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陳實粗糙的處理手法，法赫德這邊可就專業的多。
咬著自己的終端，挨個拔開躺在地上的人眼皮，將怪異線條畫面強行映入每個人的眼簾。
察覺到陳實的到來，法赫德將終端交給身邊的人。
“003-29，你接手我的工作。”
靠在防爆門邊緣的陳實饒有興趣的問道：“這是什么？看上去有點意思。”
法赫德搖搖頭，“神性封印物的一點小小拓展，算不得高大上的東西，只會讓目標喪失一部分記憶。”
“模因？”
法赫德主動遞過來香煙，手里搓著電弧將其點燃，“沾點邊。”
煙霧繚繞，陳實一口過肺之后，笑著問道：“哪來的？”
“幸存者口袋里搜出來的。”
“我以為你是那種...”
法赫德擠出一個滲人的微笑，主動接過話茬。
“那種不知變通、死板固執的機器人？”
陳實咂了咂嘴點著頭。
法赫德搖頭道：“任務之外，我也是有家人的，只要不影響任務，一切好說。”
“這次多虧了你，獵隼小隊才沒有減員，拿點戰利品，沒人在意，總是上綱上線也太累了。”
法赫德的話逗笑了陳實，這一刻，陳實才感覺到這位冷冰冰的特戰小隊隊長，身上有了些許人情味，而非一臺會說話的機器。
望著夕陽下的小鎮，彈點煙灰，陳實笑道：“岡薩雷斯，這座小鎮后續會怎么處理？”
“清道夫小組會接手剩下的工作，包括滅殺殘余靈性、重建復原、黑進蘭利數據庫...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盤古院總得給死去的人編一個像樣的理由。”
“那可真是辛苦，我在芝加哥也遇到過清道夫。”
法赫德再次擠出生硬的笑容，吐槽道：“東海岸術士聯盟什么都學，什么都不精，要不是大嚶的支援，他們早就成了過街老鼠。”
“這些事不違法保密條例？”
“人盡皆知的升格者笑話罷了。”
“說的也是，術士都是老賴。”
按滅手中的煙頭，陳實裹緊身上的毛毯，“送我們回去吧，這地方公交都沒有。”
法赫德將口袋里的半包煙遞給陳實，“拿著吧，朱雀A型直升機早已設定好航線準備就緒，諾，這些東西留著路上抽。”
陳實沒拒絕法赫德的好意，擺手告別，只是法赫德似乎有話藏在心里。
“不妨直說，我們也算是半個戰友了。”
“這么明顯？”
“你都寫在臉上了...”
法赫德用僅存的胳膊撫摸著自己僵硬的臉龐，語氣平淡。
“陳實少尉，你的任務履歷我看過很多遍，你為什么每次救下那些旁枝末節的人？甚至不惜影響任務評價？”
話雖然沒擺明，但法赫德在隱晦的點陳實，關于蕭瀟的事兒，他心知肚明。
陳實看著面色糾結的法赫德，無奈嘆氣：“那可不是細枝末節，我是個相當冷酷的人，視野之外死多少人我都不管，但只要我看見了，能抬一手的我都會幫助。”
“旅館那個女人，是菌主降臨的第一容器候選人，這種自然覺醒的靈媒，本身就容易撞見...邪門的事兒。”
陳實一愣，此中隱情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那與我無關，我撞見了，救一手，撞不見，死哪都無所謂，和我沒關系。”
聽到這話，法赫德知道該怎么做，“我會如實上報此次談話記錄，名叫‘蕭瀟’的女人也會列入風險監控名單，我們用她來打窩釣魚，你沒意見吧？你的態度將直接決定盤古院對于她的處理方案。”
陳實笑道：“都行，不說了，走了。”
法赫德電子眼微微轉動，分不清陳實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盤古院的事情，陳實不好評價，有時覺得他們不近人情，把規矩看得比命還重要，有時又覺得他們呆板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
現境80億人口，能維持好正常的秩序，讓文明不被打擾，陳實無法想象到底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付出。
總要有人付出犧牲，為什么不能是蕭瀟？
只因她與陳實見過一面？
別鬧，陳實可不是什么好人，心中自然有一桿秤。
與他親朋好友的無關之人，他誰都可以拿去犧牲。
人類存續如此之艱難，世界毀滅者虎視眈眈，在圣殿見證下，各個譜系與神話中的神祇簽訂人神之約，指不定哪個神話會明天發癲，給現界來一點小小的神代震撼。
盤古院也不過也是個糊裱匠，他陳實也不過是隨風漂浮的浮沉而已。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老祖宗誠不欺我。
插曲過后，再次登上盤古院營地停機坪的直升機，陳實和蘭斯洛特踏上歸途。
來時座艙滿員，去時只有蘭斯洛特和陳實兩人。
蘭斯洛特取出無毀的湖光，食指劃過，將煙點燃，開始吞云吐霧。
“呼，哪來的？超市里的東西都被菌絲分解，我找遍整個岡薩雷斯都沒找到香煙。”
接過蘭斯洛特遞過來的劍，陳實點燃后回答道：“法赫德給的。”
聽到法赫德名字，蘭斯洛特像是炸了毛的雞。
“法赫德？盤古院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情？”
“帶著偏見去看人，看到的只會是偏見。”
蘭斯洛特一愣，摟住陳實的頭，用拳頭用力鉆，“好小子！拐彎抹角給我上課，要不是學過基本華夏典籍，還真聽不懂你罵我腦袋被門擠了。”
“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喂喂，煙！挨著我頭發了！”
一番打鬧過后，蘭斯洛特終究沒忍住心里的疑問，開口道：
“一萬貢獻點，都夠你備齊揚升的材料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陳實撥楞著頭發，語氣漫不經心：“錢這東西，不就是給人花的嗎？”
“那陳實大善人，能不能救濟救濟可憐的騎士蘭斯洛特，V我50貢獻點，讓我喝一杯傳說中的北歐蜂蜜酒？”
“咦！全是唾沫的玩意兒，你喝它干嘛？”
蘭斯洛特瞪大眼睛，氣憤道：“你還是不是升格者！那可是靈性，滿滿的靈性啊！”
陳實大笑譏諷，“可它的起源就是口水。”
仿佛被陳實惡心到，蘭斯洛特決定不理會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升格者。
機艙外月明星稀，陳實摸著手腕上的閻魔刀掛飾，對蘭斯洛特的說法不可置否。
他的路，注定不是習以為常的偉業之路。
惡魔之路二階變體【但丁】的風景他已經見識過了，變體【維吉爾】又是一番怎樣的風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