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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中羈絆(上)

  • 弈緣晨昏
  • 淺夏·墨竹
  • 5402字
  • 2025-02-12 18:56:03

霧,漸漸凝成了膠體,東方已經破曉,瞭望塔上的可見度仍然十分低。遠處只有一片幽深的森林隱匿于白茫茫之中。

村長在柵欄墻外為遠行的隊伍送行。

“一定要找到天銀露,辛苦各位了!”村長沙啞的嗓音在寒氣中凝絕。直到藥劑師和獵人消失在地平線上的一個極點,村長才轉身離開。

常青村內,還是一如往昔的寧靜和溫馨。煉藥室爐子里的余火還煮著給布拜吃的藥,發出“咕咕”作響的聲音,縷縷飄香。

守了一整個夜的布克正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那兒幫忙打理;布拜徹夜未眠,在星空望臺和瞭望塔之間徘徊,始終注視著連綿不斷的山峰和其之下的森林,若有所思……

“布拜,該吃藥了,快下來?!毕喔魩资椎牟伎艘贿呌闷孔右ㄖ鵁釟怛v騰的藥水,一邊向高高的瞭望塔頂呼喚。

布拜這才緩過神來,不由地把視線轉移到藥劑師小小的院子里。只見自己的榜樣正端著藥瓶,關心地注視著自己。

“來了!”布拜與其相視一笑,飛快地沿螺旋樓梯跑了下來。

“你呀,只管注意休息就行了,再過個半天,等藥劑師他們把天銀露帶回來你就能痊愈了。”布克極其不忍心譴責他,因為他知道自己也比任何人都惦記藥劑師他們。

“讓你們費心了?!辈及菪】诤戎帲人粤藥紫隆?

“快進屋吧,千萬別著涼。”布克連忙催促他進屋。

藥劑師屋子里那種獨特的暖氣和藥香讓任何人都抵不過其催眠的效果,加之布克每天晚上辛苦的巡邏放哨,他的眼皮已經開始打顫了。

“這沒什么,常青村和百香堡本來就是統一戰線,我們有這共同的責任與使命,那就是與狼族抗爭到底!”布克每當談起這個話題總不忘說的慷慨激昂,盡管在夢鄉的邊緣也未打破慣例。

布克均勻的呼吸開始和窗外細微的風融為一體。布拜素不知常青村眾多的新鮮事,剛想繼續追問便止住了。

他看著榜樣熟睡的臉龐不覺一陣心酸?!鞍駱樱量嗔???傆幸惶?,我也可以像您那樣守護自己的家園!”布拜暗暗發誓。

片刻休息后,布拜穿上厚厚的外套,剛出門便被寒風逼退。他立刻退回房間,搓了搓雙手,隨后麻利地把被子給布克蓋好,環視了一下房間,最后才放心地輕輕帶上門……

憐汐睡了一個懶覺,習慣地翻了翻真言之書。她很喜歡上面簡潔治愈的短句,盡管多次都是淺嘗輒止,甚至這次連看都沒看清楚。

窗簾剛被拉開,恰逢布拜散步經過與她打著招呼:“小汐姐姐早!”

“早上好!要不進來坐會兒,布克那個家伙呢,是不是又去偷懶了?”憐汐很希望這個新來的小家伙能夠光臨寒舍。

“不用姐姐費心了,我散會兒步就回去。”布拜好意謝絕。

憐汐哪里給他推辭的時間,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客廳,沏了一壺茶熱情地開門招待他。

布拜只好扭扭捏捏地在茶幾旁坐下。盡管兩人年齡相差五歲,但布拜第一次在身份這么高的小姑娘家做客,難免會有些羞澀,然而面對憐汐對布克的誤解,他還是大大方方地開了口:“小汐姐姐,您誤會他了,是我讓他休息的,他整夜整夜地放哨實在太辛苦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隨后,布拜從昨晚自己把布克樹立為榜樣到他為自己取名的事一一講述。

憐汐耐心地傾聽著,給布拜滿上了茶。

“沒想到他取名字的功底還是可以的嘛,你選擇他為榜樣的確不錯。布克人挺好的,只不過性格可能有點兒怪?!?

“姐姐這么認為?”布克捧著杯子笑道。

“你和他相處多了便會發現……好了,不說這個了”憐汐不想把自己對布克的印象強加給他。

“請問常青村有多少神職?”布拜好奇地問。

“3個?!?

“3個?”

“對,就三個:守衛——布克、獵人——晨暉,預言家本人就不說了?!?

“那你們一定都很厲害吧?”

“他們兩個自然算是常青村的英雄,唯獨我弱一點?!睉z汐自卑地回答。

“昨晚不是多虧了姐姐嗎?”布拜打趣道。

“昨晚就因為我向師父報告了預言術的成功,沒想到一夜之間竟傳開了,真是無語!”

“尊師怎么說?”

“師父說我已經與水晶球達成通感,讓我用心領悟這次掌控預言能量的真諦,當我真正擔起自己的使命時,便是預言術運用自如之日。”

昨晚與師父的交流讓憐汐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能和水晶球產生通感,其實正得益于維護布拜時的那份義憤填膺。于是她很珍惜自己的第一個“金水”。盡管在這之前,常青村的每位村民的身份不言而喻,但從未有人能像眼前這個野孩子一樣博得憐汐欣賞的目光。

“您是第一次使用預言術嗎?姐姐應該高興才對?!?

“但是在常青村根本用不上預言術,我何時才能領悟所謂的真諦?”

“如果是在百香堡的話……”布拜猛地止住話戛,他生怕把百香堡的陰暗面拿到這個光明、溫馨的神圣之地放映一遍。想到這兒,他也只得扼腕嘆息……

萬山寂靜,藥劑師一行人正加快趕路的步伐。

獵人晨暉撥開半人高的枯草,挨在樹干上的手迅速縮了回來。上面沾的少許霜頃刻間便融化了??磥磉B晨暉那雙粗壯的大手也無法抵御霜的冰冷。晨暉對手哈著氣說:

“藥劑師,你說這么冷的天,森林里明明只有霜,我們上哪兒找什么露?”

“這你就不懂了吧,天銀露顧名思義是在天銀草上收集的,它是一種特殊的晶瑩剔透的植株,上面的露水是日月之精華,終年留存,并不受四季更迭的影響?!彼巹熆破罩?,如同一本百科全書。

這位中年大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反正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們的安全?!背繒熍牧伺淖约旱男馗炀毜乇成汐C槍,繼續上前開路……

藥劑師憑自己豐富的經驗把隊伍帶到深林里去尋找。果不其然,在“山重水復疑無路”之際,晨暉首個發現了夾雜在枯草從中的點點銀白,高興地叫了起來。再往前走,竟是清一色的天銀草,像一粒粒鑲嵌在凍土上的鉆石。

藥劑師有條有理地打開鐵盒,拿出小瓶準備收集天銀露。“好,剩下的交給我,我們要盡快把天銀露帶回去?!彼巹熌坎晦D睛盯著每一滴露水滑向瓶口,耐心地注視著葉肉上滲出的天銀露匯聚成滴,成股流下。

大約過了一個鐘頭遍地的天銀露已被藥劑師嫻熟地收集,晨暉和五個侍從滿懷期待地望著藥劑師,注視著最后一滴天銀露將瓶頸液封,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個機靈的侍從趕忙遞上鐵盒子,根本不想耽誤一秒。不只是他,每個人的歸家心切都寫在臉上,沒人會愿意在這冰天雪地多停留半刻的。

晨暉見藥劑師已經采集完畢,馬上從侍從們短暫的慶祝中脫離出來,整了整自己的大衣,咳嗽了兩下:“大家趕快回村吧,此地不宜久留?!?

藥劑師雖已完成自己的任務,但滿意的同時仍不失幾分成年人的穩重,待自己的勞動成果妥善保管好后也迅速吩咐:“行了,現在都要聽從獵人的指揮?!?

“快原路返回吧!”晨暉不知怎的,總被一種出于本能的危機意識所左右,緊緊地握住獵槍環視著四周。

采集殆盡的草地果真如藥劑師科普的那樣如同一個天坑,只不過是被無數顆霜凍的植株層層包圍,散落在林間的枯枝朽木讓整體色調顯為可怖的黑色。

在晨暉的督促下,五個侍從正隨藥劑師一起穿過霧氣填充的岔路口。天銀草絮身不由己地被風帶向無數個目不可測的深淵,獵人犀利的目光還是未能捕捉到那一絲透明。

晨暉兩步并作一步,依舊持槍走在最前面,屏息凝神,感受著林間的勁風無規律地在樹干間流動。他再次回頭巡視了一眼背后潛藏危機的樹林,繼續打著頭陣。

那雙犀利的眼睛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只因其中流露的永遠是“職責”二字。

“應該快要走出林子了?!笔虖膫兇炅舜陜鼋┑氖终f。眾人點了點頭,不覺加快了步伐。

一個黑影忽地切斷了前方的小路,轉眼間便消失在旁邊的枯草叢?!按蠹倚⌒摹鲍C人大聲喊道,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獵槍上了膛。一粒彈殼從焰口脫出,子彈精準命中草叢,凄慘的狼嚎聲哀轉久絕,喚醒了無數個沉睡在森林中的紅色眼睛。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要出意外……”

“閉嘴!”藥劑師呵斥這這個失言的侍從,卻又沒功夫和他理論。

這位高個的青年捂住了嘴,木納地退到獵人旁邊,端著弓弩護在晨暉的左右。

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個狼人,它惡狠狠地抖擻著身軀,鋒利的爪子順著地面劃過,面前的朽木頃刻間被擊得粉碎。

面部凌亂的毛發變得如針一般,眼里的一抹猩紅仿佛能噴出火焰。在它的視角里,包括獵人在內的一切事物正在燃燒,在它極速的推進中熔化。

數不清的紅點仍在漸漸逼近,侍從們不得不把站位一再壓縮。晨暉讓眼前這個青年退后,面對兇狠的狼人只是淡笑自如,代表獵人身份的暗綠色能量球開始聚散,沿防御半徑劃過一個半圓,靜靜地在槍管縈繞。

“砰——”的一聲,似狂風之息,拖著光束的子彈瞬間擊穿狼人的喉嚨。先前奔走的怪物失去重心倒在血泊里,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此起彼伏的“嗷——嗚”聲瞬間將緊張的氣氛拉滿。侍從們手中的連環弩上足了弦,一觸即發,還未等晨暉下令,四面八方的箭矢已將草叢中紅色的亮光逐一熄滅。

狼人仍如潮水般涌向這個僅有七人組成的防御圈,他們的箭和子彈根本不足以對抗源源不斷的狼人,只得背水一戰。

晨暉每一發強有力的子彈過后,總有數十支箭緊跟著余音凌空相伴。

關鍵時刻,一陣濃綠色的氣體突然在離晨暉他們數十米遠的地方立起了一道防護墻。藥劑師看著狼群止步不前,驕傲地擺弄著手中的玻璃瓶。

“哼,還沒有誰能與我的毒藥抗衡呢!”

晨暉和侍從們這才放下武器,喘息之余還不忘給藥劑師豎起大拇指。

“藥劑師,請問這毒藥能撐多久?”晨暉一邊擦拭獵槍一邊喘著粗氣。

“兩個小時吧,我們就和狼人硬耗著?”

“我還是向村里發個求救信號吧?!背繒熓炀毜膿Q上信號彈向斜上方打出,一束紅光直沖云霄,在數百米的高空綻開,肆意地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層層毒氣將晨暉們保護在其中,雖因藥劑師的配方特殊,致使這個龐大的“屏障”在狂風中看似“歸然不動”,但無形中它卻在減弱,在哀嚎聲中悄無聲息地逸散。

七個守護著天銀露的勇者,他們仍盼望著,盼望著來自常青村的曙光……

村長在議事廳內來回踱步,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瞭望塔和柵欄墻上護衛隊照常輪班放哨。

瞭望塔上,一位隊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遠處的叢林之上一簇紅光穿透薄霧,顯得格外耀眼。

“不好,是獵人信號彈,得趕緊報告隊長!”他頓時大驚失色,飛快地跑了下來,四處呼喚布克。

……

憐汐驚羨于布拜所描述的種種奇遇歷險,同時也為他童年的陰影扼腕嘆息,不知不覺有談到那封求救信上。

“信中所說的‘你們守護的使命’究竟指什么?”憐汐把側重點放在了“使命”上。

“哎,這一言難盡啊……”

“布克隊長,布克隊長!”布拜剛準備解釋,就被窗外急促的呼喊聲打斷。

憐汐一聽是找布克便好奇地走出客廳詢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您找布克有什么急事嗎?”

“憐汐,你見到布克隊長了嗎?快幫我找找他吧,出大事兒了!”護衛隊員慌忙地說。

憐汐一想到布克還在睡覺,便覺得可氣又可笑?!案襾?!”她帶著護衛隊一路來到藥劑師的小院。

“布克,起床了!”憐汐清脆的喊聲硬是把布克從溫室里拽了出來。

伸著懶腰的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于被四只眼睛盯著的尷尬局面。

“那個……有誰知道布拜去哪兒了嗎?”布克撓了撓頭說。

“虧你還惦記著他呢”!憐汐搖了搖頭,指向剛踏進大門口的布拜。

“哦,那你多帶他與村里的人相處吧……布拜,能不能講一下在我閉目養神之刻發生了什么?!辈伎瞬蛔栽诘貙⒁暰€移向布拜,巧妙地偷換了“睡覺”的概念。

“報告隊長,還是讓我告訴您發生了什么吧!藥劑師他們……獵人……信號彈……”可憐的護衛員激動地插上了話。

“說慢點兒!”布克很不理解是什么大事能讓他如此慌張。

“獵人和藥劑師他們多半是遇險了,我剛才看到了信號彈!”

“什么!”布克和憐汐都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布拜也靠近了過來,用手在布克眼前晃了幾下,擔心地詢問:“您沒事兒吧?”

布克溫柔地撫摸著小家伙的頭,然而臉上仍是難以消散的憂郁。

“隊長,我們還是趕快報告村長吧!”

“來不及了!現在立刻通知我的精英隊,我們馬上去救人!”布克轉身抄起盾牌和短劍,催促著護衛員去報信。

“憐汐,麻煩你暫時接替一下我的位置?!辈伎嘶仡^匆匆看了一眼布拜,向憐汐懇求著。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粗心嗎?睡覺的事下次再和你理論?!?

“我將功補過就是了?!辈伎税残牡刈呦虺情T。

“注意安全!”憐汐再次目睹著他的背影從高高的柵欄墻旁消失,似乎對誰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刀子嘴豆腐心。

繩索起起落落,鐵鏈有規律地敲出一首曲子,城門剛開又合上。

“布拜,我們回去吧。”憐汐拉著布拜凍紅的手回到暖和的屋里。

布拜無意識地掙脫憐汐,拼命地向城門跑去?!瓣犻L,請帶上我吧!”布拜竭力呼喊,他第一次覺得聲音在這短短的一百米傳播地如此漫長。

時間仿佛倒流,布克盾牌上的標識仍清晰地印在一分鐘前他停留過的那塊土地上,城門又緩緩打開。前一秒鐘,那個高大的身影還在自己身旁,撫摸著自己的頭。

雙手的力量與溫度讓布拜忘記了自己還在奔跑,以至于突如其來的跌倒才提醒了他的傷痛。

“哎,這個孩子!”憐汐見他跌倒,心疼不已,跺著腳追了上去。

“布拜,你干什么呢,真不讓人省心!”

布拜根本顧不上憐汐的關心,直接避開了她的目光,轉向城樓一隅,只見身影亭亭,獨獨不見那個手持護盾、意氣風發的青年。

布拜心灰意冷地伸手讓憐汐給扶了起來,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隊長,請帶上我吧!”

“行了,別鬧了,咱們回家?!?

好在憐汐說話總是溫和細語,猶如一針鎮靜劑,終于讓這個野孩子停止了哭鬧。

布拜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眼里無光,卻又不失對憐汐的尊重。

“這才是個乖孩子嘛?!睉z汐笑呵呵地開門,讓布拜先進去。

憐汐見他聽話地玩著拼圖,也便一頭扎進書房,投身于書海。

空曠的客廳往往是留給一個悵然若失的人的。安靜,冷清,常把人的思緒帶向窗外。竹竿上晾曬著沾染著藥漬的紗布條——是布克早晨給他換洗的,正隨風在布拜的腦海里編織成一個個格點,貫穿著“初遇布克——尋找天銀露遇險——自己的榜樣去營救”的始終。

一陣心酸突然切斷記憶的膠卷,直擊這個幼小、稚嫩的心靈。布拜對情緒的流露一再觸碰眼角的底線,開始浸潤他那黑里泛黃的臉頰。

布拜起身望了望書房,靜悄悄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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