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五張面值為一百兩的銀票、一小袋金葉子、幾錠銀子,還有兩張地契。
一張是這院子的房契,另一張則是東興街兩間商鋪的憑證。
原身自幼體弱多病,王父從事的又是高危職業。所以,早早的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生怕自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原身沒有養活自己的本事,時間久了被童養媳蓮娘嫌棄。
這小金庫,也算是王父留給兒子的最后一重保障。
也幸虧王父當初多長了個心眼,刻意叮囑原身并未將這暗格的秘密告訴蓮娘。否則,沖蓮娘這半個多月的表現,這小金庫說不定早進了那奸夫的口袋。
兩世為人,做慣了牛馬和房奴的王成,自然明白眼前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強行抑制著激動的心情,將金銀和銀票一股腦的揣進了懷里。想了想,又將地契放回暗格,小心翼翼的恢復原樣。
這些財產,若不糟蹋,足夠王成娶個正經人家的姑娘,生兒育女,過到子孫滿堂。
不過,既然重生,普通人的生活,顯然已不再是王成的追求。
要知道,這乃是一個武道世界,且人命如草芥。光有錢財,沒有自保的實力,肯定不夠。天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飛來橫禍。就像那誰說的,人沒了,錢還沒花完,豈不虧大發了。
普通人不考慮這些,那是因為連溫飽都成問題,沒有別的選擇。
王成則不同。
有王父留下的遺產,足夠霍霍一陣子。
作為玄衣衛總旗之子,原身雖因體弱,練不了武功,耳濡目染,對于這世界的武道也有一定的了解。
武道修煉,有兩個關鍵點,一是資質,二是功法。
資質決定著修煉的速度,功法則決定著修煉的上限。
這世界的功法,被分為天地玄黃等不同等階。
大部分民間普通百姓練習的,其實連最低等的黃階都不是,統稱不入流。而修煉不入流的拳腳功夫,哪怕修煉一輩子,也成不了真正的武者。
唯有修煉真正上了等階的武功,鍛體小成或者練出內力,才算與普通人拉開了距離。
不入流的武功易得,街邊武館花幾兩銀子就能學到。
上了等階的功法,則往往是各大武道勢力的不傳之秘。
即便是最低等的黃階下品功法,在以賺錢為目的的武館,也往往需要正經拜師、通過考驗,且晉升為核心真傳,才能得到傳授。
能晉升玄衣衛總旗,王父修煉的功法等階肯定不低。
可惜,原身體弱,并不適合練武。僅隨王父練了幾天,就因傷了身體,而成為禁忌。
翻遍原身記憶,也僅有一點兒王父教過的武道常識,并不足以修煉。
王成惋惜之余,只能暫時把主意打在城中的武館上。
說干就干。
趁天色尚早,王成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衫,立即大步出門。
泉州城人口不多,實際面積,卻比想象中要大。
一個時辰之后,跑過了四家武館五家藥店,花掉了二百多兩銀子,王成才終于買到了部分自己想要的東西:兩株人參和兩本不入流的功法。
兩株人參,按藥店掌柜所說,都是二十年參齡的老參。看尺寸,也就比蓮娘燉湯的那只大上些許。王成磨了半天,才分別以一百和一百二十兩紋銀的價格拿下。
兩本功法,因為不入流,倒是不貴,只花了二十兩銀子。
說是功法,倒不如說是武技更為恰當。因為都只是純粹的攻擊技能。
一門《莽牛拳》,拳法簡單,直來直往,主打一個簡單粗暴。一門《狂沙刀法》,兇猛狠厲,主打一個不顧一切的拼命。
王成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資本,想得到上了品階的功法幾乎沒有可能,所以也不抱希望。反正鍛體方面,《十段錦》還有很大潛力可挖。現在缺的,便是簡單有效的攻擊手段。
“咦?”
為了安全,帶著人參的王成并沒有步行,而花四錢銀子雇了輛馬車。
回到家門口,王成拿出鑰匙,正欲開門,動作卻忽然一頓。
他明明記得,離開之時用大鎖將朱紅的院門鎖上了的。此時,門鎖卻赫然已經不在。
王成心中暗凜。
王父不喜歡使用丫鬟仆人。王成記得,這偌大個院子,日常只有王父、原身和蓮娘三個人居住。也就是說,只有三人有這大門的鑰匙。
王父出了意外已有一月有余,蓮娘也被自己射殺。除了自己,斷然不可能還有別人擁有這房門的鑰匙。
“莫非是進了賊人?”
王成暗自猜測。
若只是賊人也還罷了,反正家中值錢物件早已被蓮娘倒賣干凈,除了暗格中的地契,倒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可擔心被偷。
關鍵是,那房中還躺著兩具未曾處理的尸體。
若是這賊人順手報官……后果不堪設想。
王父能在競爭激烈的玄衣衛中做到七品總旗,不可能沒有敵人。尤其是那數十認為被王父“害死”了的下屬的家屬,正愁找不到正當理由替親人報仇。
數十吃皇糧的公職人員,關系網何其龐大。
只要找到由頭,想要收拾王成這么一個沒了依靠的“罪人之子”,簡直再容易不過。
只是。
若是就此逃走,王成卻又明顯不甘。
做過多年房奴的穿越者,對于房子多少都有些別樣的情結。
王成還想借此地茍著,猥瑣發育一陣。
只猶豫了三秒,王成立即裝作沒事人似的,繞過自家圍墻,敲開了三十多丈外一處鄰居家的房門。
王成記得,這里住著的乃是一個寡婦和她的女兒。
之前,時常有潑皮和老光棍來騷擾這對母女,最后還是王父出面,當場斬殺了一個潑皮,才把周邊的心懷不軌者震住。驚覺原來這對母女,背后有玄衣衛的大人撐腰。
在這世道,玄衣衛總旗殺一個潑皮,就和打死路邊一條瘋狗也沒多大的區別。
于那對母女,這卻是天大的恩情。
王父出事后,寡婦母女還曾不止一次來吊唁幫忙。即至原身臥床不起,又尋覓土方千方百計找來了一包蟬蛻,送給蓮娘讓她作為藥引。
可惜,當時的蓮娘已經徹底變了。或者是怕母女上門勤了發現了她和隔壁書生的秘密,一番冷嘲熱諷,罵得母女黯然離去。
之后,寡婦母女才再也沒有來過。
若說這個世界,還有可以讓王成信任之人,這寡婦母女,無疑要排在首位。
“篤篤——”
王成輕輕敲動寡婦家的老舊木門。
“誰?”
木門裂縫后傳來一個警惕的聲音。
“是我。王成。”
“呀,原來是成哥兒!”
木門猛地被拉開,一個穿著粗布襦裙卻難掩豐腴身姿的婦人神情驚喜的迎了上來。
“呀,成哥兒,你的身體好了?!”
不待王成答話,婦人又上下打量著王成的身體,抓住王成的手臂,驚喜叫道。
王成并沒有反抗,點了點頭:“多謝嬸嬸關心,確實好了一些。”
“王成哥哥。”
說話之間,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怯怯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是丫丫啊,又長高了。”
王成沖小姑娘微微一笑。
然后,對婦人解釋道:“蓮娘回娘家去了,我肚子餓了,來嬸嬸這找點兒吃的。”
婦人微微一愣,隨即心疼的埋怨道:“這蓮娘也真是的,不知道提前啊做好安排,多給你準備點兒吃食。你這大病剛好……”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將王成拉進屋里,用衣袖擦了擦板凳,請王成坐下。
小姑娘丫丫已懂事的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你先喝口水,我這就給你做飯去。”
婦人拉著女兒,匆匆跑向了廚房。
透過房門,王成看見婦人小心翼翼的挪開裝糙米的木桶,捧出一個不大的陶罐,從中抓出一把又一把的白米。小姑娘丫丫則蹲在灶前,熟練的填柴點火。
“煮點兒稀粥即可。”
王成提醒一句。
將長凳往后移了移,避過母女的視線,取出一根人參,小口吞吃起來。
人參生吃和熟吃,功效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也就口味上會多一些苦味。
隨著人參下肚,很快,熟悉的燥熱感再次涌現。
王成拿出剛買來的《莽牛拳》秘籍,啟動超腦,一目十行的翻完,立即毫不猶豫的在腦中推演起來。
不到片刻功夫,這門拳法已被王成在腦海中演練了不下百遍,融匯貫通到再也推演不出新的變化。
王成知道,在理論方面,自己的《莽牛拳》已達到了圓滿。
當即,站起身來,展開架勢,就在房間中施展起來。
初時,尚有些凝滯,沒一會兒,就變得又快又猛。
打到最后一式的時候,王成只覺體內忽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想要發泄的欲望,下意識的便將拳頭打向了房間的木門。
“砰——”
兩三寸厚的木門,轟然碎裂。
“嘶——”
王成倒吸一口涼氣,抱住了紅腫的拳頭。
這拳法的威力確實不錯,可惜,鄭乾的筋骨皮到底沒經過淬煉,與木門硬碰,門雖然碎了,拳頭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傷。
“怎么啦?”
屋內的響動,顯然也驚動了廚房中的母女。
兩人驚叫著,急急的跑了過來。
王成將紅腫的拳頭藏在袖中,不好意思的解釋:
“我一不小心,把你們的門弄壞了。”
婦人望著木門的碎片,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并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王成的雙手。
不過,很快,婦人就將詫異藏了起來,只是關切問道:
“沒傷著你吧?”
“沒有。”
“沒傷著你就好。反正這門已經破舊了,壞了就壞了。飯還得等一會兒,我去再給你弄點兒小菜。”
婦人拍了拍偉岸的胸脯,轉身又跑回了廚房。
小姑娘丫丫給桌子上空了一半的陶碗里填滿了水,便自顧自的收拾起了地上木門的碎片。
王成也沒有俯身幫忙。
這《莽牛拳》的等階,顯然和《十段錦》相差甚遠。剛才的推演,并沒有將老山參的能量耗光。
王成干脆又拿出《狂沙刀法》,在腦中模擬推演起來。
他必須盡可能的抓緊時間提升實力,來應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