不知道姜黛舒要做什么，再看著顧予錦也一副根本不喜歡姜黛舒的樣子。

“這怎么行！錦兒是我們的女兒！”

姜黛舒故作姿態(tài)，柔弱開口：“到底是我這九年都沒見過孩子，倒不如讓錦兒還和從前一樣。”

繼而開口：“罷了，錦兒自作自受，既然愿意留在這，那就住這吧。”

姜黛舒把顧予錦推到三房那邊：“三弟妹，我這九年沒回來，實(shí)在是不知道怎么管教孩子，今天說得有點(diǎn)重了，你幫著哄哄孩子。”

而后，姜黛舒直接離開三房的小院，根本沒等顧隨安。

一路上，她攥著拳頭，指甲嵌進(jìn)肉里，痛感讓她冷靜又清醒。

明天，才是更好的時候！

姜黛舒安慰著自己。

身后，一條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

姜黛舒愣了一下，腳步一頓，朝身后看去。

顧隨安將她忘在了三房那里的大氅拿了出來。

天空突然降下片片雪花。

姜黛舒站在漫天雪花之中，像一朵傲然盛開的野菊。

霎時，天空變得白茫茫一片，整個天和地被白茫茫的雪花連接在一起。

“阿舒，為什么不把錦兒帶回來？”

顧隨安問著她。

姜黛舒再往前走兩步，發(fā)現(xiàn)自己正好走在了錦兒墜落的枯井附近。

很拙劣的方法。

姜黛舒看著枯井邊上的石墩子，突然一笑：“顧隨安，這些年你都不關(guān)心她嗎？”

看著顧隨安即將開口，姜黛舒又垂眸，搖搖頭：“算了。”

她知道，顧隨安的借口無非就是朝中太忙，家里事情多云云。

姜黛舒突然覺得很失望。

四肢百骸傳來無力的叫囂聲。

她不知道自己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留在這侯府里。

“阿舒，對不起……”

姜黛舒不知道顧隨安在和她道歉什么。

是九年里對孩子的不聞不問，還是九年前對她的追殺，亦或是九年之后對她的懷疑。

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在姜黛舒這里甚至并不重要。

“我累了，你回去吧。”

姜黛舒自己一個人朝女兒住的錦竹居過去。

這里離三房的小院不遠(yuǎn)，穿過一個花園便到了。

是主院的東偏殿后面的一處小暖閣。

小院子里是有人精心看管著的，種了不少花草。

推開大門，書桌上干凈到?jīng)]有一張紙。

身后的書架倒是塞得滿滿登登。

床榻上放著各種各樣的玩物。

姜黛舒仔細(xì)看著她女兒的東西，想要從中發(fā)現(xiàn)她的喜好。

女兒喜歡點(diǎn)心，喜歡小孩子的玩具，喜歡漂亮的金銀首飾。

唯獨(dú)不喜歡學(xué)習(xí)。

姜黛舒大概能猜出來，錦兒這樣可能是三房慣的。

慣子如殺子。

三房的心思早就已經(jīng)寫在了臉上。

想必兒子那邊也應(yīng)該如此。

傍晚時分，姜黛舒正在房間里寫著什么，云歌走進(jìn)來福身開口：“大姑娘，侯爺說晚上請您去那邊一起吃飯。”

“好。”

姜黛舒拿起桌面上剛落下最后一筆的宣紙，吩咐著云歌，“這份保管好，明天帶你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