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權術反噬
- 房里防外
- 天青沐雨
- 13241字
- 2024-10-04 20:00:00
天底下沒有總當贏家的游戲,同樣也不存在只拿好處又沒代價的事情。如果你既要、又要、還要,風險巨大,劈你的雷一定就在路上。
顏明月離開黑力,這事讓曾倩倆口子很高興,這對夫妻檔一直都在公關桃子別墅的領導。
黑力的推廣合作馬上要到期了,曾倩對江榮說很歡迎明月到她公司,卻將顏明月在飛腦工作過的真相隱去。其實曾倩知道,顏明月大概率不愿意再回飛腦,但想著試試倒也無妨。
于是章如圭通過別人的推薦,約了顏明月在L公司時的同事老劉吃飯。周末在滇市一家大排檔火鍋店里,章如圭給老劉倒酒,被別家廣告公司老板請吃飯,這種事在老劉那不多。
“聽說你以前跟明月關系很好,你一定有絕招吧,看她平時很高冷,沒怎么跟人說話。”
老劉跟章如圭碰了杯后,把酒一口喝干,得意地說,“我跟她關系還不錯,她跟另一個設計師是一句話都不說的。”
章如圭再給老劉滿上酒,“那說明你很優秀嘛,你如果沒結婚,說不定還能跟她有一段情史。”
老劉在酒精作用下有些飄飄然起來,“哈哈哈,那個老姑娘……”
“老姑娘也是姑娘,男人有花不采才傻呢。她能力還可以嘛,聽說她也會做設計,以后如果你出來開公司單干,她還可以幫到你很多。”
幾杯酒下肚的老劉,臉色已經漲得通紅,坐在椅子上有些搖頭晃腦了。
章如圭繼續倒酒,“顏明月以前在我公司做過,現在想讓她回來,你幫幫兄弟我,試探她一下。”
已經被酒灌到暈乎乎的老劉把胸脯拍得嘭嘭響,“沒問題,我明天就打電話跟她說。”
章如圭說,“能見面聊是最好,你可以告訴她你在滇市,如果她請你吃飯不就能見面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現在工作也不做,像個退休老人一樣躺平。你找她借錢,讓她請吃飯,讓她焦慮想快點出來掙錢,身強力壯的怎么能好吃懶做呢。”
老劉晃蕩著腦袋,右手在空中一揮,“沒問題。”
章如圭停頓片刻再道,“你可以說你要踩盤,問她有沒有好的別墅項目推薦,看她有沒有提到桃子別墅。如果她不提吃飯見面,你再問她‘聽說你最近回飛腦了’,看看她什么反應。”說罷拍拍老劉的肩膀,“到時候你見機行事,看能不能說服她回我公司。”緊接著章如圭露出曖昧的笑意,“必要時用上你的美色,有機會就把這姑娘睡了唄。”
老劉瞬間咧大嘴巴,笑到得意忘形,更猛烈地拍起胸脯,“保證幫章總把事情辦好。”
第二天快中午時,酒未全醒的老劉依著章如圭的意思,打電話給顏明月,“喂,你知道滇市有沒有做得好的別墅?”
“高周轉節奏下,哪還能有什么好項目。你們一個低端度假公寓,了解別墅干啥?”
“我過幾天要去滇市踩盤啊,想看有沒有好項目,你最近在忙什么?”
“關你屁事。”顏明月假裝沒好氣的說。
“聽說你回飛腦了?”
好家伙,這句話直接把顏明月給惹炸了,厲聲罵道,“呸!那就是家垃圾公司,回個狗屎呀。”
然而這一聲“呸”并沒有讓老劉清醒,繼續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說道,“話說你怎么還不結婚?”
“關你屁事。”顏明月心里暗罵一句,管得還真他媽寬。
“我女兒生日馬上要到了,你要不要給我女兒紅包,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老劉伸手要錢要的理直氣壯。
顏明月感到可笑,我跟你又不熟,你好意思跟我要紅包嗎?而且我以前幫你們公司寫樓書,說是給錢的,到現在影兒都沒看到。
“以前我給你們項目寫樓書的錢結沒有,結了我再給你紅包。”顏明月克制住火氣平靜地說。
電話那頭絲毫沒有半點愧疚,“等我找領導申請下來再給你,你先說什么時候給我女兒生日紅包。”
“你把我做樓書的錢結了才有錢給呀。”
老劉笑嘻嘻地接著說道,“那你先請我吃飯,這樣我才有力氣去找領導要錢。”
“你沒把錢結給我,哪有錢請?”
老劉像個無賴般嘎嘎嘎地笑起來,然后話題一轉,說道,“喂,我家現在缺個暖床保姆,你過來。”
顏明月以為聽錯了,挪開手機搓了搓耳朵,“什么?”
老劉提高聲調繼續重復,“我家還缺個暖床的保姆,過來呀。”
顏明月差點嗆得一口氣沒順過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惡心瞬間襲來,沖擊著她的全身,差點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啊呸!你他媽的如果不知道長得丑,就去照照鏡子。如果沒鏡子,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撒泡尿照照你是個啥鳥樣,沒事少出來惡心別人。”
顏明月滿腔怒火地把這些話罵出來,渾身毛孔都在噴涌著火苗。這貨跟孫志那鳥人有得一拼,簡直顛覆她對無恥渣男的認知。
錢鐘書先生曾說過,每個人需要一面鏡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不過,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鏡子;不自知的東西,照了鏡子也沒有用。
人渣照鏡子看見臟東西,從來不會認為是自己臉臟,反倒會怪鏡子有問題。但凡事情有錯,那肯定錯在別人。
成年人對自己身體有支配權,想要下半身爽找愿意的同類,比如渣男去找渣女。
老劉想當甄嬛傳里的男一號沒問題,可關鍵是誰吃飽了撐著跟他陪演呀,就算渣女恐怕都瞧不上他。
現在都流行姐弟戀了,這貨除了渣就是一無是處,竟然敢叫壓根瞧不上他的女人拿錢給他女兒花,這沒臉沒躁的還拿自個當鴨,以為張嘴就能要到錢。這不是鴨,是畜生不如的自戀狂。
掛掉電話的顏明月開始反思,自己從沒有對這賤渣男有過半點曖昧,以前下班時間從未跟他有任何非工作上的往來,離職后沒見過面,平時也極少聯系,她跟老劉僅僅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前同事關系。
顏明月剛進L公司時,因為跟老劉共同服務一個項目,在工作上難免有交集。她平時寫的稿子幾乎是一稿過,而老劉每次的設計稿都會被修改兩次以上。
有一次顏明月的稿子被改了三次,并且這背后可能是老板在客戶那邊嘴賤造成的。老劉見顏明月的稿子被改,竟然跟中了彩票大獎般開心得很,對顏明月說,“你這都被改第三次了吧?”言語間滿是幸災樂禍與嘲諷。
顏明月當時朝他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心里很是納悶。以往我的稿子幾乎都是一次過,你的設計稿修改兩次都算是少的了,四、五次也常有,我可從沒嘲笑過你。如今我偶爾被客戶折騰,就像抓到我的小辮子一樣,高興得很,還當著所有同事的面笑話我。
老劉這表現著實讓顏明月感到厭惡。難不成他覺得多嘲笑別人一點,就能讓自己顯得有能力,比別人優秀?
那時顏明月就發現,這貨不僅水平不咋的,人品還不行。但她不想過多計較,畢竟若是真挑剔起來,把她周圍這類人當渣的話,那就沒幾個正常人了。
可如今老劉說的話,已經不能用渣來形容。
顏明月極其鄙視那些找女人要錢的男人,這貨竟然毫無羞恥地想要錢,還想要睡。他以為自個是小白臉,有當鴨的潛質嗎?就那畜生都不如的鳥樣,想當鴨簡直是對鴨界的侮辱,怎么就能說出那么下流無恥的話呢?
老劉以前是設計師,后來到一家開發商里做策劃執行。因為平時負責跟一些供應商對接,時不時會撈得一些好處。這貨難不成因為掙了點外快,被乙方的人捧了捧,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劉的模樣和人品還真對得起他的姓,真就是流里流氣的,雖然以貌取人并不好,奈何他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顏明月怒氣未平地在心里罵道,你家婆娘拿你當寶,別人可能看你連男的都不是,但凡手里有個鏡子,也不至于這般不要臉。
老劉還真拿自個當回事了,別說他已婚,就算是單身,顏明月也根本瞧不上。竟然還想要暖床保姆,當自個是土皇帝還是大富豪呢?
別人單身并不代表饑渴,更不會饑不擇食,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不能總拿自己的無恥來侮辱別人。
做地產這些年,在被各種各樣的人渣騷擾、惡心后,顏明月越來越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了。沒工作的她不需要社交,只是宅在家里。白天看書看電影,晚上在屋外露臺上鼓搗菜園子。
入夏的滇市天氣火熱,黑力的生意卻火熱不起來。在這家十來人的分公司里,兩個總經理,三個創作總監,兩個設計總監,在時不時還要調動總部其他成員助力的情況下,卻連僅有的兩個項目都服務不好。
東方灣要求黑力出一個年度營銷推廣方案,出品若不達標就解除合同。劉偉急紅了眼,要求總部與分公司所有總監一起想創意方案。
大家在工作群里討論創意,“具體是哪個領導最終拍板的,我們看領導有什么喜好,投其所好就能搞定。”
“那肯定是最大那個官了。”
“是要看一群領導共同意見的。”
“那我們就多做幾版不同方向的創意稿,所有領導的喜好都伺候到。”
劉偉、程耳與汪笑杉也覺得言之有理,便依了大家的想法。
方案中有個營銷策略,以零首付購房做為吸引購房者的噱頭,將實際房價提高至覆蓋首付款,以此推動銷售。
大家都志得意滿地認為方案一定被認可,結果去提案時講到這策略,立馬被群攻,“我們是滇市最高端的樓盤,你們讓我們零首付,長沒長腦子?”“本來客戶就嫌貴,現在你們弄得更貴,你們能保證賣得出去嗎?”“做得什么狗屁方案,堂堂一家上市公司,就這水平?”……
方案加速了甲乙雙方的矛盾,提案會結束后,東方灣一紙解除合同的告知函發給黑力。桃子別墅也只是在苦撐到期,公司僅剩一個項目,光頭哥被調回總部,不久之后離開黑力。
滇市地產廣告圈更是添油加醋地瘋傳,黑力死翹翹了。氣得劉偉跟幾個股東開會時破口大罵,怪汪笑杉把公司名聲搞臭。
劉偉本想把多余的人員炒掉,但考慮到這樣做會有更多謠言,若傳到開發商那邊,以后不好拓展業務,而且對公司股票價格也有負面影響。
不能直接炒員工,能逼走的就逼,逼不走的便安排做總部的項目,就是哪個項目需要幫忙就做哪個,也僅限于一些折騰人、客戶素質差的項目。
如今滇市分公司表面看似和諧,實際上辦公室籠罩在一片焦慮的陰云之下。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擔憂,自己會不會是被炒掉的倒霉蛋。
公司業務不行,老板首先要把壓力推到管理層身上。
汪笑杉也在積極拓展新業務,她發了個朋友圈,對自己的名字做詮釋,“自古以水為財,老天爺賞的姓氏,汪就是給大家帶來財運旺運的,財運匯聚到一起。這些年做項目也是,很多項目都熱銷,名字取得好,給項目聚財來了。”
汪笑杉還在這條朋友圈里發了撒錢的表情包。本是一段連理帶據的自我展示,偏就有個同行不識相,在她的評論區調侃起來,“真這樣,怎么現在黑力只有一個項目,汪總的水財還得多聚點呀,不然公司十幾號人養不起的喲。”評論發出來后,汪笑杉很快將那條朋友圈直接刪掉了。
自春節之后,程耳與汪笑杉三天兩頭往外跑,到處做公關拉新業務,晚上也常帶著魯青出去應酬,但從春天拉到夏天,也沒拉回一個項目。最后劉偉放低身段,接了個每月服務費僅四萬元還要給回扣的項目。
至少讓大家有活做,不然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分公司怕是真要關門了。桃子別墅的月服務費是十四萬元,如今接四萬元的項目,劉偉感覺像被割了身上一大塊肉,又疼又氣。
原本想耍花招控制顏明月,結果不到一個月就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后果,接著短短數月間,項目丟單,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天靈蓋了。
玩弄權術,最終被權術反噬。這一年像是黑力的大荒年。
但魯青的朋友圈依然很勵志。在得知桃子別墅要換掉黑力,而業內對公司又不利傳言滿天飛時,她在朋友圈里發了一句“黑力的女人不認輸!”還配了三個加油的手勢表情包。
有不了解情況的人在評論區問,“黑力是誰?”
魯青回答,“黑力是一家公司,非常棒。”
劉偉看到這條朋友圈,心里五味雜陳。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黑力屢屢被業內人嘲諷,成為眾多人在酒桌飯局上的笑料。
對于打工人而言,沒有后顧之憂,才能在工作中發揮最大的積極性。作為企業管理者,對員工的努力付出以及成績視而不見,甚至顛倒黑白使壞壓迫,就這樣卻還想著別人拿命來為其工作。總想白嫖,最終真正能做事的人走了,留下的都是善于勾心斗角之流。
利用人性的善去行最大的惡,當有一天公司走向末路,就不要再往別人身上找原因了。
黑力接下四萬元月費的新項目不久,桃子別墅的推廣服務到期。雖然在桃子別墅新一輪的競標提案中,黑力調動總部資源安排多個總監做方案,但最終毫無懸念未中標。
因為別墅賣不出去,原來的期房賣成了現房,桃子別墅便在推廣方面縮減開支,最終找了家水平一般但便宜的公司,推廣合同一個月一簽。新推廣公司幾輪創作稿出街,不僅創意水平下降明顯,銷售業績依然不見起色。
幾個高管對新換的廣告公司不滿意,陳健立刻把情況透露給程耳,程耳馬上安排團隊做了一套創意稿,免費給桃子別墅使用。因為怕做出的效果不好,索性直接抄了外省一個已出街的項目案例。
程耳心想,如果作品出街后,能有一套別墅賣出去,黑力就有繼續服務這項目的機會。
然而桃子別墅兩個月后換掉新廣告公司,此后又連著換了兩家公司,黑力都不再有機會坐到游戲桌前。而黃市集團也不再將黑力列入自己的戰略合作伙伴中。
桃子別墅這塊大肥肉不好嚼,黑力沒有能力全吃下去,最終沒有被飛腦從嘴里搶走,卻不得不自個掏出來,拱手交出,這讓劉偉恨得咬牙切齒。
黑力接下桃子別墅,每個月十四萬元的服務費,作為總監的譚查與郭蓓蓓,底薪每月一萬五,顏明月底薪僅八千。干掉拿八千塊錢的人,不久之后月費十四萬的客戶不滿意工作質量,還得繼續支付兩個一萬五加提成的工資。
這筆賬越算越心疼,令劉偉怨氣沖天,比桃子別墅那群領導因賣不出房還憤怒。
動他的錢猶如要他的命。當初石城總部與分公司不計成本多人共同服務,本想憑著桃子別墅拿下黃市集團在各地的項目。
哪知數月后不僅每月少了十四萬元進賬,更失去了黃市集團這大肥豬的全國市場資源。機關算盡,財源滾蛋,劉偉氣得想宰了斷他財路的人。
他更恨那個拿兩萬元月薪,還等著年底分紅的汪笑杉。自她到分公司以來,差的項目被砍掉,好的項目被弄丟,公司越虧越多。他覺得她是個掃把星,私下常忿忿暗罵,怎么還不滾蛋。
不久之后,汪笑杉悄無聲息地回石城,她對外的說法是找到了新的發展領域,不再做房地產。
魯青在汪笑杉臨走時發了個朋友圈,“祝汪總在新的領域大展鴻圖。”配圖是KTV包廂里顯示屏的K歌畫面。
又過了不久,杜芊芊去了一家制度更嚴格,加班更嚴重的地產廣告公司,早上要以飛奔的速度沖去上班,不然遲到要被扣錢,但加班是沒有一分錢加班費的。
兩個月后,杜芊芊轉行,去了保險公司賣保險,每天的朋友圈就是保險公司的廣告與產品介紹。
一直找不到工作,為了生存,顏明月開始在網上找各種兼職,開網店,哪怕那些工作的收入跟她以前的工資相比差距很大,她都要嘗試,然而這條路并不好走。
人在不順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一番折騰之后她便放棄了。每天早上醒來便是喝茶看書,儼然過起退休生活,只不過常會因為日漸減少的積蓄而焦慮。
顏明月的QQ郵箱提示有新郵件,打開一看,竟然是L公司張老板發來的信息,邀她加入一個社交APP。
這個張老板是顏明月見過開公司最輕松的老板,常常快中午時才像蝸牛般慢悠悠挪到辦公室,然后開啟玩游戲順帶網絡泡妞的上班時間。
憑著運氣將公司半死不活地支撐著,沒野心的張老板卻很花心。出軌還生怕公司員工不知道,在員工面前說有能力睡一千個女人時,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
張老板喜歡在員工面前說各種葷黃段子,平時招人若是來個女孩,定然跟公司那個禿頂未婚老設計師一起意淫女人如何喜歡上他們,或說招進公司給那老設計當老婆。
別人不過是面試一份工作,就要遭受如此侮辱,常聲稱自己虔誠信佛的張老板,這般不積口德就不怕報應?
張老板雖然平時佛珠不離手地轉呀轉,嘴里卻總是騷話連篇。不是說曾經的女友美若天仙,就是有文藝女青年常發曖昧信息給他,言語間總要給自己東貼西補出個優質男形象。
雖然張老板自戀,但跟顏明月過往的一些老板比起來,總歸好那么一點點。畢竟沒往死里壓榨她,到點下班也不會責罵,所以當初離職的時候,顏明月雖然對張老板不滿意,但還是客套了一番感謝的話。
臨走時,張老板說,“資金緊張,工資要晚點發了。”
顏明月尋思著晚一點也無所謂,別太久就行。
結果兩個月后還沒發工資,公司設計師兼打雜的老劉一天大清早在網上問顏明月,“你還不找他要工資嗎?”
“你們發了嗎?”
“前兩天剛發這個月的。”
“上個月的也發了嗎?”
“上個月的上個月就發了呀。”
“他媽的,我還以為沒錢呢,合著是只在我這沒錢呀。”
雖然顏明月很生氣,但還是考慮到忌諱,生意人不喜歡早上被催錢,特意等到下午兩點多鐘發信息給張老板,“張總,我的工資什么時候發?”
時間過去一個多小時,還沒得到回復。顏明月不高興了,再發信息過去,“你什么意思,拖著我的工資兩個月了還不發,好意思嗎?”她很想把“臭不要臉”四個字放大發過去,終究還是忍住了。
下午六點剛過,老劉給顏明月打電話,一副樂滋滋地語氣,“給你發工資了,今天老張發好大的火,從他辦公室里走到客廳大罵,‘小劉,我一會把顏明月的工資給你轉給她,說得好像別人不給她工資一樣。’你說個地方我一會給你送工資過去。”
老劉將張老板罵人的語氣學得有模有樣,這讓顏明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拖欠我工資,還欠得理直氣壯,果真是臭不要臉。本想著好聚好散,可張老板非得犯賤,惹得顏明月惱他。拿到工資后她把張老板的聯系方式全刪掉,這種人再也不見。
當然張老板還不至于壞到十惡不赦,無非就是人騷嘴賤天生下流。泡妞也僅在自己的圈子里找,不去騷擾良家女子,不像柯扁臺,數年盯著顏明月屢屢騷擾。
大概一個月前,顏明月在外邊偶遇L公司的一個前同事,她隨口問了句那家公司的情況,前同事告訴她公司關門了,張老板欠大家的工資,還被告到勞動局。
顏明月得知這情況時有些開心,她在離職前,不是剛接了個八百萬元的政府大單嗎?對于一家年營業額不到兩百萬元時都能正常活著的公司,咋這么快開倒閉了?
張老板把公司開倒閉一點也不奇怪。當初憑運氣掙的錢,終究是要憑實力虧掉的。
可為什么忽然間發社交APP過來?畢竟當初她跟張老板是鬧了矛盾的。
顏明月很不解,但凡要點臉的,在她將聯系方式全刪掉的情況下,都不會再聯系的吧?這落魄老色鬼竟然給她發郵件,也不知安得啥壞心思。
畢竟當初自己是把QQ號雙向刪除了的,他那邊沒有她號碼了,竟然還能發郵件。可見張老板是通過別人要到她的郵箱號碼,這說明他背后還有同類。
顏明月一想到這,心里又不禁泛起惡心。她將郵件刪掉,不想再理會這種消耗她能量的事情。
她不知道,此前隨口問L公司情況的行為,被傳到張老板耳里。他想通過她接項目,柯扁臺也在背后慫恿,才有了那封騷擾郵件。幾乎每一家前公司都會以各種形式騷擾她,無休無止,而她對此卻又無能為力。
自顏明月走后,半島墅業績長時間萎靡,作為項目銷售版塊的直接負責人,孫道令集團領導愈加不滿,頻頻對他施壓。
而孫道原本仗著房子賣得好,敢跟魏遲作對,甚至吵架。當時的魏遲看在業績的份上壓著火,如今可不想再慣著孫道的臭毛病了。孫道與魏遲的關系愈發惡化,但又都不可能干掉對方。
兩人彼此不對付,卻都希望顏明月到半島墅來,繼續為項目做事。
孫道早就得知顏明月從黑力離職,讓韓碧玲把她弄回籌美的計劃落空后,他要求吳理挖她到公司。吳理嘴上答應,心里卻對孫道爆粗口。
在孫道開口前,吳理早就聽說顏明月在黑力的情況。像黑力這樣的大公司,讓幾撥人找她都沒被理會,自己更不可能。再說了,跟半島墅的合約馬上到期,這項目服務一年,至今卻只收到四個月的服務費。
異路廣告的老板也施壓,兩頭受氣的吳理,還滿肚子火氣與怨氣沒地方撒呢。
吳理還得知,孫道已經跟好幾家廣告公司在接觸,想讓他們找顏明月。但大家都知道這事不好辦。反正誰都搞不定顏明月,孫道也就不能靠這事拿捏,各家廣告公司既不急更不怕。
早上快十點鐘時,在籌美廣告韓碧玲的辦公室里,海子,張明以及來福圍坐在茶桌前。
韓碧玲問來福,“你現在還跟明月有聯系不?”
“沒有,她走后就沒再聯系了。”
韓碧玲斜著眼睛一圈掃視,再問其他人,“你們呢?”大家都搖搖頭。
韓碧玲笑著質問,“你們怎么都這么絕情,不跟曾經和你們并肩作戰的戰友聯系感情呢?”
來福無奈地笑著皺起眉頭。海子心想,你當初把人炒了,是你自己絕情,怎么怪到我們身上了。現在沒過幾個月又想讓人回來,誰想給你擦屁股。
海子不想淌這渾水,再說顏明月早就把他的微信刪除了。他知道,韓碧玲是從來不會認為自己做人有多刻薄寡情,她絕不會對自己干過的齷齪事,感到半點羞恥。海子去年的年終獎被韓碧玲扣了一千塊錢,心里早有不滿。
“半島墅現在的推廣公司不好,孫道想讓明月服務項目,我加點錢讓她回來,我們再接這個項目做。來福,你建個群,把半島墅以前的幾個人都拉進去,把明月哄開心了,就讓她回來。”
來福不可思議地看向韓碧玲,緊皺眉頭咧嘴笑著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明月說,這個任務有難度。”他當然也很清楚顏明月是怎么離開公司的。
韓碧玲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再道,“把孫志也拉進群里,他喜歡明月吧,撮合一下,他倆要成了,我們都是紅娘,也算是幫明月解決了人生大事。”
此時大家不知道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魏遲的地位即將不保。因為半島墅一直賣得不好,集團要懲罰項目領導層,孫道因為此前賣得不錯躲過一劫。
楊敢被調回集團,魏遲作為項目總經理,兩個月后就要被調崗成黨高官,由集團空降過來的總經理主持銷售工作。
雖然原來的薪酬待遇不變,但很多事情即將改變。原本整天板著個臉,威嚴十足的魏遲,如今臉上開始滿面笑容,但心里卻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書記一職在半島墅更像是個內務大總管,原來他作為總經理配一輛專車,另外幾個高管通勤只能幾個人同坐一輛車。
一籌莫展的魏遲想到了原來籌美的那個瘦小姑娘。從未請乙方吃過飯的他,第一次主動請韓碧玲吃飯,想讓她找回顏明月,通過拉動業績,助他保住總經理的位子。
魏遲不知道孫道跟韓碧玲合謀炒掉顏明月的事,其實就算當時知道,他也不會反對。
孫道以前在營銷部沖顏明月羞辱式的破口大罵,魏遲也是聽到的。他猜測可能這事把那姑娘惹惱了,不然后來孫道讓董曉劍找她到項目工作,不會不答應。
在滇市的一家餐廳里,魏遲對韓碧玲說,“只要能把明月找回來,你們可以繼續服務半島墅,服務費還是九萬,異路現在只給五萬而已。”
韓碧玲當即豪氣表示,“沒問題,我加錢,給高薪找明月回公司。”
魏遲又問,“明月現在在哪家公司?好像聽說她服務黃市的項目,賣得也很好。”
在顏明月剛服務桃子別墅時,半島墅的幾個高管就知道了她的情況。
韓碧玲說,“最近太忙了,沒時間跟她聊,不知道在哪。”說完快速轉移話題,“明月就是因為服務半島墅才在行業里出名的,是半島墅跟籌美兩個平臺成就了她,她應該懂得感恩,繼續服務這個項目。”
魏遲聽了這番話,笑著連連點頭。
在半島墅這個項目里,犬牙交錯的利益關系中,唯有顏明月是獵物,是待宰的羔羊。
其實韓碧玲還在想著,如果能不加錢就讓顏明月回籌美是最好。所以她通過來福打前陣,讓孫志助力,她甚至覺得,處在失業中的顏明月,會感激她給的一份工作。
韓碧玲還打聽到,桃子別墅與東方灣都想找顏明月操盤自家項目,這兩個項目的服務費比半島墅高得多。
籌美現在只有兩個項目,且服務費都不高,偌大辦公室里空蕩蕩的,開公司不賺錢猶如要韓碧玲的命。
如果把顏明月弄回來,半島墅的推廣是穩拿到手,沒準還能拿下別的項目。韓碧玲對自己極度自信,覺得萬事皆有可能。
散會后來福把微信群建起來,原本服務半島墅的幾個人,都被拉進群里。顏明月最后一個被拉進群里時,看見先是來福、黃麗倆人在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
孫志像個騷猴般上躥下跳,生怕吸引不了顏明月的注意,他特意將頭像做了隱身效果,然后加入來福與黃麗的聊天。
黃麗問,“咦,孫志,你的頭像怎么是看不見的?”
“厲害吧,這種技術只有我懂。”
黃麗又對來福說,“來福,我們什么時候聚一聚唄。”
來福說,“可以呀,到時候大家都去。”
孫志搭腔道,“你們想吃什么,我請客。”此時他又將頭像換成了原來的半裸上身照。
黃麗早已離開籌美,剛生完孩子閑賦在家。韓碧玲承諾,若是半島墅的推廣接得下來,還讓她負責項目對接,給孫志這個無業閑人的承諾亦是如此。
在半島墅那段日子里,顏明月除了要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兼做甲方的策劃,還要負責對接。
黃麗與孫志到了項目,一個星期臉立馬胖一圈,這二人當然很想回到從前的日子,畢竟顏明月把這倆的很多活都干了。
從二人轉到三人轉,顏明月只想看他們到底演的哪出戲。
只見來福說,“我們把韓總也拉到群里吧。”
黃麗說,“好呀。”
過了一會兒,沒看到韓碧玲進群,系統提示來福邀請張明加入群聊。
張明被來福擅作主張拉入群后立刻退群,他知道顏明月被炒掉時有多狼狽,不想幫韓碧玲,也不想在顏明月面前討嫌。
顏明月看著這一群蹩腳演員,心里萬般嫌惡,韓碧玲和孫道是如何做到將卑鄙、下賤、無恥演繹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但顏明月想不出答案,她永遠想象不到,人渣的心到底有多惡。相比名與利,在這倆面前,道德是不值一提的。
在籌美服務半島墅,干最苦逼的活,受最窩囊的氣,挨最狠毒的打。當初把顏明月一腳踢出門,如今也像黑力那樣來騷擾,這些人想要的,可不僅僅是賺盡最后一個銅板,還要榨干最后一滴血。
你們掐著我的脖子讓我幾乎沒命,竟然又想讓我為你們賣命。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但你們在我這行不通。別總想著套路那些真正能做事的人,這種人的腦子長出來,不是為了被壓榨的,欺負別人時先長點腦子。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把渣賤演出巔峰,還是演砸,全憑本事。
顏明月看著微信群里的拙劣演技,恨恨地噴出一聲:呸!
還有那個孫志,經歷了那么多事,他竟然還對自己有著迷之自信,不然如何在群里這般興奮地蹦跶?都把他的微信刪掉了,心里還沒點數嗎?
顏明月單身就是因為看不上渣男,渣男反倒覺得自己魅力無與倫比,以為帶個鳥出門,就能泡到妞了。連豆腐都有腦,那孫子卻連腦都沒有,不僅沒腦,還沒臉。
他對顏明月從言語上羞辱,企圖達到精神上的控制,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武器或是籌碼能將這個女人獵獲。這種男人,無論是那一身皮囊,還是腦袋里裝的東西,都遠不能駕馭顏明月。越是聲張與囂張,反倒越敗露他的本質。
顏明月知道,之所以被像孫志此類渣男糾纏,除了看中她在圈子里累積起口碑可以利用,還可能是因為她的不物質。這種女人泡起來花不了幾個錢,甚至還能賺錢。
然而女人不物質,并不代表她廉價。那些盯著女人的不物質想要白嫖的,更應該先掂量自己的斤兩,是個啥貨色。
感情如此,職場亦是。
老實人在與劣人的較量中,大抵會處于弱勢。畢竟劣人可以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而老實人因為德行的約束斗不過劣人。
顏明月知道自己斗不過劣人,所以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徹底遠離劣人。
三人聊到最后實在沒話可聊了,黃麗問道,“咦,明月呢,怎么沒見她。”
張麗在群里也一直沒說話,黃麗卻不問。這個群建立的目的,看來是不可能達到了,那三人便不再說話。
顏明月雖然在群里始終不動聲色,但她心里卻早炸開了,覺得韓碧玲就是個臭不要臉的婊子。
你以前不是說離開平臺,別人什么都不是嗎?把人炒掉一分賠償金不給,轉個身竟然還想讓人再回去賣命。
韓碧玲的無恥,一次次刷新顏明月的認知。她當然知道,韓碧玲這種畜生行為的背后,是另一個畜生——孫道。
周扒皮只是會扒皮,韓碧玲與孫道是扒完皮之后還要敲骨吸髓,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從反目成仇到狼狽為奸,這狗男女總能根據利益自如切換。不是心理素質強大,而是壓根沒有臉,所以就沒有不要臉這一說。
沒有哪家公司,因為缺了一個員工就經營不下去,但可能會因為某個員工的離開少賺一些利益。正是為了“多賺一些”,總有無德無恥之徒,不惜以毀滅的方式對待員工。
然而顏明月是有精神潔癖的,對于骯臟的人,半句話都不愿說,更何況是屢屢將冰冷尖刀刺向她的那群畜生。
柔軟的善意只能用來面對真實的良善,面對惡意,忍一時,不會是風平浪靜,只會變本加厲;退一步,不能海闊天空,而是深淵在側。
韓碧玲的一波騷操作,以及此前孫道讓董曉劍給顏明月打電話,讓去他們項目,僅憑這些,顏明月就能肯定半島墅賣得不好了。
這讓她很高興,一群有錢有勢的人渣,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弱小女子,反噬來得如此之快。
人打著聰明的算盤,天打著因果的算盤。人在做,天在看,任誰也逃不出因果的輪回。德行的敗壞,撐不起風生水起的長期主義。
人假使做了無恥的事,總免不了要用加倍的無恥,來掩蓋過往的無恥。差公司和爛老板總會百分百配對成功,韓碧玲以及籌美這家公司,在地產廣告人的圈子里早已臭名昭著。但她從不認為自己卑劣無恥,所以才會有來福建群的那一幕。
工作的本質是交易,打工人用自己的時間和才能,通過一家公司與市場交換利益。你卻想通過騎在我的頭上,讓我負重前行,實現你躺著賺錢的財富夢想。用算計累積起來的財富,難免有一天被命運的反噬清算出局。
顏明月曾經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某公司員工因為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導致現老板被前老板開車狂追碰撞。
對于這樣的事情,她只能在心里暗暗自嘲,怎么別人的老板為了留員工而開戰互爭,她被各種老板跟客戶想要,卻是明槍暗箭齊刷刷朝她捅?捅完還等著她去跪著求,不求就趕盡殺絕。再想想,大抵因為別人的老板把員工當人,自己被畜生當生財的牛馬。
對于一些公司與老板而言,只要你愿意吃苦,你就有吃不完的苦;只要你能干,你就有干不完的活兒。但千萬別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更多錢,那是做夢。
對著石頭澆水,一萬年也不會發芽;對德行卑劣的人良善,永遠得不到正向回應。良善只有遇到良善才能共鳴,倘若遇見邪惡,最壞的結局可能是,良善會被壓榨至灰飛煙滅。
籌美這家注冊資金有一千萬元的公司,韓碧玲平時卻總想如何惡意苛扣員工每月一百元全勤獎,遲到更是狠命扣錢。她雖然在金錢上富有,但骨子里卻透露出極致賤相。于她而言,雁過要拔毛,蚊子腿也是肉,每次扣下來的遲到錢,一年時間積少成多可以讓她全家吃一頓大餐。
顏明月當初去半島墅駐場,僅兩個月就瘦成皮包骨,后來被韓碧鈴輕飄飄地說一句,“也就一小段時間忙而已”。
她大概忘了,當初合同續簽前,孫道揚言要干掉籌美,忘了孫道屢屢對顏明月的大加夸贊。而當孫道為了對顏明月施壓,僅說了一句不滿意的話,韓碧玲就開始對她甩臉色。這個女人心狠手辣、薄情寡義以及不要臉起來,可絲毫不輸那些畜生不如的渣男。
無論是孫道還是韓碧玲,都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不管道德、不講規則、不顧吃相的極致利己主義。一旦有損其利益,立馬下狠招翻臉不認人,也能為了利益無恥不要臉。
光鮮外表下包裹著骯臟靈魂,以壓榨作為獲利的方式,是良心的泯滅,是卑鄙小人欺負老實人的作惡。為了吃天上掉下的餡餅,他們可以不擇手段的設置各種陷阱。都是憑本事當畜生的同類,只許自己在別人頭上拉屎撒尿,不許別人在其臉上濺一星唾沫的貨色。
能給客戶帶來業績,能給公司帶來客戶,每天還累死累活當牛馬,都卑微成這樣了,還要將顏明月的脖子掐著趕盡殺絕。
人善被驢踢,馬善被驢騎,韓碧玲與孫道比驢還畜生。
回顧過往,越想越氣的顏明月恨恨地“呸!”了一聲,然后退出被來福拉進的微信群。
在用計企圖讓顏明月吃回頭草未果之后,韓碧玲對孫道說,“明月能力還說得過去,但格局太小了,難怪她做了這么多年,還做不到總監的位置。”
孫道說,“對,我覺得她各方面都不錯,就是沒格局。”
此后兩人不再往來,對孫道而言,韓碧玲一直不愿給他更多好處,而唯一尚寄的希望,隨著顏明月的決絕不回頭,他也不想再跟籌美有什么關系了。畢竟當初韓碧玲在雙方下屬面前,跟他對罵這事可沒忘。
在領教過孫道的下三濫手段后,顏明月愈發鄙視他,能勾搭韓碧玲將她炒掉,只為讓她到他身邊。倘若得手,孫道肯定還會有更貪婪的欲望,以及更下作的手段。
吃光抹嘴連打飽嗝之后,還會嫌棄吃食硌牙,像這種無恥之徒,不趁早遠離,難道還要給他繼續傷害自己的機會?
顏明月甚至懷疑,當初第一次去半島墅開會時,孫道擺出一副怒氣沖天的的樣子,說要干掉籌美,會不會本就是他跟韓碧玲勾搭起來,一唱一和演給自己看的一出戲,目的就是為了讓駐場。
黑力那幫畜生也是一個德性,柯扁臺更是如此。既然需要她,就該拿出誠意。錢,是對一個人價值認同的最大誠意。然而他們不僅不愿意為她所創造的價值買單,還總想著白嫖。
別人的職場遇貴人,顏明月的職場卻總遇惡人。
很多人都想用顏明月,卻又都不愿給予善意。當然,還有一些是原本愿意給點好處,可相處一段時間后,覺得好欺負,就不欺負白不欺負了。當把她欺負走后,又是一番后悔,或挽留,或糾纏。反正,橫豎就是不讓她舒坦。
屢遇人渣并沒有讓顏明月成為聽話的奴才,反倒是愈加疾惡如仇。寧可餓死也絕不彎腰的人,人渣是駕馭不了的。
復雜的人性背后,是隱藏著的暗黑獸性。貪嗔欲壑難以填補內心的無底洞,是人渣的標簽。他們都想靠打斷一條腿,再給一副柺的方式來掌控顏明月,即便早有前車之鑒這條路走不通,卻又都以為自己是個例外。再然后,就一直在“不要臉”,“不要臉”,就是“不要臉”的路上狂轟濫炸。
這些都是早被顏明月踢入禽獸不如系列的,就像嗜血的螞蟥,一旦吸附上斷然不會松口,直至吸食得肥長渾圓。時不時還揮動起那惡心的肢體,仿佛在炫耀它們的勝利。
顏明月深知,那些混江湖的老狐貍們,給她一分好處,是想從她這要十分,甚至更多的好處。
回頭草又干又渣,回鍋肉又肥又膩,那些最開始都沒有善意待她的人,等待她回頭只是為了更狠惡地敲骨吸髓。她再單純,也沒到蠢這地步。
顏明月平時衣著樸素,吃用都節儉,這大抵讓他們覺得,她對錢沒有欲望。這種情況最終會被他們視作:既便宜又好欺負。
當初柯扁臺就曾經在公司里說,明月不喜歡錢。真可笑!我不喜歡錢,喜歡被你們這群千年老狐貍壓榨,白嫖?配嗎?呸!
顏明月從來都不是不喜歡錢,只是瞧不上賤人的那點錢而已。她很愛錢,但愛的是那種來路清白的干凈錢,雖帶著點辛苦味道卻無比踏實。
網上常有關于開發商高薪挖人才,為公司賣命工作的新聞。這樣的公司與老板,常被罵成萬惡的資本家。每每看到此類新聞,顏明月就只能無奈咽下滿腹辛酸淚,感覺那些被資本家剝削的人比她幸福多了,畢竟人家有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