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如同溫柔的手,輕輕撥開夜幕的帷幕,將金色的溫暖灑滿大地。徐徐清風,愔愔鳥語,早上的公園里正是一片生機盎然。
我身穿一身灰黑色休閑服正站在噴泉旁,目光深邃而遙遠,注視著噴泉池里那清澈的水。
昨晚我很早就上床休息了,主要是因為周五晚上照例的家具清掃大作戰消耗了我的體力值,讓我的靈魂被賦予了疲憊之感以及……好吧編不下去了,其實是某個人的話起了決定性作用,不然的話以我的習慣,可以像以往的周末一樣,熬夜到天亮,獨享那份孤獨與自由。
不過……無論睡眠情況如何,都改變不了我一有空就發呆的習慣。
「秋原同學。」
如水般清澈的嗓音將我的視線從噴泉上拉開,不知何時,秋水月已經來到了我的身旁。
少女身披淺灰色低領外套,里面是一件打底的白色襯衫,淺色藍白格子的迷你裙下,纖細而修長的腿白皙得有些透明。
與往日在學校里穿的制服不同,秋水月今天的打扮,讓人有一種如沐夏風的清新感,我一眼望去,目光遲遲都沒收回。
「怎么樣?」
面對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我,秋水月將一縷銀發搭到耳邊,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這身打扮清新可愛,很適合你。」
「謝謝。」
得到來自我的贊美,秋水月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你在笑什么呢?」
「沒什么,只是被一個溫柔的人夸可愛而感到有些開心。」
「這樣啊。」
看見我完全沒有發現她口中溫柔的人就是自己,秋水月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因此更盛了。
(他完全沒有發現呢,笨蛋~)
少女這般在心中竊喜著。
而我,則對此全然不知。
我掃了一眼秋水月在迷你裙下大方露出的美腿,隨口問道:
「話說,你穿這么短的裙子,不怕走光嗎?」
「不是有你嗎?你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對吧?秋原同學~」
秋水月有些調皮地嬌聲說道,身子不易察覺地往我那邊靠了靠。而我,只是無奈地點頭點頭:
「是,是,我們快走吧,再站在原地聊下去就要拖到中午了。」
「好的~」
秋水月回以微笑,然后跟上了我的步伐,一同向公園外走去。
與秋水月并肩走著,我內心有些波動,倒不是我不適應和秋水月這樣的美少女走在一起,而是我對剛剛秋水月的話有些耿耿于心。
這家伙,怎么突然表現得這么明顯?
要是在學校里,秋水月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然以她的性格絕對會羞恥到暈倒的。那么,她到底是出于何種原因才突然敢說出原本不會說的話呢?或許,是因為現在她正在和自己獨處,并且周圍沒有認識的人?
這般想著,我看了眼身旁秋水月的姣好側臉。
其實,很久之前,或者說剛轉到這里不久后,我就察覺到自己的鄰桌——秋水月對待自己和別人的些許不同,雖然她有時因為和自己學習觀念不同而有些「小矛盾」,但她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似乎都隱含著…不,應該說是透露著一種對自己別樣的感情。
這種感情,很像是青春期懵懂的喜歡,又像是對優秀之人的愛慕——雖然說我自認為在各種方面都算不上優秀——不過,這種感情到底是什么,我也分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秋水月對自己,不是簡單地當作朋友。
然而,對于這一點,秋水月本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當然也有可能,她是和我一樣,心知肚明卻不愿承認。
「秋原同學,你昨天有聽我的話好好休息嗎?」
秋水月關懷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讓我不由地看向身旁說話的美人。
「啊,有啊,我昨晚收拾好東西就去睡覺了,怎么了嗎?」
「沒什么,我只是隨口問問。」
聽到我的話,秋水月看著前方、語氣很是隨意地回復道,唇角卻不由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而我只顧著向前走,漫不經心地回了句「這樣啊」,并沒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小動作。
兩人向前走著,一路上是聊來聊去、話語不斷,但其實主要說話的還是秋水月,我只是偶爾順著秋水月的話講兩句。
不過說起來也是奇怪,平日里秋水月除了吐槽我日常上的「隨意」時話多些,其余時候也沒有這么多話的,今天卻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各種話題一直沒停過,還時不時繞到有關我個人生活方面的話題上,嘶……這想窺探…不,想了解別人個人生活習慣的想法也太明顯了吧。
秋水月的想法,我都已經了然于心,當然也只是「于心」而已,她想知道,那就告訴她好了,至于告訴多少,我自有分寸。
三十多分鐘的路程在秋水月一個又一個的話題中逐漸變短,當秋水月再一次繞到有關我個人生活方面的話題時——
「啊,我們到了。」
我直接打斷了她在言語上的準備,結束了這一系列掩飾不是很好的盤問。秋水月這時也發現,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已在不知不覺中到了。
那是一家看上去比較特殊的店,店外的墻壁被刷成了暗沉的深梅色,上面沒有任何的墻飾,門口立著一對不大不小的石獅子,雄的踩球,雌的揉子,店面中間是一道玻璃門,深棕色的玻璃后面什么也看不清,店門的上面還掛著一塊寫有「往生堂」三個古墨大字的桃木匾。整個店鋪的風格實在太過于特殊,在這條街十分的顯眼。
「這里?」
秋水月睜大充滿茫然和驚訝的小眼睛,整個人呆立在店門口,抬頭望著那塊格外顯眼的往生堂牌匾,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嗯。」
我輕輕點頭,肯定了秋水月簡短的疑問句。
「但是…這家店的名字里有『往生』兩個字欸……」
少女的語氣依然有些呆然與猶豫,看樣子是被那具有別樣意味的兩個字給驚住了。而我對此,則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是啊,畢竟是做那類生意的店。」
「那類生意……?」
對于我的話,秋水月先是不知其所以然地陷入緘默,但突然間——她看著「往生」二字腦袋里浮現出了一堆紙人紙馬以及一個愛埋人的小女孩——不禁瞳孔驟縮。
「難…難道是……?」
「啊,是的,就和你想的一樣。」
看見捂住嘴巴身子不斷發抖的秋水月,我直接打消了她心里最后的一點不確定。
我知道這家店賣的是棺槨,但我不知道的是秋水月心里想的是那么可怕的東西,因此還產生了「有什么嚇人嗎,都還沒進去呢,這家伙也太膽小可愛了吧」的想法。
「唔喵~」
秋水月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可愛聲音,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而沒注意到這一幕的我,則是自顧自地向前走,準備推門進入店內。
「等…等一下!為什么要進入這種地方吶!?」
回過神來,秋水月連忙想要喊停前行的我,不安的情緒通過聲音傳遞到我耳中,我轉過身來語氣平靜地回復:
「我們不是說好要找對死亡有一定了解的專業人士嗎,她就在里面,我們走吧。」
說完,我又轉回原來的方向,自顧自地朝店門走去,而秋水月似是顧忌著什么,張嘴想說些什么或是伸手把我拉回來,但她看著快走到門口的我,又看了下什么都不存在的四周,不知為何內心愈發的害怕,喊了一句「等等我啊」便不顧一切地幾步小跑追了上去。
我隨意地推門而入,秋水月則是躡手躡腳地跟在他的背后,都快貼上了。
店內,柔和的暖色調燈光打在深色的榕木地板上,墻壁上有著大紅色的結繩裝飾,幾盆翠綠色的盆栽點綴般地被放上花架,一些精美的木質板雕被整齊地擺在靠墻的一排排架子上,那些木板上面雕刻的盡是些秋水月沒見過的精致紋路,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小物件,也被一一擺放在架子上和柜臺上。
看上去,這家店的內飾與外飾風格是如出一轍,同時并沒有出現進門前秋水月所想的那些可怕東西。與在店外相比,秋水月甚至在店內感到了一絲溫暖與心安。
對著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店內陳設,秋水月小聲地說了句「什么嘛」,隨即方才的膽怯被盡數收回,轉為好奇地看著四周。
狀態回復得真快呢,明明剛才還很怕來著。本來還準備捉弄一下她的,現在這樣的話,只能——
「呀呼~后輩你來啦!」
看來不用自己來捉弄了。
正當我不著痕跡得瞥看身邊恢復了往日孤冷姿態的秋水月時,一聲充滿活力的嗓音從店鋪的后面應該是倉庫的地方傳了出來,瞬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秋水月看向通向店鋪后面的過道,緊接著,過道處的簾子被輕輕掀開,讓她得以看清了聲音主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15、6歲的少女,個子不是很高,身板也很細小,沒有任何起伏,穿著一身與店內色調相近的褐色長袖制服,頭戴一頂相同顏色的小方帽,帽子左側邊上還繡有個梅花裝飾,與上衣配套的熱褲下大方地露出了纖秀玲瓏的玉腿,在這整體呈暖色調的店鋪里格外地引人注意。
少女的打扮很是古怪,或者說,不真實,到是像二次元角色的裝扮。
「餒,后輩,你來看我怎么只帶朋友不帶禮物啊?」
少女嘟著嘴埋怨道,表情看上去像個沒拿到糖的孩子一樣。
「前輩,不好意思,來得太急沒時間準備。」
我平靜地應答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看上去確實是這樣的,實則——帶這家伙過來就已經夠累的了,哪里還有時間和精力去特意準備gift啊——他在心里這般無聲地吐槽著。
「這樣啊,那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
原諒什么啊,說的好像我犯了什么錯是的,真是完全無法理解。
對于這個時常有些奇怪的前輩,我表示:I服了。
「話說回來,你連美瞳都戴上了呀。」
我這時也才注意到她那雙很像二次元角色的紅蠟梅色眼眸,眼眸中流露著靈動與活潑,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少女所特有的氣息。
「是啊,這樣cos才能更好地接近角色原本的樣子,這也是一種對角色愛的體現哦~」
「嗯,說的也是呢。」
我們像是找到了共同話題,正準備進一步深度探討有關cosplay與二次元的內容,這時,一旁從剛剛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被我們非主觀性忽略了的秋水月弱弱地開口問道:
「那個,二位是舊識嗎?」
「啊…啊啊……算是吧……」
細弱的聲音讓我這時才想起,和自己一起來的還有身旁這位被自己晾在一邊的白毛制服妹啊。
哎呀,突然就自顧自地和前輩頗為高興地聊了起來,還忘記了第三者,啊呸…是第三個人的存在,這也…太太太尷尬了。
「咳咳…抱歉啊水月同學,剛剛聊得太盡興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桃夭夭,我打工地方的前輩。前輩,這位是秋水月,我的同班同學,也是我的鄰桌。」
我干咳了兩聲,以緩解臉上因尷尬染上的紅暈,為二女簡單地介紹了下對方。秋水月聽了我的話,不知為何,先是從下往上地掃視了一遍桃夭夭,接著又朝我投以奇怪的目光。
「怎…怎么了?為什么以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感受到秋水月異樣的目光,我出于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妙。我清楚地記得,上一次秋水月以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還是剛轉來這里沒多久的事。當時自己用午休時間看骨科走向的少女漫畫被她正好看到,險些因此被她誤認為是油膩宅男,好在自己解釋得及時,最后沒有被打上這個標簽。
看現在這個情況,秋水月不會是又誤解了什么吧?說不準,這個白毛妹總是在某些方面格外的敏感。
………………
(未完待續)